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薇茶社的花园顶楼,四季如春,花团锦簇。r
“楚彦,你把她约到这来,就不怕她误会？”蔷薇烹着茶,细细的打量着楚彦,“总觉得你不一样了。你见过她了对不对？”r
楚彦的眼神有些迷茫,像似浩渺湖畔起的烟雾,让人捉摸不透。他只是望着一株茉莉看的出神,许久才答非所问的说道,“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茉莉？”r
“你倒真是过糊涂了,本该是开的最旺的时候,”蔷薇把细巧的白瓷茶杯放在他面前,“今年收的新茶,品品看,味道怎么样？”r
楚彦端着茶杯,闭着眼睛闻了闻,又将茶杯放下,“茶是好茶,可我心不静,则不品茶。”r
“我去点檀香。”蔷薇也不点破,默默点了檀香,净了手才回来。r
许久,蔷薇再耐不住,便问道,“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楚彦,别再逃避了,有些事情你确定,真的是你想的那样吗？或许她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呢？”r
楚彦浅笑,可眼睛里却盛满了浓浓的恨意。那种表情,狰狞的可怕。r
蔷薇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继续摆弄着茶具,“这么多年,你的心结我始终无法解开。你一日不说,我便陪你一日。你一生不说,我便陪你一生。”r
“蔷薇,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说。现在你逼我,也没用。”楚彦终究还是开口了,声音哑哑的,像似没有休息好。r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等会她来了,直接让她到这里。累的话,歪在榻上休息一会。”蔷薇收走了茶具,临出门又说,“你不喜欢檀香,不如换了茉莉香片？”r
楚彦点点头。蔷薇撤了熏炉,让人重新换了茉莉香片过来。不出一会,满园甜甜的香味散开。r
他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蔷薇这才放心下去,走到楼梯处,想想还是顿住了下楼的脚步,转身看着楚彦,“你还爱她。”r
强硬的肯定句,没有半分疑惑。r
“我的心,在离开那一天,就死了。心死了,怎会还爱？”阳光打在他脸上,明晃晃的刺眼,让人看不清表情。r
“那回来是为什么？”蔷薇问的很直白,也是压在她心口,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r
“飘萍也有根。”他的答案很简单,很肯定。他一早便有打算要回来。r
“我懂了。楚彦,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放过她,也是放过你自己。”蔷薇转身下楼去。r
空荡荡的楼顶花园,只剩下楚彦一人,紧紧握着的拳头,这时才缓缓的放开。r
郁清欢……一切和她有关的东西,他都想亲手毁灭。r
花园入口,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每一步都是规律的,只有她才能走出这样调子的脚步。r
这旋律仿佛刻在心上,再也忘不掉。r
楚彦半闭着眼睛,走到摇椅处躺下,摇椅轻轻的摇晃。一下一下,宛若脉搏心跳。r
郁清欢走到他面前,靠在一旁的栏杆上,看着摇椅上那个慵懒惬意的男人。r
没有争锋相对,一切就好比从前。岁月静好,琴瑟和谐。阳光温暖的能化开一切。r
郁清欢坐在摇椅旁边,温热的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脸颊,却触电般的缩了回来。r
这张熟悉的脸,已经变得陌生,纵使岁月未曾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r
楚彦,究竟是什么,让过去变了样？究竟又是什么,让你带着恨,将过去的美好,一点点撕碎？r
她就这样望着他的脸,凉薄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曾经炙热的温度。r
奶奶曾经说过,嘴唇薄的人,不是薄情,便痴情。r
手不知不觉的伸了过去,浓密的头发,长长的睫毛,直挺的鼻子……指尖就这么一点点的往下游弋。r
楚彦突然睁开眼睛,迅速的抓住她的手。他的眼神冰冷阴鸷的可怕,暗沉低哑的开口,“谁允许你动我的？”r
她吓了一跳,就像做了坏事被大人抓包的小孩,下意识想要逃跑。r
楚彦用力一拉,她猝不及防的跌落在他的怀里。彼此的气息,清晰可闻。r
淡淡的茉莉香相互纠缠,他的双手紧紧禁锢着她的腰肢。清晰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喧嚣。r
“楚总,我来是想弄清楚一些问题。”逃避也好,害怕也好,郁清欢很讨厌这种暧昧不明的感觉。特别是一对已经分开的恋人。r
“楚总。”r
楚彦重复着这个称谓,松开手,放开她。r
“楚总,唐宫的照片,是你传出去的吗？”郁清欢站起来,走到一边蔷薇盛开的花墙边,离着楚彦有一定的距离。r
既不远,也不近,不能近身,又能听得清楚彼此说话。r
“除了你,我想不出来,还有谁想置我于死地。先是抢走我的合作伙伴,再是让我背负巨额的违约金。楚总这是想让清欢,无路可走啊!”r
她笑靥如花的看着他。曾经那个要她一辈子都幸福的男人,已经转了性,变了情。r
他笑而不语,嘴角勾起的一丝弧度,像似讽刺,又似欢颜。复杂的让人,难以理解。r
从前他简单的像是一张白纸,如今的他,却是一本让人捉摸不透的书。r
复杂,又难懂。r
“你不反驳,便是默认了。”郁清欢强颜欢笑的盯着他看,不到三步的距离,竟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我不愿意相信,这是你做的。楚总,清欢是哪里得罪你了吗？要你这样费尽心思的对付我？”r
楚彦沉默的让人心寒,当真是解释都不屑了吗？r
“好,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楚总,五年前……可不可以告诉我,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不顾一切的要离开？”郁清欢一步步的走近他,可心却感觉离的越来越远。r
“郁小姐,不愧为影后,无时无刻都在演戏。”楚彦满眼的戏谑,“有些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
“这是什么意思。明人不说暗话,楚总又何必打哑谜。”郁清欢迎着他的眼神,试图想一探究竟。r
“我说过的,一切才刚刚开始。”他的声音很低,却每个字清晰可辨,让人不寒而栗。r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蔷薇端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香炉上来,把装着茉莉香的香炉换了下去。r
“我怕郁小姐不习惯茉莉香,换了百合香过来。”蔷薇走到楚彦身边,拿着干净丝帕替他擦了擦汗,“快秋天了,这时候最怕燥了,我泡了杭白菊枸杞,兑了一点野蜂蜜。等会给你拿来。”r
“我还有一会,你先下去。”楚彦一腔柔情默默。r
郁清欢一腔怒火,被风一吹,烧的更旺,“这就是你当初离开的理由？”r
虽是疑问,也多了些肯定的语气。r
“郁小姐,要不要一起吃些茶点再走？有楚彦最喜欢的核桃酥。”蔷薇这是在火上浇油,为的不过是拔高火焰罢了。r
“不必。”郁清欢高傲的扬长而去。高跟鞋踩着木质的楼梯,蹬蹬蹬的直响。r
楚彦第一次听见,郁清欢凌乱的脚步频率。r
这样就痛了吗？郁清欢……这仅仅只是开始。r
“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蔷薇往熏着百合香的熏炉里倒了水,甜腻的百合香依旧飘荡在空气中,只是淡了些。r
“她的性格我太了解了,她认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楚彦转身看着遥远的天际,太阳耀目,晃的人睁不开眼。r
他用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是徒劳,只有眼睛酸的发疼,“让徐洋上来一趟,我有事交代。”r
蔷薇应了声,下楼去唤了徐洋上来。r
“徐洋,你去查查,是谁把郁小姐在唐宫的照片泄露出去的。”楚彦走回摇椅处躺下。r
“BOSS,是林董的夫人,需不需要派人把她给处理了？”r
“不必。静观其变,派人跟着她,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楚彦闭着眼睛,任凭摇椅一晃一晃,“之前让你去查的事,还没有消息吗？”r
“只查到金总是您离开的那一年,他放弃了国外的学业回国的。回国没多久,他和郁小姐便一起进了金宸。没多久便有传闻报道他们是一对恋人。至于更详细的,查起来有难度,还需要一点时间。”徐洋谨慎的斟酌用词。r
楚彦不再做声,徐洋马上便离开了。蔷薇端着核桃酥和菊花茶放在桌上。r
“楚彦,五年前,你会不会误会她了。就像这次的事,明明不是你做的,却偏偏她却认为是你做的？”蔷薇试探性的去证明,“你是不解释,而她当年是没机会解释。你的一走了之,你的一时意气,焉知是他人之错？告诉我,当年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r
花树摇曳,安静的可怕。r
楚彦沉默了许久,才道,“她要的东西,她会不择手段的得到。就算我,从一开始便只是她的战利品,证明她成功的工具而已。现在她的穷追不舍,也只能证明我对她还有利用的价值。仅此而已。”r
蔷薇浅浅的笑着,“既然知道是这样的局面,为什么还要回来？她都已经记不得,你从不喝蜂蜜水。”r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