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从不撒谎。”
那天她微笑着宣布这个残酷的事实,岩站在她身前,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和恐惧。
是的,杀了,没有丝毫的掩饰,没有丝毫的拖延,没有丝毫的波澜,就像是随便谈论今天晚上吃什么好一样,微笑着,优雅自如。
“是什么让你这么坦率?”站轮眯起眼睛,抬起长剑,“身为死神的力量,还是身为恶魔的杂种的不知羞耻?”
“够了。”岩沉下脸,纤细的右臂挡在冰燃霜面前,“少做无用功。”
站轮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她杀了由美!我需要她的生命来陪葬。”
岩沉默了。她回眸,看着冰燃霜:“真的?”
“假的。”冰燃霜丢给站轮一个通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岩虽然很好奇,但是……看着弥漫着冰霜气息的低气压,她还是沉吟了一下,飞回了战神总部。
“岩,你回来了。”LAN皱着眉,将她拉到中央会议室,那里,战神总部的几位首脑已经在那里了,屏幕上正在反复录播一段录像,冰燃霜脸色沉重,修长的手指反复地相互摩擦,一双蓝紫异瞳里,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怎么了?”岩挑眉,看着满屋子凝重的人,有些不解。
“啧,”冰燃霜斜眼看着LAN,“谁让你把她带过来的?”
“我认为她有知情权。”LAN懒得跟她吵,简单一句话就敷衍了过去。
SNH终于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闭嘴,现在重点是录像!”她抬手,又重新回放了一边录像。
岩的瞳孔急剧缩小,那是众神委员会的人,以及被当作试验品的少女们。她们被关在笼子里,奄奄一息。
“哟,亲爱的战神们,”金发青年笑得一脸灿烂,“如你们所见,我们将要举行伟大的仪式。五号系统已经重装入库,现在要杀了这些卑劣的人类,告慰这个世界了!”
是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混蛋!岩转身,面前燃起巨大的六芒星阵,蓝瞳里燃着愤怒的火光。
“你要去哪儿?”冰燃霜转眸。
“众神委员会。”岩面无表情地回答。
“不行。”冰燃霜淡漠地说。
“凭什么?!”岩情绪逐渐失控,她转身,揪住冰燃霜的衣领,“凭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只有你自己很强么?只有你自己很懂策略么?难道你就想这么看着你所守护的人类消失在你的面前吗?!冰燃霜,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看错你了?”
“岩你冷静!”SNH伸手救下冰燃霜,“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是假的,这些神根本就没有能力从冰燃霜布下的屏障之中救出任何人,他们手里现在唯一一个人类战线的,是墨冰。”这是假的,是的,这都是假的。
岩深吸一口气,单手撤走法阵。但是法阵撤走的那一瞬间释放出的热量,却在坚硬的会议室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深黑的灼痕。岩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扔在床上,什么也不想。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多虑的人,所以,她很快就睡着了。
夜晚,岩不安地翻了个身,一双微凉的手在她的头顶停留了几秒钟,然后缓缓收走,不留一点声音和痕迹。
冰燃霜看着手心被烫出的灼痕,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她捂着肩膀,步履蹒跚却轻轻悄悄地往岩的宿舍门口走去。
“为什么不说?”岩睁开眼睛,看着想要逃离的冰燃霜,看着她的背影僵立在月光下,“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要说?”冰燃霜回眸瞥了她一眼,声音沙哑,“谁会信呢?”
“为什么这么确定我不会相信你?”
“因为我是死神。”冰燃霜抬脚,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了?”岩一跃而起,跑过去,抓住她的衣角,“受伤了。”
冰燃霜怔了怔,索性转身,房间里没有开灯,她背对着月光,满身鲜血的样子显得有些恐怖。尽管如此,她还是微笑着,一如往世。“我去了一趟众神委员会。”
“不是没有人类……”
“墨冰在那里,我不放心。”
“那这些伤……”
“墨冰干的。她被格式化了。”
岩一把抱住冰燃霜,“笨。”
“没办法的事。”冰燃霜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乖,我先走了,记得明天早上和我说早安,不然我就起不来了。”
“好。”
她说到做到。
但是她呢?
第二天一早,冰燃霜就失去了消息。系统的磁音全部消失,通讯全部关闭,调动了整个城市的特殊监控,都没有找到冰燃霜的踪迹。
骗子。
与此同时,神界。
“原来你还知道回来。”紫洛影专心致志地看着棋盘,空灵的声音自四周响起,几乎贯穿冰燃霜的耳膜。冰燃霜低眉顺眼,单膝跪在冰制的地面上,膝盖很快就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红晕,但她却恍然不觉,低着头,谦卑而空灵的声音试图与满室的寒气相抵抗,“皇,臣下直言。人类战神四号系统被替换成五号主神系统——杀戮,这件事情,真的是您亲自授权的么?”
“并无此事。”紫洛影抬眸,“不过,吾默认了。”
“为何?”
“不杀了你,吾心难平。”
“臣下现身如此,如果您想,随时可以杀。”冰燃霜抬眸,“只是希望您不要滥杀无辜。”
呵。紫洛影勾唇轻笑,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感:“说到底,也只是希望吾不要伤害那个叫岩的小不点而已?”
冰燃霜没有回答。
“若是这样,你就去‘刑’那里待几天吧。”
“是。”
“如果你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
“……君为臣纲。”
“夫为妻纲。”
神界。
岩死死的抓着门框,看着依旧干净整洁的宿舍,沉默不言。
一天了。她找了一整天了。
“彭!”一声巨响,墙壁碎了半边。
“哎哟喂……”遥远的地方,灰袍女子看着手心的球,身边悬浮的七颗球都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呵呵……难得呢,能让这些小可爱,起反应的……可爱的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