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晨只是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丝毫没有生气。“没关系,有你帮我照顾他,我也放心。是我对不起他。我这辈子听过最温柔的话就是他对我说:‘你不要一个人勇敢了,来我怀里懦弱好吗?’”她的脸上终于涌现了真心实意的笑容,美如朝露。
她接着问:“你现在有工作吗?”
“没有。我现在做一些笔译,而且在网上发一些自己的菜谱,积累了几万的订阅量。有时会有些网店主找到我,让我发个广告链接。”
“你有没有兴趣到楚家的公司上班?我还是有一点人脉,可以给你开出不错的薪资。”
“这……”赵珍珠正要拒绝。
“其实我也有私心。我想你帮我看着点楚峥嵘。我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只能靠你了。你能帮我吗?”
看着邵曦晨尖瘦的下巴,赵珍珠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05公司不姓邵
和昔日的好朋友重归旧好,而且重返职场,赵珍珠再次重生了。
楚家的明玉轩主要经营玉石首饰,以翡翠为主。但是,明玉轩卖的是中低档玉石,公司最贵的产品也不超过一万。这是因为高档玉石不仅产量稀少,而且价格惊人,楚家根本玩不起。全国虽然有很多分店,但大多数集中在二三线城市。
赵珍珠对玉石一窍不通,但是经邵曦晨介绍,顺顺利利地进明玉轩总部当文员。楚峥嵘名头上挂着一个经理的头衔,但是上班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不喜欢翡翠这种传世的古老宝石,成天怂恿他妈妈进军钻石市场。在公司,他基本不务实事,除了和几个年轻漂亮的女职员认识,他最熟的就是人体提款机——公司财务。
恰好,赵珍珠入职那一天,楚峥嵘也在公司。
人事部的助理带着赵珍珠在公司里走了一圈,认识各个部门的同事,看到楚峥嵘的办公室门开着,脸色一僵,叮嘱赵珍珠在公司要规矩做人、洁身自好,里面这个楚经理只手遮天、不学无术,成天不练脑袋只练肌肉,是公司里最不好惹的人物。
她带着赵珍珠就站在经理办公室门口,并不走进去,远远地向楚峥嵘打招呼。“楚经理,这是公司新入职的赵珍珠,在行政股做事。”
“赵珍珠?”楚峥嵘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念着她的名字。
他对赵珍珠是许愿的事有所耳闻,不过对于细节并不清楚。他自己本身就有一堆花边新闻缠身,所以没时间向邵曦晨详询这些八卦。何况,他们之间的话少得可怜。
助理看着他那张轻佻的娃娃脸和毫不匹配的凶残肌肉,心里直泛恶心。反正使命已达,她以眼神示意赵珍珠和她一起赶快走。
“等等。这份文件我签了,你拿走吧。”楚峥嵘拿起桌上的文件夹。
助理毕恭毕敬地走进去,刚拿住文件夹,楚峥嵘却不松手,反而往回一收。助理穿着高跟鞋,不小心跌进他怀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楚峥嵘得意地笑着,像是在扶助理起来,可是助理越是挣扎着起来,越是被他拉近怀中。
助理憋红了脸。“楚经理,不用您帮忙,我自己有手有脚。”
“开个玩笑嘛!别的女职员可不像你这么小心眼呢。拿去吧!”楚峥嵘把文件夹递给她,助理气呼呼地转身,楚峥嵘却诡笑一下,轻拍一记她的翘臀。
如此明目张胆地在赵珍珠面前调戏其他的女生,而且明知道赵珍珠和他的妻子邵曦晨是闺蜜。赵珍珠倒吸一口冷气,这才知道邵曦晨在楚家的处境到底有多艰难。
助理匆匆地抱着文件夹跑出去,等到赵珍珠也心事重重地出来了,她吸吸鼻子,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刚刚让你在公司好好做人、洁身自好了吧?楚经理早就结婚了,但公司里有一两个贪慕虚荣的女孩和他不清不楚的。”
助理说到这,忽而噤声,原来楚峥嵘也已经走出办公室,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
“赵珍珠,走!”他勾勾手指,率先走在前面。
助理对赵珍珠印象不错,不忍心她羊入虎口,咬咬牙自己站出来,为她开脱:“楚经理,什么事?赵珍珠她刚来,办理离职的同事还没和她把工作交接清楚,你带她出去,工作怎么办?”
“缅甸的供货商来了,我带她出去应酬一下。别人远道而来,我尽地主之谊,为他们接风洗尘也没错吧?”
“她对工作不熟悉,可能做不好。”
“她不来,你来?”楚峥嵘哂笑一声,助理退后一步,她并不是那么无私的一个人。“况且,你是经理还是我是经理。”
他改为靠近赵珍珠,盯着她的脸,吐出的气扑到她冰凉的鼻尖。“何况,我相信,她在逢场作戏这方面实力非凡。”
等楚峥嵘带着赵珍珠离开,助理还在原地苦苦思考。“什么意思啊?什么逢场作戏?”
楚峥嵘早已没开当初那辆大红色的捷豹跑车,他换车的速度和他换女人的速度相当。
一路上,赵珍珠都保持沉默,而楚峥嵘享受着飚车的快感,也没去烦她。
当他们来到高塔会所的包间里,玉商搂着女孩,已经喝得醉醺醺了,说话时舌头打闪:“楚经理。你来了?这次我们送的货是黑冰水墨画种,特别适合你们开发男士佩玉的市场。”说完这句话,之后的谈话再也没有涉及到生意,纯粹是寻欢作乐。
因为赵珍珠在这,楚峥嵘并没有叫女孩陪他。玉商好酒,赵珍珠接连被灌了几杯红酒,头晕晕的,想着这是上班第一天,也没敢起身告辞,只是中途溜去洗手间稍事休息。
她步履蹒跚,穿过长长的走廊,看到洗手间的标识就冲进去,对着洁白的瓷盆干呕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醒自己,才从镜子里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不是方蓝调是谁?
“色狼!”她尖叫道,没想到他仪表堂堂,却做过这么多龌蹉的事情,现在还闯进女士洗手间。
他不说话,只是指了指门牌上的烟斗,然后一手插在口袋里,身子悠闲地靠着门。
赵珍珠窘迫不已地逃出洗手间,在包间里连喝几杯冰水才恢复冷静。
方蓝调见她刚刚在洗手间吐得厉害,有点不放心,心道他帮她觅良医养身子,她自己倒是得劲儿糟蹋自己的身体,想了想跟在后面,看看她逃进2013房。他蹙眉推开旁边的2014房走进去,立刻受到盛大的欢迎,许多人积极地向他敬酒。
“方才子,恭喜你斩获金铅笔奖,全球五大广告赛事上你可都是留下了足迹。奥岚广告陆城分部有你带头,业绩迟早会超过全球其它分部的。”
2013房里,话题再次回到玉石。
一个玉商的手在女孩的蛇腰处游离,一路向下,兴奋地说:“楚经理。老是买现成的翡翠有什么意思啊!我告诉你啊,在边境,有一种很刺激的游戏叫赌石!原石没有切开前,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玉石,含量多少,品质如何。所以,你要是够胆,看准一块石头买下来,赌它涨!许多人就因为一次赌石一夜暴富啊!不过我也要提醒你啊,有些人看见一块石头表面已经擦出大面积的绿了,砸三千万想变三亿,结果里面毛绿都没有,变成三千块的笑话。”
楚峥嵘听得眼神发狂,跃跃欲试。“真的?说实话,我看这行无聊得要命,现在的年轻人谁喜欢老气横秋的玉石啊?结婚都买钻戒去了!原来我妈根本没把这些好玩的刺激的告诉我啊!”
“行!等我回去了,你来找我,包你玩得尽兴。现在嘛,我们几个也要抓紧时间玩个尽兴啊!”玉商搂着女孩心满意足地走出去。
偌大的包间只剩下楚峥嵘和赵珍珠。她呼出一口气,站起来准备往外走。楚峥嵘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拍拍旁边的位置,阴阳怪气地说:“干嘛急着走啊!”
赵珍珠没好气地回他:“楚经理,客人都走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而且,我有点醉了,想早点回家。”她扶着额。
“赵珍珠,你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是邵曦晨的眼线,她是不是想收集我出轨的证据?上诉离婚的时候可以分走我家的财产?你回去告诉她,没用的,她签了协议,只要离婚,无条件放弃楚家的一切,孩子和钱,她哪一样都拿不走。对了,还有一句话请务必转告给她,想嫁入我楚家的女人多了去。我求之不得她和我离婚。”
赵珍珠看着他狂妄自大的样子,气得声音发抖:“楚峥嵘!邵邵是你的妻子,你孩子的母亲!请你对她放尊重一点!”
“放尊重?麻烦你告诉我什么是尊重?”楚峥嵘嬉皮笑脸地走到她身边,猛地把她抱紧。“我这样对你够尊重吗?我一直很想知道,能够把周青盟逼疯的女人味道到底有多么好,才让他如此念念不忘,癫狂至此。”
她呕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像浑身被巨蟒缠住那样恶心而害怕。
他低头找她的唇,却被她躲开,一口咬伤他的耳朵。
楚峥嵘捂着伤口退后,抬手狠戾地扇她一巴掌。“别让我再在公司看到你,公司不姓邵!”
此时,方蓝调受不了包间里虚伪的恭维,再次出来躲酒,正看到楚峥嵘捂着滴血的耳朵摔门而去。他疑惑地看着2013房的门牌号,刚刚赵珍珠就是惊慌地逃进这里面,涨红了脸,像一颗鲜美的草莓。
他竟然连一刻的思索也没有,下意识地直接推门而入,自己都没察觉到步履有多匆匆,心情有多紧张,像是怕她又出了什么事!
好在她完好无损,只不过坐在地上自斟自饮,眼神迷离,一见到男人出现在门边,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吓得把杯子摔碎在他脚边。
“你别过来!咦?你不是楚峥嵘?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方蓝调!你们都是混蛋!混蛋!”她再灌一大口酒,一边骂,一边哭。“为什么?每个人都有重生的机会,我没有。”
为什么她决心从头再来,却还是有人要以她的过去嘲弄她的未来?过去如同一副沉重的镣铐,锁住她的双手和双脚,如果找不到钥匙,她是不是要自断手脚?
她多么想好好的,和周青盟一样过新的人生。
“闹够了就给我停下来!”看够了她的颓废,听够了她的自怨自艾,方蓝调的一只手拍向墙上的开关,打开所有的灯,阴暗的房间一下亮起来。
她不适应突然而来的强光,眯着眼打量踩着玻璃渣滓稳步朝她走来的方蓝调。
他在极其强烈的光线下,无比夺目。他霸道地夺过她的酒瓶,甩手砸到墙上。酒瓶破碎时,他极其冷酷地指清现实:“在婚礼上、在医院里,你不都装得很坚强吗?就算是装,你也得一直坚强下去。没有人会可怜你!”
“很累,我很累啊!”她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喊着。她也恨自己这样不争气,无法像周青盟一样忘记一切往前走。
“累也不能缩着,要站着,警告自己不能倒下去。”他一把将她抓着站起来,她的腿压麻了,站起来时一直抖,他不得不抱着她,支撑她站着。
“呕……”她的胃不适应站着的姿势,她终于呕出来,房间里充斥着难闻的酸气,而赵珍珠靠着他闻到了一阵清新的海洋香氛,来自他,一直很淡,通过对比才钻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