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化无常,连着下了一夜的大雨,好在,第二天雨势渐收,可天空却依旧黑压压一片。
净兰园。
苏暖早早起床,每日第一件事,依旧是来净兰园同沈氏请安。
下了雨。
屋中满是潮湿的气息,纵使雨过天晴,也难掩闷湿的发霉气味。
沈氏叹道:“唉!这么多年,每逢下雨天,这腿骨,就传来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痛,这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苏暖坐在暖榻的脚垫上,为沈氏细心轻柔的捏着腿,听到沈氏这么说,忧心的问道:“祖母可曾请大夫来看过?”
沈氏见她担心,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一旁,李嬷嬷叹息的回道:“怎会没有找大夫看过?这几年,老爷为老夫人的腿疾,遍寻京城许多有名的大夫,也走了许多偏方,可什么法子都用了,但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
苏暖连忙说道:“古语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多年的腿疾,可不是一日两日便可愈合的!”
李嬷嬷摇了摇头,叹道:“老夫人一向嫌药膳苦,这日子一久,见病情没有起色,便不再用药。说是,免得白白受那吃药的罪!”
苏暖想了想,笑道:“暖儿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医好祖母的腿疾。”
望着苏暖自信的笑,沈氏顿时来了兴致,笑问:“哦?说来听听。”
苏暖道:“这方法虽不用食用药膳,但是用药却颇为麻烦,也需要三个月才能彻底根治,祖母可愿相信暖儿,让我一试?”
望着那双桃花眼,冷静的表情,总是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自信的光采,沈氏想了想,随即点了点。
“我信你。”
简短的三个字,表明沈氏对她的信任,苏暖感激沈氏信任她的同时,神色微微有些犹疑。
见她贝齿微咬着下唇,似有话说,沈氏疑惑问道:“怎么了?”
苏暖有些犹豫,似乎在掂量什么,许久后,才悠悠说道:“祖母,暖儿想请求你一件事。”
苏暖从未开口求过她,这让沈氏颇感讶异,心中对她所求之事,感觉到困惑不已。
“什么事?”
苏暖犹豫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我想求祖母,放过初元,让她重新回到我身旁吧。”
闻言,沈氏一脸惊诧。
放过初元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虽然叶氏杀鸡给猴看,一心想要将初元赶出府,不知是因为想要掩饰什么,还是故意装作一副想要替苏暖撑腰的假像。
可是,若她执意要那个丫头,沈氏倒是可以考虑,暂时不赶那丫头出府。只是……为何要让初元重新回到自己的身旁?沈氏对这个举动,颇为不解。
她疑惑问起:“前两日,那个丫头不是故意冤枉你偷东西吗?虽看似无心,可你也知道,她是你母亲及映雪安排在你身旁的人,你又何必要救她?还要让她回到自己身旁?”
苏暖摇了摇头,一脸柔和,悠悠说道。
“初元虽有心冤枉我,可毕竟也是个听主人话的丫头。况且,那日姐姐已经向我道歉,这事就算是过去了,暖儿不想再提及此事。此事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也好,是一件巧合也罢,我都不想因为这事,再同母亲和姐姐起争执,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她一股脑说了许多话,当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沈氏眉眼之中,满是赞叹。
沈氏轻叹:“好一句家和万事兴!若你那几个姐妹,有你一半的善良,那该多好!”
见苏暖表情认真、执着,沈氏复而轻声问起:“不过,你当真想要救她?不害怕她再次背叛你?”
苏暖摇了摇头:“暖儿不怕,还望祖母应允,不要让母亲赶初元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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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暖从沈氏房间出来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雷雨似乎很快便要打落下来,厚重的云层,沉重的向地面压了下来。
丫头在前面领路,径直的带着苏暖向叶氏所住的紫琼园行去。路刚走一半,雨便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虽有油纸伞遮雨,可倾盆大雨,还是不免将苏暖的裙脚打湿,好在,紫琼园已近在眼前,身上倒也没有淋着多少雨。
刚一进门,厅中已经坐着数人。
木槿为苏暖拍了拍身上的雨珠儿,随手将油纸伞放在门旁,扶着苏暖走了进去。
为首的主位上,叶氏端庄的吃着茶水,右侧次坐上,分别是二夫人,苏灵惜、左侧则是苏映雪、以及三姨娘和苏晴柳。
哟喝?
都在啊?看来,当真是有重要的事,才会一大早便将人叫来。
苏暖心中暗暗思索,表面却装作若无其来,一脸柔和殷殷拜倒。
“暖儿见过母亲、二夫人、三姨娘。”
“起来吧。”叶氏点了点头,口气平静的说道:
闻言,苏暖随即站起身来。
一侧,二夫人冲苏暖友好的笑了笑,三姨娘则冷哼一声,视线瞥到一侧,不愿多看苏暖一眼。苏映雪坐在对面,一脸面无表情,只是偶尔貌似无意的睨了苏暖一眼。
在众人的注视下,丝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苏灵惜身旁的一张空椅上。
见到苏暖没有得到应允,便径直坐下,如此胆大妄为,不顾尊长,众人皆是一愣。只见,叶氏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正当她想要说什么时,只见苏晴柳则冷笑一声,讥讽道。
“让咱们坐在这儿苦等你半个时辰,三姐好大的面子啊?”
苏暖漫不经心的理了理打湿的裙角,微微勾唇,望着苏晴柳,反讥道:“这母亲都没发话怪我来迟,妹妹又何必来多此一问?”
“苏暖,你……”苏晴柳顿时恼羞成怒,半晌崩不出一个字来。
一旁,苏映雪适时劝解道:“三妹,你这么说未免太不讲道理了!你姗姗来迟,也太没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了吧?毕竟错在于你,四妹也只是念及于此,便多说了一句!你又何必呛声于她?着实不懂规矩。”
“昨夜下雨,祖母腿疾犯了,妹妹今日起早,去净兰园为祖母分扰腿疾之痛,故而来迟。怎么……姐姐是在责备妹妹我不该这么做喽?还是,姐姐觉得妹妹为祖母分乏解痛,不如向母亲问安来的重要?”
苏暖一脸天真的望着苏映雪。
她脸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扯着小谎。
的确,她见今日下了一夜雨,便有意来迟,一早去净兰园为沈氏捏腿祛痛。此话一出,量他们也不敢责怪她!
闻言,众人果真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话。
而苏映雪更是一口气堵在喉咙,苏暖用一句沈氏有病,便将话堵死。若自己说责怪,便是显得自己不孝!
想到这里,苏映雪扯着生硬的笑,柔声道:“三妹说哪里的话!我怎可能是这个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