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哑。
我想守护她,守护岩,就这样。
密闭的禁室,她忍耐着不会致死却残忍至极的拷打。数十支长而锐利的纯银十字架钉入她的心脏,她的呼吸为此停滞了很久,直到刑罚停止,她才勉强抬起头,失神的眼睛里,是没有未来的灰暗。
她早就将未来打包送给了岩。
“汝可后悔?”
“吾从不知,悔为何物。”
持续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
岩抹去唇角的血迹,费力地掐碎六芒星阵,一道蓝光迸发而出,直击灰袍女子。
该死。
【九号系统欲望,能听到吗?】
【可以。】
【不要恋战,情报组消息,冰燃霜已经被强制性放归。坐观其变,莫要触了皇的逆鳞。】
【是。】
欲望轻笑,抛给岩一个飞吻,转身碎成星星点点的水尘消失了。
真是该死!岩站在原地,苍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本来以为,众神委员会会有冰燃霜的踪迹,没想到却被这个可怕的女人给埋伏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道蓝色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光尾降落下来。一声巨响之后,本来平坦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伤痕累累的少女奄奄一息地卧在里面,很疼,但是没法动。
“冰燃霜!”岩看着浑身是伤的人,很激动。是的,很激动,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那种心脏跳到都疼起来了的感觉……那种,害怕再也见不到了的感觉……
真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去哪儿了?”她抱着奄奄一息的她,轻声说。
“唔……”
岩看了一眼四周,小心地把冰燃霜放上巨大的机车后座,一道蓝光闪过,黑色的重铁机车已经没了踪影。
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战神总部的附属医院,她看着治疗室门口的红灯,不安的心绪终于彻底消失,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已经没办法再失去一次了……】
【很抱歉。】
——喂,你拿着镰刀,是来杀我们的主神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你的问题可真多……我想带你离开这里。
——为什么?
——你不应该呆在这里,我有一个好地方,可以带你好好地生活。
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死神微微笑着,朝她伸出手,她有些犹豫地把苍白瘦弱的手放在那双冰凉纤细的手心中,被毫不犹豫地牵了起来。
——为什么要救我?我只是一个废物而已。
——废物么?我不这么认为。
——欸?
——你问题可真多。
——抱歉……
谁?
黑衣的死神,到底是谁?岩在睡梦中皱眉,疑惑无比。这段记忆,真的是属于自己的吗?为什么她会下意识地去否定这段记忆?
许多个个小时过去了,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冰燃霜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被剪短的白发,还有已经愈合,但是还存留着淡粉色痕迹的伤口……
“醒了吗?”医护长橙汁挑眉,把一套衣服丢给她,“呐,LAN说,这是给你准备的衣服,你原来的衣服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复原了。”
“……没事,我早就看那轮回礼服不顺眼很久了。”冰燃霜起身换上衣服,看了看自己,觉得哪里有些不妥,最后还是把披肩的银白色中长发扎成了丸子头,这才满意地拍了拍镜子,“相当不错的说。”
“头发怎么会变白的?”橙汁托着下巴,眯着眼睛像只猫一样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一夜白头?夜叉哦?”
“……差不多。命运系统受到刺激,唤醒了吸血鬼的血统,并且显示出了属于命运之神的苍老外貌……”冰燃霜回头笑了笑,“就这样。”
橙汁怔了怔,更好奇了:“你有血族血统?”
“是的,该隐的亲生女儿。”冰燃霜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所以才会被称作‘恶魔的杂种’不是吗?”
“对了,这是从你身上取出来的,幸亏没有钉到心脏里。”橙汁丢给冰燃霜一个曲线优美的半心箭矢,尾端甚至还装饰着漂亮的天使之羽,“神连武器都这么耀眼的吗?”
冰燃霜接住,笑了笑:“想多了,这是头巾的命运形态……被激化的还真是有够深刻的呐。”说完,轻轻松松的将它牢牢地挂在了头发上。
岩摆脱梦魇,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从中央诊室里走出来的白色人影,一脸懵。
“冰燃霜……?”
“是的哦。”
“改变的方式真是令人不知所措。”
“这是站在人类战线这一边不得已的选择。”熟悉的温柔微笑。
“嗯……”
“累了?”
“嗯。”
“那怎么不去休息?”冰燃霜站在理她足足有五米的距离,微微笑着。笑到闭上了眼睛。只有冰燃霜她自己知道,眼底是隐藏不住的欲望。
“嗯。”岩冷漠地起身,打开六芒星阵,直接闪回了宿舍的大床上。
“呼……”冰燃霜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纤长的眼帘遮掩住的眼球布满了血丝,那是被拼命压制的欲望……对于……血液的渴望。
岩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寻找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但是没有。梦境里只有黑色的一片,还有交织的锁链。
她是被敲门声叫醒的。尽管睡得很死,他但并没有缺乏身为战神必须具备的警觉。所以,敲门声只响了一声,她就已经彻底清醒。岩打开门,呼吸却滞住了。
月光下的白色人影,白发及踝,纤长的白色眼帘垂下,掩住了血红的瞳,肌肤白得接近透明。她的眼里没有一丝光芒,很明显,是被血族的欲望吞噬了理智。
“冰燃霜?”
“……”冰燃霜沉默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岩苍白的脸,然后,停在了白皙的脖颈上,流淌着温热血液的动脉之上,准确无比。
然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尖锐的獠牙刺破苍白的皮肤,刺破脆弱的血管壁,然后撤出。尖锐的疼痛叫嚣着占据了岩的所有神经,她试图推开冰燃霜,却发现以前脆弱无比的她真正变成了可怕的怪物。
“冰燃霜……喂……醒醒啊……”
她在……渴血……
这是血族的本能。
“冰燃霜……”
冰燃霜茫然地抬起头,唇角沾满了血液,她呆滞地看着岩苍蓝的眼睛,然后软软地倒在了她的怀里。
岩捂住伤口低下头,却发现这货已经睡了过去,肤色和毛发都恢复了正常,只是左边几缕鬓边发居然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幸亏她有一半血液属于主神自然命运女神,不然的话,岩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麻烦死了。
岩轻轻叹息,然后她的衣服就被冰燃霜拽住了,“皇,放了人类。”
“嗯?什么?”
“十支……我还可以的……我不是吸血鬼……哪怕再来十支秘银……十字架……我也,可以的……”
岩呼吸一滞。
这一个月里……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