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火车爆炸事件已经过去一周了,本来想要从冒牌警务员身上探寻到相关信息,但回过神来审问他的时候,突然间死掉了,学过一些医术的冬白简单的检验了一次尸体,结果得出了惊人的结论——这个人已经死亡超过24小时以上,在衣服的内部有着满满的冷冻术式,也就是说,烙印他们一直在和一个僵尸玩耍,烙印询问过娜迦,有没有人拥有的能力可以操纵死者,娜迦摇摇头,这已经属于魔法的范畴了,而且还是最难懂的黑魔法,烙印虽然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冬白二人,但又怕他们询问其自己的身世,会瞧不起自己什么的,所以暂时性的选择了闭嘴。
任务的时间还没有短到掐住人的脖子往前走,三人选择了步行,向火车长要了区域地图和一些干粮,就离开了,他们实在是受不了那些人散发出来的浑浊的气息。
“哇,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夏洛特抱怨着,把烙印手中的水杯一把夺过去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烙印对此揉了揉太阳穴,并没有冒出红晕,这一周时间里,这样的事情已经少见多怪了,烙印又庆幸自己的容貌比较像是女孩子,正因为如此,夏洛特才会靠近他,但是他又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和夏洛特永远都只是这样的距离,虽然没有胆量奢求“恋情”一类的昂贵物品,但那种念头还是有一点的,哪怕只是一个人造人。
色调压抑的森林,黯淡的翠色树叶中有着黑色的纹路,而且十分细小,在扭曲的树干上生长着的它们看上去像是食肉性的虫群,不过它们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危险,把树叶捣碎成泥之后具有一定的止血功效,土地是泥泞而且湿润的,杂草的存在感在树叶造成的昏暗之中更加渺小了,喜欢水属性的虫子们都跑出来散步,在许多树干的上面还有着许多蜗牛,树叶有些茂密的过头,阳光并不能好好的照射进来,只能在地上寻找支离破碎的阳光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道,那种味道像是过期了许久,好像一闻就会拉肚子一般,古风之中带有着“童年很惨淡的14岁少女”的古怪气息。
“呃,计划上似乎是一周,不过我坚信着,只要你少些废话,我们可以在3天内赶到!”
冬白从单肩包中取出一个罐头,把树干上的蜗牛小心翼翼的装进去,看都不看夏洛特一眼。
“区区一只冬白……”
“冬白先生有着收集昆虫的爱好吗?”
烙印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平常的话,是不可能有着这么强大的治愈能力,但是那娜迦的刻印无时无刻不在蚕食着他的身体啊,他有些受不了林中的味道,因为三人已经开始了休息时间,烙印想要找到一个石头让自己休息休息,却发现那块大岩石上面长满了苔藓,而上面的无数看上去很恐怖的昆虫,摆动着触角,好像在警告烙印这是它们的地盘,无奈找了一个没有蜗牛的树依靠着,看着那边的冬白,带着三分打发时间的意思问着。
“不能一概而论,我对于这种软趴趴的虫子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
原来还有这种奇妙的设定啊。
“是啊,他小时候可是那种把鼻涕虫当成衣服往上穿的奇怪小子呢。”
“蛞蝓,那叫做蛞蝓!”
夏洛特双手揣在兜里,一脸无趣的在地上走来走去,踢着无辜的石子,作为优秀的弓术师,筋力的参数也很优秀,石子像是被弹弓射出去一般,无意识间干掉了一只无辜行驶的蜗牛,烙印虽然感知力很强,但还没有厉害到关注一只蜗牛死亡。
“小时候?你们小时候认识?”
烙印轻捂住嘴,十分惊讶。
“嗯,我是夏洛特小时候的玩伴,用比较好听的话说就是青梅竹马,但可能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比较惊险,因为我当时是个脏兮兮的小朋友,夏洛特是大家族手中的开门钥匙,别说是找夏洛特玩了,就连和守卫谈话都做不到,本来我也不会认识夏洛特的。”
冬白把囚禁蜗牛的罐头放到包里之后,拍了拍手,微笑着向烙印说道。
“哦哦,那个时候我是离家出走的,然后再大街上看见了一个拿着鼻涕虫往别人脸上砸的熊孩子,抱着一大堆鼻涕虫哦!看见我的时候,贼笑着往我脸上砸了一只,那个就是你眼前的冬白诶,然后我追着他跑了好几个小时呢,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烙印感到相当的吃惊,他没想到冬白有着这样的黑历史。
“她啊,经常翻越墙壁下来找我玩,我当时可是相当的讨厌女孩子的,因为在我眼里,女孩子是一种有着洁癖,爱嚷嚷,十分任性的生物,但是她啊,也喜欢玩泥巴,不在意自己脏不脏,抓虫子,而且还是那种很大只的,每次抓到虫子之后都会问我这个能不能吃,起因是我之前告诉她某只蜘蛛拷完之后是可以吃的,但是怎么想都不能把一只鲜红色的蜘蛛拿给我吧,亏了那次,我整整昏迷了一个月,起来之后看见我妈妈的时候,我说的是‘你谁啊?’”
“因为烤蜘蛛真的很好吃,虽然肉少的可怜。”
“那应该不是借口吧?”
“这样说来,你之前还喜欢搞突袭,哗——的脱下我的裤子咧。”
烙印不经意间把自己的视线甩到树上,如同对待仇人。
真是羡慕啊,烙印这样想着,但实际上,心有些不爽,看着夏洛特那泛红的略微娇羞的脸颊,双手握拳的挥来挥去,好像在给自己增加威严,烙印在认识夏洛特的期间可都是没有遇见过的啊,他轻咬着嘴唇,也可以用牙齿锐利当做借口——解释咬破的口子,冬白也笑了起来,不是客气的笑容,而是亲近与人的舒服的笑容,就是那种场面,流动的空气带给他们的恐怕是蜂蜜味的吧,但对于烙印来讲却是芥末味的,刺激着肠胃和鼻腔粘膜,心中的尖锐的刺不是往上长,而是往柔软的心的下方,心灵运作的规律像是往精密的运作零件中扔了一颗粗糙的石头,导致机械运作出了差错一样,虽然错误不大,但是运作的时候或出现卡兹卡兹——的怪声。
他希望自己能够取代冬白站在夏洛特的前面,和她一起的畅谈,可以仔细的观察着她的每一根发丝,每一根睫毛,在脑中烙下她的每一张笑容,狠狠的打破那该死的距离感,他的手紧握着,指甲陷入肉之中,黑色的血液往指甲缝里头流淌着,在这一周之中,大多都是夏洛特对自己源源不断的谈话,往知识面贫瘠的自己身上填充着各种各样有趣的话题,自己当初满足于温饱的生活,没有去多给自己补充乐趣,导致现在自己像一个冰冷的石头,一丝温暖都无法回应于夏洛特,那种情绪……但他知道这是不行的,他知道自己是个人造人,是一个移动的容器,生来就如同家畜。
不要搞错了烙印,你对夏洛特的不过是憧憬,而不是那种……
烙印自我安慰着,心中的刺却没入了核心。
“诶?烙烙你的脸上怎么这么阴沉?”
弓术师注意到了旁边和森林融为一体的气氛,奇怪的问道。
“不……”
烙印好像被抛开脑壳,往软乎乎的大脑之中倒了一盆冰水,猛地清醒过来。
咚!咚——
正当他准备解释的时候,突然,胃袋中的胃酸像是愤怒的大海一般破涛汹涌,恶心感在喉咙燃烧着,心脏的运作的频率瞬间混乱起来,巨大的声响像是蓄力许久的雷云爆炸一般从森林的另一边狂奔过来,整个森林都在颤抖,树干上的树皮像是豆腐渣工程一般的往下脱落,大地打着冬天的哆嗦,蜗牛的外壳都震碎了,三人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纷纷露出了痛苦之色,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深渊的怒吼,对某种事物的极度憎恶,不断的叠加叠加叠加,然后化成了无形的暴雷轰击着这个森林,在这个声音面前,森林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家畜。
“那是什么?!”冬白运作着魔力,勉强忍住了身体的共振,问道。
“即使你这样说……”烙印保护性的把眼睛闭着,留着一条缝,想要看清楚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
三人前方的大树们正在轰轰的折断弯曲着,倒在地上,简单而又粗暴,残骸不断向烙印这边增加,沉重的喘息声像是万吨巨锤,敲打着大地,留下了巨大的沟壑,劣质药材的味道化作了飓风,在弥漫起的足以盖住所有阳光的烟幕之中,巨大恐怖的身影开始展现出了它应有的容貌。
等到怒吼停止了,烟幕退散了,三人才睁开了眼睛,然后脸色灰白的僵硬在了原地。
巨大。
无法说出它的色彩,冷色调是毋庸置疑的,没有毛皮,像是两栖动物那般的光滑皮肤,上面有着各种冷色调的像是皮肤病一样的鳞甲,看着让人反胃,无法说出它的样貌,或者说是无法形容,如果说那是腿的话,就当做是吧,六只健壮而有力的腿,像是波纹一般的扭曲形状,完全找不出膝关节在哪里,灰色的泛着微光的利爪,钢刀一般的爪刃上面覆盖着深绿色的粘膜,上面有着不少饿死的虫子尸体,光滑的胸口上面有着十字架的形状,头部是V字型的,有着超长的独角,按照鲨鱼格式来的牙齿排列,像是晒海带一般的把蓝色舌头晒出来,有着8只眼睛,在脖颈附近还生长着无数只眼睛,眼睛都是琥珀色的,明亮而湿润,身高15米的生物浑身湿漉漉的,掉着冰冷的水滴。
此时此刻,让三人心寒的是——
那数不清的眼珠中,映出来的是他们惊恐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