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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045章、宁息


  禇桂华暗自思量,就算告状,也没有证据自己被罗弋钧打坏了。已经请过大夫,只说自己是皮外伤,至于腹痛,却是气滞造成。

  也就是说,他是自己气血不畅。至于为什么不畅,郎中不说,却也表达的明白,不外是打不过人家自己气的呗。

  禇桂华和禇桂英倒都没提朱七曾替他扎过针这一节。

  禇夫人见他无碍,也只是嘱咐底下人好生服侍,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禇青直还没歇息,听她一一道来,沉吟了一瞬,道:“明儿还是备些礼物,送到朱家,只当是看望那位小姑娘吧。”

  禇夫人也无话可说,想着朱七匆匆离开,到底是因为在朱家受了气,自己发发脾气,大面上还是不能失了礼,也就应承不提。

  沈轻罗确实受了寒,倒也没有朱七说的那么夸张。

  朱七是在园子里寻到的沈轻罗,听她说明始末原由,虽然感激罗弋钧出手相助,但到底男女有别,为着沈轻罗的名声着想,也不能把此节传出去。

  那罗四公子不会在此久待,想必也不会和骄骄为难,况且骄骄只说自己乳名,并未说自己姓甚名谁,那罗四公子也没有闲心去打探她,因此指点了下人去救罗弋钧,他则推说骄骄发起了高热,径自带她回了朱家。

  朱沈氏听说朱七带着骄骄先回来了,便情知出了事,径直叫人把他二人接回来,劈头就问:“出什么事了?”

  朱七先挡在沈轻罗跟前,回道:“不是什么大事……”

  沈轻罗要上前,被他牢牢按住,径自一五一十的和朱沈氏讲了他在禇家如何被人错待、慢怠,并被禇家两位公子逼着切磋武艺之事。

  朱沈氏心内恼恨禇家欺人太甚,却只是轻描淡写的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受些挫折也不算是坏事,好叫你知道你自己并不是这天底下最无所不能的人,总有许多人,许多事,是你所无能为力的。”

  朱七道:“娘说的是,儿子受教。”

  朱家确实有钱,朱焕又为人世故圆滑,可以说这许多年,做生意十分顺风顺水,纵然没少拿金钱铺路,可到底不论在哪儿,都能打点的上下如意,不论官宦还是衙门,对朱家都别有几分青眼。

  朱七难免生出几分优越之意来,并不以为商人子而为苦,可通过禇家之行他却明白,原来商人微贱,贱到这种地步。

  他难免升出想要通过科举入仕的念头。

  朱沈氏并不打击他,却只是轻叹了口气,道:“你还小,这些事以后再说。”

  前朝规定,商人子孙三代是不得参加科考的,只因太祖皇帝打了这天下,重文轻武,商业慢慢发展起来,历经五代,才慢慢的把条件放宽了,规定商人之子可以入学参加科考,考中便可以做官,但对为商之人仍是条件苛刻。

  朱家只有朱七一根独苗,偌大家业不可能交给别人,就算朱七有入仕之心,只怕此生也不能实现了。

  朱七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他若想弃商入仕,还要朱焕说了算。

  他只能暂且把这些放在一边,毕竟他还小,谁知道过个几年,父亲会不会改了主意呢?他这时候就十分怨念自己没个兄弟,少了助力不说,就算是他想把家业撂给谁都没有人选。

  朱沈氏把他放过,却又来问沈轻罗。

  朱七受气挨欺负,不可能沈轻罗就待的好好的,否则朱七怎么单把她护送回来,朱宁真却好好的待在朱家呢?

  沈轻罗也没瞒着,把自己如何困在梅树上,又如何被一个少年公子救下来,却累得他摔伤了腿,又如何遇着朱七,为了免生枝节,这才从禇家回来说了一遍。

  朱沈氏倒没怎么指斥他二人,只道:“遇事不怕事,无事不惹事,你二人今日所为也算可圈可点,罢了,你们两个都受了惊,且先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便是把担子都接了过去。

  沈轻罗和朱七自下去洗漱,朱沈氏又叫人熬了姜汤给沈轻罗,怕她受寒,朱七又特意给她开了副方子,虽说晚了,仍叫人兴师动众的给她熬了药,看她亲自喝下去才算。

  沈轻罗受了些惊吓,又受了寒,好在这些日子在朱府养的周到,第二天清晨起来又活蹦乱跳的了。朱七亲自过来看望,又替她诊了脉,见果然无恙,这才彻底放心。

  午时前,朱宁真也回来了,跟着回来的还有禇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再三向朱沈氏道歉,只说“照顾不周,多有怠慢”,送上一份厚礼,只字不提沈轻罗在禇家被欺负一事。

  朱沈氏纵然心中不舒服,也不能和禇家计较,满面含笑,直说给大人、夫人添了麻烦,两下里有来有往,算是揭过这碴不提。

  罗弋钧也和小杨氏踏上了归程。

  他倒私下里问过服侍他的禇家人,昨日走丢的那个小女孩儿是哪家的,底下的小厮们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三姨娘朱氏的娘家表妹。

  罗弋钧探询无果,也只得作罢。

  过了年,朱焕替沈轻罗寻的一位女先生也到了。先生娘家姓安,夫家姓陈,只因丈夫进京赶考,不想病死于途中。

  当地水患,之后又闹瘟疫,夫家亲戚死的七七八八,安氏走投无路,原意想投奔娘家。可家中父母老迈,只有几位哥嫂,听她说当年也算嫁妆丰厚嫁出去的,如今孤身一人回来,就流露出不愿之意来。

  安氏心高气傲,不愿意寄人篱下,又怕两个哥哥早晚被两个嫂子撺掇了令她再嫁,索性寻些富户给人家姑娘做女先生。

  她昔年也是娇性惯养,琴棋书画颇有造诣,如此也算能够自谋生路。只因前些日子她所在的那家小姐到了及笈之年,准备备嫁,不好再继续教授,这才别投门路,便进了朱家。

  朱沈氏亲自和安先生谈了谈,觉得她不论谈吐,还是气质,都属上乘,便索性把规矩礼仪也一并托付于她。至于女红针线,朱府里不乏手巧的绣娘,再者沈轻罗还小,因此她只一心一意的跟着安先生上课、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