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向晚心里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盘旋而上:“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是中院的法官,今天是来进行诉讼保安的。”
“诉讼保安?”慕向晚头皮发麻。
“嗯,是的。慕铭老先生生前为了资金周转,已将其私人名下的房产全部抵押给了韩子辰先生,三天前我们受理了韩子辰先生对慕铭继承人提起的借款诉讼。你现在居住的这套房子也是涉案财产之一,我们会依法对其进行诉讼保安。在案件最后下达判决之前,你们必须先搬离。”
慕向晚有点站不稳。
爹地身前怎么会把房子抵押给他?一定又是他处心积虑的计划之一,他步步为营,就是要完全侵占韩家!
韩子辰,这个恶魔,非要把他们慕家赶尽杀绝吗?!
“如果……他赢了,会怎么样?”
“如果原告胜诉,我们会按照法定程序,查封该房屋,将慕铭老先生的抵押房产进行拍卖,用拍卖所得的价款偿还慕老先生对韩先生的债务。”
“慕小姐,这是您的钥匙,电话号码我留在桌上了,你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好,谢谢。”
离开慕家三层楼的大豪宅,慕向晚搬来只有三十多坪的小屋子。
房东离开后,慕向晚深吸了一口气,随便走动了下,就绕房间走完一圈。
住惯了庭院式的大洋房,她还真不太能适应。
可是手头上经济拮据,刚毕了业又没有工作,哥哥又一直联系不上,肚子里的宝宝再过七个月就要出来了,到时候坐月子养小孩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向来不用为钱发愁的她,不得不学会精打细算,反复斟酌每一分钱的用途。
拿起笔,在纸上飞快写着--以后宝宝每个月的奶粉五千块,尿布两千块,还有婴儿用品……每个月七七八八也得好几万,十个月下来得有个二三十来万的。
她捂住发疼的额角,泄气地在一个个让人头大的数字上画叉叉。
从来没觉得几万块钱的数字有那么大过。
可是,慕家全部的资产都落入了韩子辰的口袋,她可以说是山穷水尽。
她自己吃点苦没什么,可她不能够让自己的宝宝生出来就跟着自己吃苦。
不行!她得振作起来,不能再做慵懒的米虫了!为了宝宝!她必须在自己变得大腹便便、行动不便之前赚够奶粉钱!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筹够钱,慕向晚兼了好几份职。
送外卖、扫地、跑堂、洗碗……只要她看到店铺外要招临时工,再苦再累的活她都会干。
每天早上和一帮普通市民挤在同一部公交车上,习惯于经常在狭小拥挤的空间,还有大老粗会在自己跟前吐上一大口痰。
偶尔会对着车窗折射出来灰头土脸的自己发些感慨,嘲笑那个脏兮兮的女人哪还有当年慕家大小姐的一点风范?
但她很快撇开杂念,在心里曾经不止一遍地告诫自己,要坚强,只要你坚强勇敢地朝每个人微笑,没人可以看到她的脆弱、她在夜深人静时流淌过的泪痕。
“喂……哦,逸南大哥啊……我很好,拜托,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特别来看我……安啦,如果混不下去,会主动来问你提款哒……嗯,好,拜拜……”
挂了电话,慕向晚呼出老长一口气。
韩逸楠是她幼儿园时就认识的大哥哥,长她两岁,她小班时,他大班,小小年纪,就是幼女们心中的白马王子,英俊潇洒的程度可见一斑。
得知向晚家出了变故后,每天早上、中午、晚上三个电话雷打不动,比闹钟还准时。
不过慕向晚并未告诉他自己真实的境况,一来不想麻烦别人,二来她想靠自己的能力带大孩子,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给她的宝宝看,她的妈咪是个认真生活、勇敢的单身妈咪!
想到这,慕向晚握紧拳头,为自己打气--
加油!新的一天,新的希望!
“小慕,那边十五桌的客人是贵宾VIP,用点心招呼着!”经理拉了拉慕向晚,小心提醒她。
“是!”
这是间高档餐厅,连侍应生都要求本科毕业,是她众多兼职中时薪最多的一份。
慕向晚端着餐盘过去,越靠近那桌人,她的脚步就越慢。
就在那人抬起头的前一秒,她差点动了逃跑的念头。
“是你?”
“向晚?”
一双冷峻的眸子加上一张永远清纯甜美的脸蛋,曾经的记忆中,那刺痛人的组合。
她使劲地深呼吸,等心跳趋稳后,她努力保持适度的微笑。
“请问,先生、小姐要点些什么?”
她压根不打算理他们,装作不认识,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
韩子辰微微皱起尊贵的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向晚指了指自己的工作牌,下巴微扬:“没看到吗?我在这里上班。”
“向晚,好久没见了--”
“请问两位要点点什么?现在是中午就餐的高峰时间,我们很忙的,没空唠嗑叙旧。如果你们还没想好,我就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慕向晚直接打断林诗韵的寒暄,她没道理恨她,最先也是自己抢了她的男朋友,但她就是没办法假装无所谓。情敌就是情敌,就算现在不是了,但曾经沧海难为水,她做不到一笑置之,然后可以姐妹情深得似乎能穿同一条内裤,所以就不虚伪了!
她转身要走,手腕却被一道强悍的力道,一把握住。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她回眸,清莹的黑珍珠萦绕怒气:“我走需要你同意吗?!”
“子辰,你快放开向晚,这样会弄伤她的!”林诗韵着急地站起来劝架,手则自然亲密地搭上了他的手臂。
慕向晚蹙了蹙眉,撇过头,更用力地往反方向走,也不顾他的大力很可能会弄伤自己。
“哎呀呀,小慕,你做了什么事,惹韩先生不高兴了?”经理发现了这边的争执,赶紧过来打圆场,转头给她使了个眼色,“笨手笨脚的,去吧去吧,这里不要你了。”
“不准走!”韩子辰的手至始至终没松开过,强劲的气势有着不容置喙的威胁力。
慕向晚清冷地看了他一眼,对他,已经心如死水:“我现在在上班,没义务应付你,别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没有卖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