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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虎父无犬子


  趁现在还能挽回一切,马守臣向马守义递了个眼神过去,马守义立刻会意,并通过眼神交流,传递给一旁听审的崔夫子。

  接下来,崔夫子知道上头要自己去背这个黑锅,心中自然不好受。如果他不去背这个黑锅,马家兄弟能让他好过吗?

  崔夫子是箭在别人玄上,射与不射,自己哪做的了主。他双腿一软,身子弯得像个小虾米那样,蹒步到公堂正中,啪的一声就屈膝下跪,有高荀那三跪三不跪的豪言在前头,崔夫子实在是逊色的很,连他的学生都不如。

  “尚书大人,学管大人在上,受草民一拜。”崔夫子说拜就拜,当真叩了一个响头,几十岁的身板,像个小矮人那样,滑嵇至极。

  大家都知道,崔夫子是替死鬼,但迫于马家在江苏省的势力,都闭口不说。

  高荀本来想好好为自己出口恶气,在县学里踹了马文才一脚,他还想在公堂上雄辨马家叔侄,弄个满城风雨才罢休。

  如今,七老八十的崔夫子跑上前来顶罪,高荀也不想做那个欺师灭祖的罪人,他选择耐心听夫子如何顶罪,只要不涉及自己,他没必要在众人面前把夫子弄得走投无路。

  崔夫子顶住心中的怒火,在众目暌暌之下,将他踹测及编织的事情的起因、经过、结尾,分十章七段三小结全部说的一清二楚。最中的一点就是他身为县学夫子,没有处理好学生之间的问题,在教书育人方面出现重大失误,导致县学两个学生因争住同一厢房而争执,最后酿成了斗殴事件,这是他的失职。

  因此,崔夫子主动承担了一切罪责,还主动请辞县学夫子一职。

  崔夫子说的一点不差,可惜要是没有尚书大人出现,他会把这些真话全烂在心里,而高荀只能乖乖受人污蔑,甚至永不超生。

  社会的黑暗并不只体现在官权上。当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面后,高荀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马守臣顺应民意,假装了解真相后,匆匆一拍惊堂木,铁板订钉地说道:“好你个崔夫子,妄你身为夫子,为何不早早将此事说清,害本官差点判错人。现在真相明了,错从你出,害两个学子为争厢房打架,本官身为学管,自当秉公处理。来人啦,将崔公明拿下,剥了他功名禄位,押下候省。”

  判的比高荀轻,不过到是难为崔夫子那把老骨头,替别人背了黑锅还不敢叫苦。

  待审了崔夫子后,马守臣立刻抬高声音,义正严词地说道:“高荀虽是情有可原,依西凉律令,伤人者,需赔偿伤者所需一切医治费用,据刚才本官了解,高荀需赔偿马家汤药费白银一百二十五两,清还之后,马家从此不予追究此事。”

  这回马守臣算秉公执法,安步就班的实行判罪。如此一来,高荀虽面了牢狱之灾,但真金白银的灾难立刻叫他为难!

  “什么?让我赔款一百二十五两,你怎么不去抢呢?”高荀鼻子里喘着粗气,现在他身上连一两银子都没有,让他赔款,比让他做牢还痛苦。

  关键时候,高荀正愁苦间。站在县衙门口的谢邵立刻冲了进来,捅了捅高荀,为他递了一踏银票过去。暗地里竖起了大姆指,看他淫、荡的眼神,一猜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高荀毫不客气地接过那踏银票,谢邵这家伙,别的不说,就一句话,够哥们!

  他拿起那踏银票,走到马守臣前面,随意一扔,银票就抛到了公堂正中的的案桌上。

  这时,马守义迎了上去,神情颇为慌张,来到尚书大人前,双腿屈膝,双手向前伸展,很自然地伏在地上,恭敬地请道:“卑职桃源县令马守义恭迎尚书大人。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如今,得幸大人关照,此案得以告破。还请大人移步寒舍,卑职不甚荣幸!”

  “有劳!”尚书大人淡淡说到。却见高荀与谢邵向他走来,他二人同作了一辑,高荀说道:“多亏先生明察秋毫,学生才免了那牢狱之灾。先生周车劳顿一天,学生不敢多做打扰,改日再亲自拜谢先生,告辞!”这时公堂之下,散的七七八八,只剩当官的在一起,想必是迎接眼前这个当朝红人,高荀起身就退,不作多留。

  尚书大人哈哈一笑:“好!改日我备酒专程恭候小兄大驾光临!正好老夫那里有几副丹青妙笔,望小兄能与之给个评头。”说到这里,老头子话峰一转,打趣说道:“小兄以后莫叫老夫先生了!老夫姓谢,字弘方,家中排行老三,若小兄不介意,叫我谢三就行!”

  “呃!谢三!”高荀随意记下了两字。他可不敢当着一众大小官员的面,与当今宰相平辈相称。

  他仔细踹摸的时候,突然双眼爆涨,嘴巴拱成了O形,以不可思议的表情,急动地说到:“什么?你叫谢弘方?”

  虽说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但他也是知道谢弘方,抛开他是谢邵的父亲不说,谢弘方此人素有大才,不但精通天文地理,晓百家之言,对史学政商的见解也独具匠心,为西凉开创贞政之治有不没之功。如今得见真人,竟这般随和,高荀不勉有些激动。

  他的失态,到引起了谢弘方好奇:“怎么?小兄见过老夫么?”

  按理说高荀一介书生,连省城江都,都未去过,又岂见过久居长安的谢弘方呢?

  高荀自知自己过于失态,只好恭身说道:“谢伯父的大名,天下谁人不识。当年家父承得您的帮助,才挽救回青祁郡百姓的姓名。再者凭先生的博古通今的才学,政史上耀眼的丰功伟绩,就算千千万万年以后,我西凉儿女也记忆尤新,如见亲人临面,必定顶礼膜拜。学生见过谢叔叔,实在平常的很!”

  高荀这番恭维的话,正说到谢尚书的心坎里,对高荀的好感立刻又上升了几个档次。

  谢弘方疑惑道:“敢问你父亲是?”

  “青祁郡前任县令,高肃!”

  “原来是他的孩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当年你父亲的事情,我还是记忆犹新呐!好好好!对了,我儿谢邵自幼顽皮,在这青祁郡还要你多多照顾了!”谢弘方听罢,笑颜开来。先是夸他一通,再让他好好照顾谢邵,不愧是当朝尚书,好深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