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无瑕久久沉浸在曲子里不能自拔。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无瑕回首对他腼腆的笑，“好像弹得太投入了，每次都是这样，不知不觉就陷进去，想做得更好，”也许是因为刚刚失态不好意思，她的声音憨憨的，很惹人怜爱，
“你觉得我弹得怎么样？”
怎么样？
谢嘉禾无法评判，因为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真实的感觉，那是难以启齿的。有那么一刻，他从无瑕身上仿佛看见在月光下的湖水旁，静静绽放的山茶花，若隐若现，每一滴泪水，都润物细无声。
海伦凯勒说过，世界上最美丽的灵魂，要用心去感受。他觉得自己的确感受到了，什么是最美的灵魂。因为他的心尖都是疼的。
“你弹琴的时候想到了谁？”谢嘉禾直直的看着她，眼神并不像长辈看晚辈。
“我的爷爷和奶奶，他们都不在了，”无瑕低下头，不愿多说。
谢嘉禾不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并不热衷刨根究底，但，更喜欢掌控人心。
他握住无瑕的两只小手，抬起来，纤细修长，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可这算不上一双完美的手，他能感觉到几个凹凸不平的疤痕，还有手心的粗糙，就算如此，他却没有摸到，厚茧，一位出色的钢琴演奏者最基本应该具有的东西。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即便她是天才，也不可能达到如此之高的水准，正如她惊世骇俗的阅读量。不过，谢嘉禾什么也没说，而是大手包裹小手，轻轻替她按摩手指，
“应该很酸吧。”
“嗯，手太小，按一些键很吃力，”无瑕还觉得自己水平不行，毕竟她是用另一个人的手在弹钢琴。
“我们能走吗？”无瑕小声问。
谢嘉禾笑她，“恐怕不行，你听，演奏会还未结束，那对姐妹此刻恐怕被团团围住动弹不得，要是我们现在出去，被人看见，肯定前功尽弃。”
无瑕像是泄了气似的，郁闷。
谢嘉禾低笑，“累了吗？”
“我困了，想睡觉，可能体力有些透支，”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把头靠在他的肩头，手指头扣他衬衣的纽扣。
谢嘉禾摸摸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睡吧。”
无瑕却在这时仰起头，唇峰几乎抵住他的喉结。
谢嘉禾的呼吸骤然乱了几分，可是他的眼睛依旧平静的如一湾清泉，漾着极致的温柔，“别调皮，睡吧，宝贝，”他轻拍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
无瑕是累极了，没一会儿就合上眼沉沉睡去。谢嘉禾怀抱着她，低头就能看见她娇嫩的脸颊，小小的鼻尖，和红润的小嘴唇。
上帝啊，这个孩子像沾了蜂蜜的毒药，她的一举步、一伸腰、一转眼、一微笑，都是诱惑，逼他违背道德，走向万劫不复。
你为什么这么小呢，
我不得不等你长大。
无瑕，
独属于我的无瑕。
他慢慢靠近她，嘴唇蜻蜓点水的掠过她的鼻尖，然后停在她的嘴角，印上一个吻。
“无瑕，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成功了，”王美珠高兴的打开门，在看清房间内的情形后，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强行把惊骇咽进嗓子眼。
是她眼花了吗？
他是不是在吻无瑕的嘴唇？
谢嘉禾若无其事的直起身，直视王美珠。
王美珠吓得浑身哆嗦，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此貌若天仙的男人，居然是个大变态。但她什么都不敢说，连与谢嘉禾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惧怕一个年纪比她小的男人，就因为他姓谢？
不，不对，
问题就出在这里，谢氏家族男丁兴旺，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从小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他怎么可能如平时表现的那样温和无害？
“帮忙就到此为止，你应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能说，”谢嘉禾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令人胆怯的警告。
“我明白，我明白，”王美珠连连点头。
“明白什么？”无瑕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见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王美珠，一下子清醒了，立马从谢嘉禾腿上下来，走到王美珠跟前，“瞒过去了吗？”
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王美珠发觉自己无法直面她，她知道她哥哥对她的想法吗？知道他趁她睡觉的时候做了什么吗？如果无瑕都不知情，王美珠还可以说是谢嘉禾单方面禽兽，但如果她很清楚她兄长的作为，王美珠觉得自己的三观可能碎了。
悲剧的谢嘉禾，只是刚懵懵懂懂弄清自己的想法，才亲了一下小姑娘的嘴角而已，就被扣上变态禽兽的帽子。
“瞒过去了，当然瞒过去了，你给了我们巨大的惊喜，好久都没听到这么有感染力的曲子，连美娇都哭得止不住，”
王美珠各种赞美无瑕，顺带注意谢嘉禾的反应，见他不再盯着自己，才松了口气。为了美娇，她真是请来了两个祖宗。她妹妹倒是半点事不操心，再次引起轰动，出了大名，也不犯病了，现在正和一大帮艺术家讨论音乐，待会儿估计还要去什么聚会。
不过她的话确实出自真心，无瑕可把她给彻底震撼到了，她当时在舞台上都傻了眼，连琴弓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幸好后面没有需要她伴奏的地方。
王美珠把谢嘉禾和无瑕送到后门出口，老樊的车早就停在那里。
她对两人再三道谢，然后目送汽车离开。
一个年轻人突然拍了下她的肩，“师姐，他就是刚才弹琴的人吗？”
王美珠瞪他，“嘘，说了要保密。”
“好了好了，我嘴巴很严，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很惊讶，演奏者是个男人，那么细腻的感觉，应该是的女人呀，而且肯定是个大美女。”
“美女美女，天天就想着美女，走吧，我们还有一堆事要做，”王美珠揪着年轻的人的领子往里走，她不敢告诉师弟，弹琴的不是大人，而是他身边的孩子。
上了车，无瑕又不自觉的靠在谢嘉禾身上，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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