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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十二章 上党与汾州


  “竺法蓝的预言已经一一应验了,如果再有秦王宫里的骨肉相残,那么秦国就真的完了。到了那时,你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苏护殚精竭虑的说。

  “可是……,你……和乌梅儿怎么办?”角念忽然心中慌乱,可还是放不下那份惦念。

  苏护笑着安慰道:“我有我的脱身之法,你不必担心。”

  “可是……”角念犹豫了一下,又立刻说:“既然你知道秦国要完了,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呢?”

  “霍尚于我有恩,我不能就这么扔下他不管。他有他的执念,如果不是到了秦国灭亡那一刻,我想他是不会离开的。”

  “跟随那个司直大人?可你要是……死了,怎么办?”

  “死?怎么会?”苏护笑道:“这个国家还不值得我为它而死。你放心,暴风雨来临之前,我会悄悄走开的。”

  “其实,我也可以……”角念扭捏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留下来,等到时候和你一起走。”

  “我可以,但你不行。我还想让你在离开枹罕城后暂时帮我照顾乌梅儿一阵子,现在,她和你一样都不适合留在这里。”苏护说道这里,停顿一下,又意味深长的说:“也许总会有些猝不及防的变化,到了那时,可能就来不及了。枹罕城的未来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义父,难道你也不要我了吗?”乌梅儿带着委屈看着苏护问,然后就往自己的义父身上靠的更紧了。

  苏护看到乌梅儿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急忙哄道:“你那么可爱,义父怎么会不要你呢?我留在这里是有些重要的事要做,其中一件就是带你的霍叔叔走,他现在还不想走,我等等他,再劝劝他。”

  “那我也留下来一起等,我什么都不怕。”乌梅儿说话间露出一股固执的傲气。

  “你还记得自己离开乐都城的情景吗?枹罕城若是毁灭只会比那样更厉害,所以,我才要角念姐姐早些带你走。义父不会狠心扔掉你,你应该知道的。”

  “可是……”小家伙不愿放弃,眼泪却如珍珠串似的落了下来。

  角念立刻从怀里拿出手绢帮乌梅儿擦眼泪,并且一边擦泪一边安慰说:“梅儿不哭噢,姐姐照顾你,等你义父回来了,我会再把你还给他。”说到这里,她又抬起头看着苏护,像期待着什么似的问:“你真的不能一起走?”

  苏护摇了摇头,似乎也是无奈。

  “这么大的事,我还要去问问我的父母。覆巢之下没有完卵,依先生所言,如果秦国真的完了,那就不如赶早离开,留下来只会沦为占领者的奴仆。”

  “是的,你去吧。我们先回家,明天,我会带着乌梅儿来找你。”苏护说完,抱起乌梅儿朝着楼下走去。

  角念将苏护送到酒楼门口,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很是感动。她从来没有想过,大难当头,他会第一个想起她。

  第二天的早晨,苏护带着乌梅儿来了。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那种浑身上下流露出的疲倦说明他为此还是做出了一番斗争。角念猜不出那过去的一个晚上,在这位年轻的义父和小姑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似乎乌梅儿已经同意暂时离开她的义父了——不然的话,她也许就不会来了。

  苏护看到角念,淡淡的笑着问:“你——和你的父母准备好了?”

  角念点了点头,当看到乌梅儿的脸庞时,这才发现小姑娘已经两眼通红,她看了很是心疼。可是小姑娘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颇为怨念似的看着角念说:“姐姐,我愿意跟你走。”

  “离开枹罕城后,你们就一路向东投奔魏国吧。你们可以去……”苏护本来想让他们去上党,可是想了想最后说:“汾州,还是去汾州等我吧,那里也算是富庶之地。到了那里,你和你的父母还可以继续开一家这样的酒楼,生意应该会很好。你们放心,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交给乌梅儿带去的那些钱应该足够用了。安全,也不用担心,我在城里雇了两位契胡武士,他们会把你们安全的护送到那里的。”

  苏护说完,神色黯然,他看了看角念,最后把目光落到乌梅儿的身上,“你要记得听姐姐的话,多帮姐姐干些活。”

  看见义父要走,乌梅儿两眼含泪,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死死的拉着苏护的手。

  苏护生气的看着乌梅儿说:“如果你还想做我苏护的女儿,那就要听我的教诲。”苏护蹲下身,用衣袖擦掉乌梅儿的眼泪,又柔声说:“记住义父昨晚说的那些话,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苏护用力地将乌梅儿的手松开,又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到身后那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苏护怅然若失,忍不住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