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直跌倒在地,全身动弹不得,黑衣蒙面人又封住他几处穴道,让他无法运气冲穴,随后将他夹在右侧腋下,推开房间窗户一跃而出,立在窗沿边上,待得出到窗外,立即施展轻功,兔起鹘落间便到得客栈房顶。曲直被黑衣蒙面人夹在腋下,脸孔朝下,但见地面和屋瓦不住的往后倒退,看到地面上行人不少,却是有口不能言,无法呼救。r
黑衣蒙面人就这么夹着曲直,在众多房屋的瓦面上疾走,悄无声息,又是夜晚,过往路人和屋主皆未发现有人在屋顶行走,奔了十数间屋顶,来到一处岔路口,路口静静的停着一辆马车,车厢的帘子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黑衣蒙面人将曲直丢入马车内,自己坐到前面亲自赶着马车向着北城门疾驰而去。r
曲直被扔在车厢里,里面黑漆漆不见一丝亮光,一开始还能听得车外传来嘈杂声,不多时便觉得外面越来越安静,心知已出到城外,这时马车开始疾奔起来,黑衣蒙面人好像急着赶路似的,也不知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他连日来长途奔波,心神紧张,本来就休息的不好,又乍闻镖局众人噩耗,现在自己被掳,生死难料,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到这他反觉心中一松,顿时阵阵困意袭来,再也坚持不住,便在疾驰的马车中昏睡了过去。r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曲直只觉身上忽的一痛,惊醒过来,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破庙内,庙里也不知道供的是哪尊神仙,神龛前的香炉早已是斑斑旧迹,庙内诸般物事也是灰尘满布,看来已是很久没人来过。他躺在地上看到一双脚立在自己身侧,心知这是那黑衣蒙面人,不由抬头往黑衣人脸部看去,却不曾想黑衣人竟已不再蒙面,只见黑衣人中等身材略显削瘦,两鬓夹杂些许白发,五十来岁,目中寒光若隐若现,曲直心中一寒,想道:“他蒙面我倒还有一丝生机,现在他让我见到他真面貌,想来是打算逼问出东西,便将我斩草除根,无论如何我都要坚称不知,没有得到东西之前他们绝不会取我性命,否则,他知道东西下落后,必会杀人灭口。”心中正拿定主意,黑衣人看向他冷道:“你想清楚了,将那东西交给我,我也不为己甚,放你一条生路,如何?”r
曲直心想信你才怪,真当小爷是涉世不深的少年?故作满脸迷惘状道:“我真不知道你要我交什么东西,我这次外出游玩,除了随身携带些许银钱,并无他物。”黑衣人冷笑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劝你还是自己说出来,免得自讨苦吃。”顿了顿,又阴阴的道:“你要知道,有时活着比死了还难受,那种生不如死,想死又死不了的滋味是最难受的,难道你想试试?”r
曲直心想:“我不说受的是活罪,说了受的却是死罪,好死不如赖活着,看来一番折磨难以避免,哼,既然如此,别怪小爷嘴下不饶人,讨点利息了。”于是破口大骂道:“老贼,你杀我父亲及镖局众人,小爷与你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别说我不知道你所要何物,即便是知道,也休想小爷告诉你。”说完哈哈大笑起来。r
“这却是你们龙腾镖局自寻死路,保了一趟不能保的东西,”黑衣人冷哼道,“幽峡谷里的事可不止老夫一个人做的,你们镖局能引来我等亲自出手,就算是死了也是莫大的荣幸。”曲直心下暗惊,问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给我们镖局带来灭顶之灾?”r
黑衣人冷道:“这不是你要问的,你只需领我取得那东西即可。”见曲直撇头不语,他也不再多言,嘿嘿笑了一声,曲直只见他手指迅速的点了自己几处穴位,刹那间,曲直只觉自己全身上下无处不麻痒难忍,无处不疼,经脉中犹如有无数的蚂蚁在蠕动撕咬,但觉体内五脏六腑阵阵抽搐、痉挛,犹如有成千上万只水蛭死死咬附在上面,曲直痛苦难忍,在地上滚来滚去,口中发出歇斯底里般的嘶吼,他想要用手去抓去挠去扣,双手却因穴道未解而不听使唤,他滚到墙角、桌前、甚至是地面等一切坚硬之物,便让自己的身躯在上面使劲的磨、死命的蹭,不停的撞,他只觉得唯有外部的痛苦才能让他忘记体内的非人折磨的存在。不多久他便衣衫褴褛,汗水夹杂着血迹使得他全身像刚从水池里捞出来一般湿漉漉,沾上庙宇内的灰尘泥土,更是肮脏不堪,方才的翩翩美少年,转眼间便成了蓬头散发的乞丐模样。r
忽然,曲直大叫一声,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却是晕了过去。黑衣人惊奇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曲直,阴冷的眼神中也不由露出一丝钦佩,想不到此子年纪不大,倒是心智坚忍之辈,他这错骨分筋炼狱手令江湖中众多高手闻之色变,多少所谓的武林高手在他的这般炮制下,都跪地求饶,可眼前这少年却是挺了过来,又暗叫可惜,若是自己能收这么一位弟子传其衣钵,何愁后继无人,现在嘛,待逼问出那东西,却是绝不能留下此子。r
黑衣人刚想到这里,忽地脸色一变,他发觉几十丈外有两道微弱气息在迅速接近,显然是有人听到刚才那曲家小子的大叫声而赶过来,离开已经来不及,他略一蹙眉,将曲直提到自己身后,望着庙外,喝道:“两位老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与柳某一叙?”r
外面传来一声哈哈大笑,道“柳掌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日前我们三人才在幽峡谷相聚,今日却又在这灵狐镇的小庙内碰见。”话音未落,便见两道身影不分先后进入破庙内,左边那人是位身形高大汉子,只见他虎背熊腰,鼻阔口方,刚从说话之人应是他了,与他一同进来的却是一位身材干瘦的五六十岁的老姬,看她颤颤巍巍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但是刚才抢入破庙的速度却丝毫不输于那阔鼻大汉。r
柳掌门冷道:“那日我们三人在幽峡谷未能寻的那东西,说好分头行动,各凭机遇,你们尾随而来是何意?”r
干瘦老姬嘿嘿一笑道:“柳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此地就你来得,我们便来不得?若是来了便是尾随你而来吗?真是岂有此理,万堂主你说是不是?”r
那大汉点头道:“谭教主说的不错,柳掌门,我们在幽峡谷是说好各凭机遇,所以我们在这相聚就是因为机遇在此处嘛。”柳掌门冷笑道:“哦?那么你们的机遇在哪?”r
谭教主朝曲直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道:“诺,那小子就是我们的机遇,嘿嘿。”r
柳掌门双目精光大声,冷声道:“谭教主你别欺人太甚,你可是以为柳某是泥人,任你捏弄?别人怕你拜月教,我万剑门可也不是好惹的。”说着左手握住别在腰间的长剑,大有拔剑相向之势。万堂主见状忙道:“二位且慢,柳掌门,这小乞丐便是那曲家小子?”原来他见曲直披头散发倒在地上,衣衫褴褛,污秽不堪,只当他沦落到这般田地,又见柳掌门哼声不语,便道:“适才我二人听得这小子惨叫,想必是正在逼问那件东西下落,可是这小子骨头硬嘴巴紧,令柳掌门束手无策?”r
柳掌门悻悻道:“这小子年岁不大,却是油盐不进,竟是连柳某的错骨分筋炼狱手也拿他无可奈何。”谭、万二人闻言一惊,没想道这小子骨头如此之硬,谭教主阴阳怪气道:“柳掌门的错骨分筋炼狱手也有不行的时候啊,哈哈。”柳掌门怒道:“谭寒姬,你再出言不逊,休怪柳某不客气。”谭寒姬哦了一声,桀桀笑道:“老身倒也想见识一下你柳万剑的灵动九剑练到第几剑。”万堂主忙劝道:“二位且听万某一言,”见二人虽然怒目相向,却并无其他动作,便接着道:“我们这次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斗个你我活的,相反,我们是为了能活的更久一些才会对龙腾镖局出手,现在东西还没到手就大动干戈,岂不舍本逐末?”r
柳、谭二人闻言后若有所思,各自冷哼了一声,气氛稍缓,万堂主语重心长的道:“我们虽然是斗了几十年不相上下,是敌非友,但是却也都相处了几十年,还能有几年可斗?只要得到那东西,大可另抄录两份,大家各自研习。”柳万剑点头道:“万堂主言之有理,可是柳某的错骨分筋炼狱手都奈他不得,这炼狱手对任何人都只能施展一次,若是施展第二次,那人便会立即七窍流血而亡。”r
万堂主闻言,微微一笑道:“柳掌门可是贵人多忘事啊,要说强问人隐秘之事,谁比的过谭教主的探魂大法?”柳万剑心中一动,转头看向谭寒姬,据闻拜月教的探魂大法可摄人魂魄,被施法者任凭予取予求,从无侥幸。谭寒姬思索道:“此法施展不易,原本要在我拜月教的祭坛中施法最为妥当,但是拜月教离这万里之遥。”她略一沉吟道:“倒不是没有权宜之法,这小子武功低微,老身在这里布置一个简易的探魂法阵便可,但是有两件事需要两位相助。”r
柳、万二人异口同声道:“但说无妨。”谭寒姬道:“第一件事,待会老身施法的时候,需要二位护法,千万不可让人接近。”见柳、万二人皆点头答应,她桀桀一笑道:“第二件事嘛,布此阵法需借助灵力驱动,我等不是修真之人,无法调动天地间灵气,只有借助外物了,柳掌门的青木玉佩、万堂主的赤焱玉佩需借来一用,不过,施法后这两块玉佩就灵气尽失,嘿嘿,二位舍得吗?”柳、万二人闻言相对一眼,心中不舍,这玉佩都是有助于各自功法修炼的,但是想想得到东西后,现在所练的功法便不值一提,咬咬牙点头答应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