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的话掷地有声，也直戮巫段两人的痛处。他们确实担心这事处理得不好影响自己的前程，半夜三更的谎报军情，影响自己的头睡觉……头回报他们的可能就是影响自己的前程。
校长带小何撤退，也在情理之中。他们作为失踪人员的单位领导和属下，及时地报案、详尽地提供情况，做得已经尽善尽美了。他们没义务留下来一起熬这个不眠之夜，再说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人阻止校长和何文洁离去，就算是有人想也不敢。复旦是国家重点院校，校长那可是省部级高官，就算是一直有高级低职传统的公安和国安，巫段两的职别也够不上省部级。
倒是冉天成和姚志国还很客气地送到了房门口。没办法，同处一区，不是领导的领导，而且自己还是地主。起身相送，也算是尽地主之谊。
接下来是巫段两人考虑如何上报的时候了。段磊嗫嚅着说：“按道理失踪未达四十八小时，我们公安是不予立案的。”
“要真是过了四十八小时，我们的教授可能已经到达了其他国家的实验室里了。”巫一江小小地顶了一下，“再说教授可不是普通人。要不然段厅也不会如此的劳师动众，而且还把我也带进来了。”
巫一江边说边指了指段磊身边的几员大将，语意明显，特事特办。
“巫厅，我还是觉得这案子由你们国安接手比较妥当。”段磊旧话重提，“你看，两位教授都与人无怨无仇，是国内公民犯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这涉外涉谍的案子，一般都是由你们国安来处理。也只有你们国安这样的高手，才能和那些间谍斗智斗勇，我们这些普通警察，也就是能解决一些人民内部矛盾。”
“老兄，不是我不愿意接手。”段磊比巫一江年长几岁，巫一江套起了近乎，“我们国安可不比你们公安，人手众多。在封路堵路、设点盘查方面，这种大范围、大面积地使用力量，我们可不能出面。我们没有这方面的权利。”
“那行。就以你们为领导，我们全力配合你。只要巫厅有需要，要人出人，要枪出枪，你让堵路就堵路，你让搜查就搜查。”段磊趁热打铁，极力怂恿着巫一江一肩挑。
“别！”巫一江不上当，连连摆手，“还是分别向上级汇报吧。一切该怎样安排，我们都听上级的。只要是上级愿意，就是出动卫星、飞机、军舰、潜艇满世界、全空域地找，我也不反对。”
段磊听了直挠头，看来还是逃不开向上汇报，正想点头答应。这时姚志国的手机响了。
“是派出去负责痕检的侯处。”姚志国向了一下手机信息，抬头向两位领导请示汇报。
在巫段两人都挥挥手，示意接听后，姚志军这才按下免提键：“侯处，有情况吗？”
“姚局，有麻烦了。看来这次碰到的是高手，他们处理得很干净。经初步筛查，没有发现有用信息。”侯处的回答经过扩音，在座的都听了个清楚。
“这么快就弄完了？”姚志国不相信手下的工作效率会是如此的高效，“现在下结论，会不会快了点？”
电话里传来侯处的苦笑声：“我们兵分两路，一路来到医院找救护车，一路直奔复旦大学那宿舍楼。救护车因为有段时间失控，医院怕出问题，想留到明天送修理厂检测后再出车。我们在医院的配合下，在医生护士的理解支持下，既对车辆进行了痕检，也给救护车上的四人取了检材。经过初步的比对，车上只有这四个人的痕迹，包括鞋印、指纹、衣物纤维、残留颗粒等。
“犯罪嫌疑人应该是戴着口罩、手套、帽子等作案工具，事后还用抹布、吸尘器之类的处理过车子，因为车子上连以前其他人留下的陈旧性指纹都没有。而且他们还用空气清新剂在车里面狠狠地喷一道。”
“空气清新剂能成为线索吗？”姚志国出声提醒。
如果能查到空气清新剂是哪买的，可能会留下视频之类的线索。而空气清新剂上的条码，往往又能为查找购买地提供帮助。
“没用的。清新剂是救护车里备用的。”侯处也不忍心打击姚局的希翼之心，奈何这就是现实。救护车面对不同的病人，也有些味大的，自备空气清新剂是人性化的表现，也是医护人员的福祉。
侯处继续陈述：“后来我们又大学宿舍楼的同事合力一处，经初步对比分析，宿舍楼除了医院四人的痕迹，就是一些陈旧性的指纹和毛发，估计应该是房主留下的。姚局，您看我们是不是先把车子弄回去，在局里进一步化验现有检材，还是进一步在现场勘查？”
侯处汇报完，又作请示。
姚志国征询性地看了看几位领导，在众人都沉默之后，才说：“你也是老同志了，你看着办吧。专业方面我们也没有好的建议，按你们平时的处置措施来吧。只要能更快地理清物证就行了。”
“向上汇报吧。我们遇到高手了。”段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此刻再也顾忌不上怕惊扰上司了。
早在半个月前，复旦大学高知楼D栋2808室楼下的一个单元——2708就换了房东。房主换得不显山不露水，是买是租无人知晓。只知道房主有着国民一样的东方面孔，讲普通话，年轻，有男有女的四五个人，大学生模样。现在分析看来，租房的概率要多于买房。
以前的高知楼也有不少官二代、富二代的学生到此租房，这并不突兀。没人对此关心，现在的大学生，尤其是家里又很有几个钱的那种，及时行乐，那也是常态。大学生男女同居、混居，属于当下的时代特征，高校很宽容地接纳着。在这里也不例外，反正就是一句话——没人关心。包括他们每天都不去上课，总有人窝在家里。
这一天，楼下的几个人正吃午饭。突然，一台仪器响起了类似手机铃声的提示音，颇为悦耳。当时除了吃饭的主人，再也没人听到这音乐。当然就算是听到也不会留意，因为现在的电子音乐来源众多，早已闭目塞听，真可谓乱花早就迷人眼。可是它确实是一种日本很著名的民歌——樱花。
听到这音乐，几个人欣喜若狂，抛下饭碗围着一台仪器，有一个人还戴上一副硕大的耳机。戴耳机者倾听了数秒，对着其他几个人点点头，指了指楼上，还用竖起的一根手指头摇了摇，示意为：楼上，一人。
原来这台机器连接着几台震动感应器，而这几台震动感应器此刻正固定在2708的天花板上，目的当然是要监控楼上有没有人走动。接连失望了很多天之后，今天终于有人走进2808，这怎么能不让为此窝了不少时候的几个人高兴呢？
另一人听说之后，也连忙操控起一台电脑。数秒之后，电脑凭空多出一段视频，播放之后，显示的正是轩辕镝从电梯出来到打开2808房的画面——原来他们是把针孔摄像头贴在了2808房门的外窥孔上。
此人定住轩辕镝掏钥匙开门的画面，又拿出一张照片，比较分析了一番：“应该是这个人，只是怎么看起来显得要年轻？”
“不可能。”他的观点马上遭到同伴的否定，“目标独身一人，无父母、无兄弟、无妻女，这是攻击复旦大学数据库得来的。绝对可靠。”
“嗯，继续跟进。放蜜蜂！”一个头目样的发完命令之后，还不住地呢喃、祈祷，“千万不要是回来取东西的。给我们时间、给我们时间。”
一个女子执行命令，从一只鞋盒子里拿两只拇指大小黑色的蜜蜂、一个类似游戏控制器、带有两个握把的东西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女子打开笔记本，又在按了几下控制器上的键，打开窗户玻璃，两只蜜蜂穿窗而出。
几十秒后，两只蜜蜂准确地趴在2808房的窗户上沿。笔记本上随之出现两帧视频画面，这是从两个不同角度俯拍2808房的画面。
画面很清晰，甚至能看得清客厅里开着的空调正打到辅热档。
“张同学，看来他不会马上离开。”女子看着轩辕镝正在卧室里翻找内衣内裤的画面，说，“开了加热空调，还正找着衣服，我们的主人公正准备洗澡呢。”
女子不乏幽默。张同学是对小头目的称呼，目的是怕不小心有人听到他们交谈，怕引起别人疑心，临时起的。其实在我们国家，同学之间倒是不常使用这种称呼的。不过，这不打紧，也没人有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小头目过来看了看画面，又看了看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洗澡？”
上海的天气虽然没有北京那么冷，外面没有厚厚的雪，不过就这小雨，也是非常冻人的。大冷天的洗澡，还是中午，这多少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