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向梓楠拘谨地叫道。
程爷爷只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里拔了一半毛的鸡，道：“进去吧，先去吃点东西，晚饭还要一会，怕你们饿肚子。”竟然半点刁难都没有，害得向梓楠恶补了一晚上的豪门媳妇生存手册根本没派上用场。
程家老宅是一幢两层楼高的砖瓦房，还是很旧的红砖砌成的，外面围了一圈竹篱笆，篱笆边上搭了一个葡萄架，种了几棵葡萄藤，葡萄架下砌了一个石桌，几个石凳子，看起来不显山不显水的，十分朴实。
他们还没进院子，一个腰际围着围裙的中年妇人匆匆出来，边跑边拿系着的围裙擦着手上的水珠，向梓楠下意识地摆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是小向吧？你好你好，我是清颐的三婶，你跟着叫我三婶就好。”程三婶也笑得一脸和气，看着向梓楠的目光都透着一股热切。
程清颐的三叔程守信原本也是部队出身，后来随着程老爷子一起从部队里出来，自己开了一家保全公司，手底下的员工多是退役出来的兵哥，业务很好，生意做得很大，程三婶却十分朴素，穿着打扮就和当地的普通妇人没有什么区别，跟向梓楠以前见过的那些恨不得全身挂满名牌来昭示自己身份的富家太太完全不一样。
“三婶你好。”向梓楠脸上露出一个讨人喜欢的乖巧笑容，事实上她只觉得头都大了，程家的一切都跟她想象中差距太大，她一时没有办法完全接受，需要点时间来缓冲整理一下。
程三婶长长地哎了一声，脸上全是笑：“这里不好找吧？路上辛苦了，快进来坐，饿了没？饭还没有好，我去煮点东西给你们填填肚子。”
“还不饿，不用麻烦了。”向梓楠本着做客的态度，能不给人添乱就尽量不麻烦人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的。”程三婶摆了摆手，说，“吃面条可以吗？灶上烧了高汤。”
程清颐将手里提的东西搁在堂屋的大桌子上，说：“三婶，给我们煮两碗面。”
“坐车很辛苦吧，去屋里坐着，面好了我给你们端过来。”她怕向梓楠不自在，等她进屋了，才拉着程清颐压低了嗓音悄悄地说，“你从哪里拐来的小姑娘，长得可真俊啊。”
程清颐朝门里瞟了一眼，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然后拿眼睛斜斜地看了他三婶一眼，仿佛在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可是我媳妇！
三婶嗓音压得更低了，说：“好孩子，回头你替三婶打听打听，她有没有堂表姐妹朋友什么的，替你大哥也留意留意。”
向梓楠耳朵尖，站在门后哪怕三婶声音再小，她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闻言不由想笑，心里不由对这位爽朗的三婶升起了两分好感。
程三婶去煮面了，向梓楠跟着程清颐到客厅里坐着看电视，不一会儿三婶端了两碗香喷喷的面条进来，看着向梓楠的目光比之前更热情了：“先吃碗面条。”
向梓楠端过来的时候，碗底下压着一个鼓鼓的红包。这是长辈给初次登门的未来侄媳妇的见面礼，向梓楠大大方方地收了起来，道：“谢谢三婶。”
程三婶看着她就欢喜，长长地哎了一声，道：“我去菜园子里摘菜，小向喜欢吃什么跟我说，三婶给你做。”
向梓楠最会哄人了，笑道：“只要是三婶做的都喜欢。”
程三婶乐滋滋地去做饭，大门外传来停车的声音，一个高大的青年背着一篓果蔬菜和程爷爷一同进来了。
那人身材瘦削精悍，留着一头刺猬般的短发，看着十分精神，五官长得和程清颐有几分相像，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剑眉朗目，薄薄的嘴唇半抿，显得十分沉默刚毅。
他是程清颐的大堂哥，也是程三婶的长子程清明。
程清颐要去接他背上的背篓，程清明却已经利落地将背篓解了下来，放在堂屋里，说：“新鲜的，刚从树上摘下来，带给你们尝尝。”
向梓楠一看，石榴、苹果、梨、柿子、冬枣什么的，装了满满一篓子，有些还连着枝叶，明显是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
程三婶热情地洗了水果，装在盘子里端到向梓楠面前：“尝尝，刚在果园子里摘的，很新鲜。”
向梓楠拿了一颗冬枣，咬了一口，脆甜脆甜的，味道比市面上卖的要好得多。
“好吃吧？”程三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眯眯地问。
“嗯。”向梓楠点头，“很甜，汁水很足。”
“喜欢就多吃点。”程三婶笑了起来，“回头让清明给你们空运几箱过去，自家农场种的，外面吃不到。”
程爷爷把拔了毛的鸡递给程三婶，对着向梓楠说：“你坐，清颐跟我来。”
程清颐跟着程清颐到了书房，祖孙两个面对面坐了。程爷爷拧着眉望着这个从小就最省心的孙儿，说：“你想明白了，这就定下来了？”
程清颐一惯的面瘫脸，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定下了。”
程老爷子闻言那张老脸露出一点笑意，看上去倒是和蔼了不少：“定下来了就是一辈子，我们老程家可不兴离婚什么的，你想清楚了。”
和别的古板老人不一样，程老爷子并不怎么干涉子孙的事，几个孙子里，除了长孙程清贤从政，还在外头熬资历，只有老二程清澜接他的班，在部队里混，其他几个子孙都是各自往自己的兴趣发展，学医的经商的种地开农场的，甚至跑去娱乐圈给大明星当经纪人的，老爷子都一视同仁，并没有多加干涉。
“不离婚。”程清颐酷酷地回答。
程老爷子一个活了七老八十岁的老人家，自然不会对向梓楠这样年轻的小姑娘有什么意见，话说完了，知道程清颐这回是认真的，并不是随便敷衍他之后，也放下了心，道：“今天就在这里住下，以后有空带着你媳妇多回来看看。”
程清颐出了书房，意外地看到程清明拎着几瓶啤酒在楼梯口等着他：“一起喝两杯？”他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瓶。
程清颐接了两支过来，两兄弟走到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程清明开了一瓶啤酒，递给他说：“向小姐挺好的。”
“嗯。”程清颐矜持地点了下头，他选的媳妇当然是好的。
程清明沉默地喝完了酒，把瓶子放下，忽然道：“世宣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