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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风起


永和三年(丁未,公元347年),夏,四月底。石虎任命中书监石宁为征西将军,率领并州、司州的军队二万多人作为麻秋的后继部队,进攻前凉政权。自称西平公的张重华丝毫不惧,命令部将宋秦等人率军抵挡。不想用人不当,部将宋秦等人率领二万多户人家向后赵投降。

张重华又任命谢艾为使持节、军师将军,率领步、骑兵三万人进军临河。谢艾乘着轻车,戴着白色便帽,击鼓前进。

此时,征西将军石宁所率部队已经跟麻秋会和。麻秋远远望见,愤怒地说:“谢艾是年轻书生,如此穿着,这是轻视我。”石宁冷眼看着暴怒的麻秋,不说话。于是麻秋就命令装备黑色矛的三千龙骧兵驰马攻打谢艾,不得不说,谢艾当得上儒将之称。

眼见麻秋部队进攻,跟随在谢艾周围的人大为惊忧。只有谢艾波澜不惊地看着,身边副将之中有人劝谢艾应该骑马,谢艾略一摇头道:“我本不是武将,骑马何用?”,谢艾下车以后,坐在交椅上,指挥部署,颇有风度。后赵军见谢艾兵少马乏,却稳坐在椅子上,以为有伏兵,害怕得不敢再前进。

正在后赵军队逡巡不敢前进的时候,谢艾消失已久的别将张瑁率兵从小路截断了后赵军队的后路,等到麻秋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后赵军队粮草被烧,兵士大乱,麻秋还想着大声呼喊以稳定军心,只是麻秋的声音虽大,却还是被士兵的哗叫声淹没了,根本没人听到麻秋的喊声。待到麻秋正要寻找石宁的时候,才发现石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撤走了,余下的兵众都是麻秋自己的部将,麻秋大骂一声:“石宁小贼,误国奸佞也!”命旗手下令撤军。后赵军队兵退,谢艾乘势进攻,大破后赵军,斩杀了后赵将领杜勋、汲鱼,斩杀其兵众一万三千多人,麻秋率领残部逃奔大夏。

由于石宁的贸然撤军,导致麻秋兵败,石虎一怒之下撤了石宁征西将军一职。七月,后赵王石虎又派新征西将军孙伏都、将军刘浑率领步、骑兵二万人与麻秋的军队会合,长驱直入,渡过黄河,攻打张重华,屯军长最。谢艾在军前竖起大旗与兵众誓师,谢艾大声道:“石虎老贼,残暴无匹,今贼来袭,欺我凉国,诸位袍泽,随我灭敌。”就在士气高涨的时候,恰好风吹旌旗指向东南,索遐说道:“风向就是号令,现在旌旗指向敌人,这是上天的助。”谢艾携士气正旺的凉军屯于神鸟,王擢与谢艾的前锋部队交战,两军刚一交锋,胜负立分,由于前战的失败,后赵军队士气不高,王擢无奈逃回黄河以南。

谢艾的身边,正好有一枚探子,冉闵给他的命令,是不需要介入这种争斗。只要不是跟晋庭交战,都不要插手。如果跟晋庭交战,要马上通知他。在内心深处,冉闵对从来没有帮助过他们这些流亡汉民的晋庭,还是有着一份感情的。

跟大多数儒生一样,就算是流落在外,晋庭这个朝廷,终究是晋人建立的正统。而冉闵所部虽然不再以晋人自称,却仍然惦记着回归故土。君不闻伯夷不食周粟绝食而死,苏武牧羊塞北归心不死。汉人的骨子里,都留着一样的血,他们的思想,随着儒家思想的根深蒂固,变得坚韧不拔。

谢艾一介文人,和遍地胡人政权不同的是,谢艾效忠的凉国,乃是晋人。张重华可以说是世受晋庭皇恩不断,不过在八王之乱后,晋庭势微,而张重华的祖辈则是拥兵自立。虽然还没有到自立为王的地步,却也占据西凉之地不放松。

任何人,都无法插手西北军务。在西凉,他们张家,也是唯一能够说上话的人。

冉闵对这个历史上唯一一个张姓人建立的朝代,有过一定了解,谢艾是谁,他就不太清楚了。

等探子将所有情报汇总传回燕代之地后,他仔细看着密报上关于张重华的谢艾的为人,有点头痛。按理来说,张重华如果能够一直温文尔雅下去,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可是对他后期的作为,冉闵就十分不赞同了。

与他共同翻阅密报的王猛担心道:“张重华不堪大用,若是能把谢艾招致麾下,则可成我军助臂。”

“景略何出此言?”冉闵好奇地问。

“谢艾,不过一介书生,却能同兵作战,作为武将,却能深受张重华恩宠。如此人才,乃定国之大才。主公待我如国士,景略自问安邦之能不及汉初萧何。然谢艾,却有张良之资。”很少听到王猛如此推崇一个人,他是一个很自负的人,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很厉害。事实上,他也确实很厉害,但是能够让他这么推崇,想来谢艾还真的有几分本事。

再次仔细看了看谢艾的材料,冉闵发现,这个谢艾还只是初露锋芒,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不会逊色于王猛。

谢艾崛起的过程很怪异,只不过是因为凉州司马张耽认为谢艾“兼资文武,明识兵略”,遂向张重华荐其为将。张重华召见谢艾,问他破敌之策,谢艾答以“乞假臣兵七千,为殿下吞王擢、麻秋等”。张重华十分高兴,任命谢艾为中坚将军,率五千步骑前往征讨。

而谢艾,不负张重华的期望,很干脆的干掉了王擢所部,虽然没有杀掉后者,却重创了麻秋。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统兵作战,就能做到这个样子,冉闵自问,如果是自己,恐怕也没有这个本事。

麻秋成名日久,他能够在纷纷乱世站住脚跟,绝对不是那些无能之辈。而谢略初出茅庐,一介儒生,却能够让身经百战的麻秋吃瘪,由此可见,谢略的智谋定然超群。

麻秋失败,引来了石虎的怒火,念在临阵换将兵家大忌,他没有在明面上怪罪麻秋。

其实,麻秋失败是失败在他的骄奢,他认为谢艾只是儒生,根本就不是自己对手。战前,他还说“谢艾年轻书生,军前不着戎装,如此轻视于我。”故而贸然出击。

最后,却落了个惨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