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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尽人事


卓翌晨、海棠回到城主府,便看见许潇然面带焦急匆匆赶过来。

“安安也感染了瘟疫。”许潇然神色凝重。

“怎么回事?”海棠一听顾不得什么向安安的房里奔去。

安安在城主府一直住的是下人的房间,本来许潇然也有心照顾他,但安安果断拒绝了,他说许大哥、海棠姐姐已经帮助他这么多了,他接下来要靠自己的力量。

海棠看到安安就这样躺在简陋的房间里,厚厚的棉絮下他瘦弱的身子依然不住的发抖,灰白的脸色、青乌的嘴唇、因痛苦而紧紧蹙起的眉头,这个症状已经不是瘟疫的初期的了。昏迷不醒的安安嘴里不断喃喃自语,娘亲、娘亲你在哪。

海棠不禁感到心酸,平时大大咧咧的傻孩子会多少次在夜深人静呼唤母亲;那个指着高升骂小贱人、那个欢脱的安安此时就这样痛苦地躺在床上,无助地挣扎。不时,海棠又清楚地听到安安嘴里传出的海棠姐姐和李大哥,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安安心中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在产生幻觉神志不清的时刻还记得那个海棠姐姐。

想起那个清晨在屋外静静地等她的安安,想起一声声清脆而又甜甜的海棠姐姐,想起那个会一次次在厨房拿东西给她的孩子,海棠不禁潸然泪下,是啊,她一直将身边的人当做铜墙铁壁似的神仙,可他们不像自己,一点点的病痛灾难就可能将他们或年轻或沧桑的生命夺走。

“安安,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海棠将自己从思绪中抽出,走到安安床前坐下,为他拉了拉被角。

许潇然有些惭愧:“据下人说,安安在去城西后的第二天后就没再出门。”

海棠一惊,突然后悔起当初带安安去城西的村子,那里之前已经有瘟疫发生,她怎么能这么粗心。

那他病了,也只是一个人静静地把自己关在这简陋的房间里,不去给任何人添麻烦,他是打算就这样慢慢等待死神的到来吗,海棠又心疼又生气。

而看看身后屋子里的人,有焦急忧伤、惶恐不安的下人,有疲惫倦然的许潇然,更有她的心爱之人。卓翌晨将手轻轻搭在海棠的肩上,海棠立即握住,她无法看着身边的人离去,昨天是李大娘,现在安安又这个样子,她无法想象要是有一天小白要离她而去,她会怎样。

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只是世事弄人,此刻她又怎知在后来会是她选择离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安的病倒象征着连城主府也已经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而这一消息又不胫而走。缺药、得病的人越来越多,一切切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东齐边疆的这个城市。就好像一栋原本富丽的宫殿,却发现地基松动,在摇摇欲坠中只等轰然倒塌,最后尘埃散尽,繁华落尽。

都说当一个人专注于一件事时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海棠每天去照顾安安,或者在房里研制药方,凝香丸的药方中海棠将醉鱼儿草和半边苏换成了其他的药材,只是功效大不如前。

安安开始的时候每天还会清醒一阵子,当他醒着的时候,他就会如从前一般甜甜的叫上一句海棠姐姐,只是次数越来越少,声音越来越弱。看着一个生命慢慢凋零是一件很难的事,海棠也会用灵力来延续安安的生命力,这个时候她已经管不到这么多了。只是她成仙后就一直呆在人间,吃的是五谷杂粮,穿的的是丝绸缎子,没有修行,灵力自然少得可怜。

鸢儿也帮助海棠一道灌输灵力给安安,只是效果依然不大,这时的她们依然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天命,正如占卜术可以算出人的命运一般,横冲直撞的她们只知道尽人事,却忘了后一句。

有了老母鸡在身边念念叨叨、吵吵闹闹,海棠的生活也觉得好过一点。羽萱依然每天对宁墨堔虎视眈眈,战斗力令人咋舌;而宁墨堔依然一副听听小曲、泡泡****的大爷样,似乎天塌下来还有站着的同志们顶,海棠也颇为赞同要是哪天天真塌下来,这位八尺男儿的老兄定会蹲下,然后丝毫不会有所愧疚,接着怡然自得。相对而言,若烟和梦婷则显得有些萎靡了,这段时间,各怀心事,恍然若思。

一个月后,海棠和秀才走在街上,行人零落,此刻已到盛夏,却依然日光模糊,太阳似有气无力地照耀着这方土地,风呼啸疾走,在夏日里令人平添一丝寒意。这段时间里,离开的人更多了,难道这最终真要成为一座空城?遗弃散落的物品在街上被吹起、又落下,来来回回之间更添萧瑟。

“秀才,你说最终这会不会成为一座空城。”海棠望了望身旁的李浩轩。

“不会的,我会一直守着守着这片土地。瘟疫消失后,再敞开城门欢迎他们回来。”秀才眼睛凝视着前方,仿佛透过什么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怎么说呢,我还是赞同小白的做法的。”半个月前,卓翌晨和许潇然看到愈演愈烈的疫情,也决定将一部分人先迁离出去,一来减少人员密度,方便救治,二来有组织的撤离肯定比大家一窝蜂的逃离更能确保安危。之前控制迁离也考虑到承接问题,如果患有疫病的人员出去定会将瘟疫扩散,所以现在是将大家先迁至一处独立的地方,只有通过一定时间的细致观察,确定没有患病,才能自己自行迁移。而海棠和卓翌晨一干人也继续留在城中照顾那些病者,只求早日使金城脱离瘟疫的魔爪。

“王爷,办事缜密,考虑细致入微,体贴百姓。”

“那是,不过我可不会帮你拍马屁的。”海棠如同自己被表扬了似的,扬了扬头,“秀才,我刚才听你说要呆在最后,还以为你要等大家走了过后‘占山为王’。”

这是什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