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寻常。”曲直斟酌道,“要不,咱们找个由头,不接这趟镖,您看如何?”r
“不妥,我们镖局做的本来就是刀口上讨生活的买卖,不能因为有风险就拒绝接镖。”曲谐叹道,“不然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商誉将荡然无存。”见儿子还在担心,又笑道,“也许是我多虑了,这些年下来跟道上的朋友基本上混了个脸熟,平常也有些交情,而且这趟镖虽然不知道是何物,但是体积小,容易携带,我们可以鱼目混珠,此事只有你我父子二人知晓,那么谁也不知道真正的镖物谁人身上。”r
听到父亲已做决定,曲直便不再多言,毕竟镖局就是经营风险的,如同后世的保险公司一般,而且黄金万两的镖金,这个险值得冒,大不了砸锅卖铁赔偿了事,曲直相信凭借自己前世的经验,可以发家致富的路子很多,从头再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便赌上一把又如何。r
既然父子俩决定接下这趟镖,便商量具体的运镖事宜。这趟镖是半月后到匡京去交接镖物,然后送到宋国北部的昌北城灵狐镇的墨家家主手上,在这半月间曲直仍跟平常一样,每日早起都到前院同镖师们一起练武,曲直的家传武功名为疾风十三剑,内功修炼的是《大地诀》,剑法讲究的是剑如闪电,要求快、准、狠,不重招式,但求效果,简练直接,内功心法《大地诀》讲究的是厚积薄发,循序渐进。曲直自小习武至今已有十年,家传剑法已得到真传,所欠缺的惟内功的火候而已,但是这个没有任何捷径,水到方能渠成。曲直练习完武艺后,便回到后堂,或陪体弱多病的母亲聊会天,或同父亲探讨生意上或武艺上的问题,整个生活平淡而宁静,父慈子孝,美满幸福,让人好生羡慕。r
半个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这日,曲谐将从各个镖局召集而来的三十名分镖头叫到前堂聚义厅,曲谐笑道:“这次将各位镖头召集到总局来,是因为镖局自匡京接下了一批重要的买卖,镖金是黄金万两,已收三成的定金,明日我等便一同赶往匡京接受镖物。”r
堂前众镖头闻言大喜,这趟镖跑下来按照加盟约定,各自竟可以分得黄金近二百两,实在是一大进项,而且是总镖头亲自出马,各分局的镖头齐上阵,可算的上是阵势强大,万无一失了。r
曲谐看着总镖头皆欣喜不已,却无人担心是为什么镖金如此之多,不由大失所望,心中暗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近年来龙腾镖局顺风顺水,让这些原本在刀口上讨生活的汉子们放松警惕,目中无人,长此以往,腾龙危矣!唉,看来这些年发展过快,疏于管教了,也罢,待送完这趟镖,我便r
将镖局转让给长风镖局的义兄,不再过这刀口舔血的生活,用这些年的积蓄,改行做些稳当的生意,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子孙满堂,衣食无忧便足矣。想到这,曲谐看向站着身旁正襟危坐的曲直,却是一番满足:有子如此,夫复何求?r
曲谐轻咳了一声,见堂下众人便安静下来,肃然道:“各位兄弟,此趟买卖非同小可,但凡有事,龙腾将倾。你们有何见解,还请开诚布公,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r
见到总镖头发话,众镖头又是一番交头接耳,然后坐在左首位置的安城分局镖头左卫国起身,抱拳道:“总镖头,这次您亲自出马,我等惟您马首是瞻便是了,众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大家说是不是?”众人皆应是。r
曲谐见此,哈哈一笑道:“承蒙诸位兄弟信任,既然如此,那么明天我们便出发,这次犬子曲直也与我等一同前去,也该拜访一下他的义父了,顺便也该去外面见见世面,路上诸位也多多指点他一番。”r
众镖头皆笑夸道:“总镖头忒客气,虎父无犬子,曲少镖头英雄少年,龙腾后继有人了。”r
翌日,曲直跟着父亲一行三十余骑快马加鞭赶往匡京,由于龙腾镖局基本上在各大城市都有分镖局,而且各地分镖头又在行进队伍中,众人到达一地只在分镖局稍作休息,便换马继续赶路,披星戴月般赶路。r
半月后,众人终于到达宋都匡京,匡京作为宋国国都,乃宋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其城池当然是巍峨无比,墙高河深,固若金汤,其面积几乎有十数倍赣东城般大小,人口上千万,堪称国中之国,繁华之极。城中道路纵横交错,路宽近七八丈,纵然如此,路上行人仍是摩肩擦踵,络绎不绝。曲直等人入城后牵马步行了约一刻钟后,方才来到龙腾镖局匡京分局,早有小厮过来牵马安置不提。r
数日后,即宋历二0三年二月十五,龙腾镖局匡京分局观月雅苑内,曲直进门见到父亲正在书房内挥毫泼墨,便轻手轻脚的站在旁边候着,以免惊扰。曲谐收笔后,叹道:“终是拿剑多过捉笔,这字写下来始终是难有圆润之感。”看向曲直,又笑道:“直儿,镖物已完成交接,上面的封条也加盖了龙腾镖局的印鉴,对方领了回执便告辞而去了。”r
“还是蒙面吗?”曲直问。r
“这次倒不是蒙面,”曲谐无奈道,“嘿,不过是戴着斗篷,这些我们也无权干涉,只要到时回执和封条上的印鉴对的上便算事了。另外,押完这趟镖后,我打算转让镖局改行做其他行当,不知怎么搞的,这次押镖,为父心中始终觉得有些不安。”r
“但凭父亲做主便是,待顺利交完这趟镖,凭家中的积蓄改做其他安稳的行当,实在是绰绰有余。”曲直笑道。r
“嗯,不错,路到桥头自然直。”曲谐笑道,“我们按计划行事,记住,此事就你我父子二人知晓,切不可向他人透露半点风声。”r
曲直肃然道:“父亲放心,孩儿知道轻重。”r
“嗯,为父知道你少年持重,不然也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曲谐道,“明日我和众分镖头便要押镖出发,今晚你随我去你长风镖局拜访你义父。”r
酉时,曲直随着父亲来到匡京城东的长风镖局,曲直几年前曾随父来拜访过一次义父江中鹤,江中鹤在江湖中鼎鼎大名,为人公允,加上世代经营镖局,白道绿林都有交情,所以江湖中有些恩怨双方,交由江大侠来调解,大多都心服口服,少有异议,被人称为长风大侠。长风镖局的变化并不大,甚至根本没什么变化,数百年的老宅,不需要任何变化,就让人感到古意盎然,肃然起敬。此时的镖局门口,中间站着一位年约五旬的瘦高男子,几缕长须,身穿白色锦袍,左手转着两个鸡蛋般大小的铁胆,慈眉善目,和颜悦色,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如沐春风,这便是曲直的义父江中鹤。他左手边站着的是位弱冠少年,眉眼间与中间瘦高男子有几分相似,风度翩翩,虽然几年不见,但是曲直却是记得这位少年是义父的长子江望海。r
江中鹤有一子一女,站着他右手的便是他的掌上明珠江蔓芝,只见伊人二八年华,一绺如云的黑发轻轻飞舞,弯月般的峨眉,一双杏眼细长明媚,秀挺的琼鼻,香腮含羞,滴水樱桃般的两瓣樱唇,洁白如雪的脸晶莹如玉,如雪玉般晶莹的肌肤嫩泽如柔蜜,身材曼妙纤细,美轮美奂。曲直只觉得一阵失神,好在他前世在网上什么美女没看过,特别是日本的“教育片”看多了,更是阅尽人间春色,免疫力可谓超强。曲直默念数遍“春哥曾爷芙蓉凤姐清心咒”,心神稍定,心中不由感叹:还真是女大十八变,才几年不见,江蔓芝居然出落的如此美貌。r
曲谐见义兄江中鹤亲自率人出来迎接,心中感动,不敢托大,快步上前抱拳施礼道:“怎敢劳烦兄长亲自出来迎接小弟,真是愧不敢当。”曲直也跟在父亲身后,躬身行礼道:“拜见义父。”r
江中鹤走下石阶,右手握着曲谐的抱拳,哈哈一笑道:“你我兄弟,情同手足,何需见外,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又仔细打量了几眼曲直,啧啧赞道:“好,曲直都这般大了,英雄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江望海与江蔓芝也过来向曲谐行礼问候。r
一番寒暄过后,江中鹤笑道:“走走,我们到里面谈。”说完,亲热的把着曲谐的胳膊,边走边笑问道:“贤弟,前不久你才来过一次匡京,这次又是什么重大买卖让你又亲自出马啊?”r
“兄长说笑了,能有啥大买卖?”曲谐笑道,“这些年感到自己年纪大了,总是操心这操心那的,这不,在家也闲不住,就跟着兄弟们出来多走走,顺便也带直儿见见世面,别老呆在赣东小城里,否则,便成了井底之蛙,坐井观天。”r
众人大笑,到大堂分别落座后,曲直将带来的礼物交给府中婢子,江中鹤连声责备曲谐破费,又感叹道:“贤弟,这次来匡京可要多住几天,你我兄弟数年难得一见,眨眼间儿女都这般大了,我们也都老了。”r
曲谐深有同感道:“谁说不是呢,我啊,等忙完这阵子,打算在家享享清福。”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次却无法多待了,明天就得赶路,还望兄长见谅啊。”r
“唉,可以理解,你我都是做这行的,岂能不知道自家苦衷”江中鹤道:“我也就这两年稍微清闲了下来,镖局之事大多由望海在处理,以后你可得多教教他。”r
“兄长说哪里的话,望海有您亲自教导,还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曲谐笑道,“兄长儿女双全,着实令人羡慕。”r
“儿女自有儿女福,以后怎样,要他们自己去闯了。”江中鹤道,“好了,不谈这些了,蔓芝,去让厨房安排酒菜上来,我和你曲叔叔要好好喝几杯。”r
江蔓芝应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