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向子文喂完了马,来到了练武场。练武场上只有李明君,弟弟李峰却没有来。
李明君看到向子文到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只是扯着疤痕有点难看。她手上有两根水火棍,上红下黑,给人一种森然的感觉。
她来到向子文面前,“李峰他练剑去了。”
向子文点点头,“随他,我只教你。”
李明君点头。
向子文让她先把棍放在一边,打算从步法练起,虽然李明君是剑道出身,有练武的底子,但棍法步法更加大开大合,不强加训练,其他的都不用练了。
李明君没有任何怨言,听从向子文的教导,刻苦的训练,棍法本就不适合女子,她练起来格外辛苦,但从始至终都没有退缩,一直咬牙坚持。
向子文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在结束基础训练后,他对李明君说道,“水火棍行刑的时候,既能把人打的皮开肉绽,也能让人皮肉完好无损却骨碎重伤。这套棍法就是后者。”
“师父,你既然了解这么清楚,是否知道这套棍法叫什么名字?”李明君觉得向子文来历太不简单了,就连这种残缺的棍法都是了如指掌。
“向家棍法中的摧骨棍罢了,很低等的棍技。”向子文没有隐瞒,他被家族抛弃,早没了维护家族荣誉的意识,什么外传不外传,与他无关,再说这棍法是李明君自己找到的,这也是她的机缘。
李明君有点惊喜,她不知道向家棍法是什么级别的存在,但是她知道这套棍法威力无比,对于向子文来说却是低等棍技,这就说明,自己不仅能学到完整的摧骨棍,还能学到更加厉害的棍法。
向子文没有关注李明君的小心思,一如既往的淡然说道,“你觉得这套棍法威力大是正常的,但是让周围人觉得威力大就是错误的,这是摧骨棍最常犯的错误,虚张声势。”
“请师傅教导。”李明君点头说道。
向子文便开始从细节开始慢慢纠正李明君的动作和发力方式。
之后的每一天向子文都会来练武场教导李明君,在向子文这怪物级别的棍道高手手中,李明君的棍法越发的纯净高深,实力也在飞速提升着。
一个月后。
又是一天辛苦的修炼结束,李明君拦住了正要离去的向子文。此时的她精神状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充满了信心,有向子文的指导,摧骨棍不要学的太快,虽然要达到隔山打牛的地步还有很大差距,但是她感觉的到自己现在一棍下去,就是曾经的自己都不能抵挡。
她看着向子文说道,“师傅,为什么你不能运用真气,却能指导我怎么用真气贯穿棍技,并且经过这几天的训练,我发现自己真气由剑道的运行方式,转向了棍道。”
向子文沉吟片刻,心想,这李明君虽然被家族抛弃,但是也是李家的小姐身份,也许能帮自己打听那两种草药,相比杨叔,这李明君的人脉更广,消息也更加灵通。
他对李明君说道,“剑与棍都是承载真气的武器,融会贯通并不困难,你天天练棍,真气转变也是水到渠成的事。至于我为什么不能运用真气,是因为我曾经受了很重的伤,经脉寸断。”
“经脉寸断?”李明君大吃一惊,她本以为自己受的伤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但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比她更惨,经脉寸断,直接变成了废人。
但是更让她心惊的是,这个男人完全看不出颓废的样子,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她完算想不到向子文会有这么严重的伤势。
李明君神情黯然,说道,“对不起师傅,没想到你这么重的伤。”
“无妨。”向子文摆摆手说道,“明君,说到这件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李明君听到向子文叫她“明君”,心中一抖,除了自己父母以外,从来没人这么叫过自己,不过她很快就缓过神,一脸认真的说道,“师傅尽管吩咐。”
向子文点点头,道,“你也不必为我伤心,只要有两种草药,我就能重塑经脉,从头再来。”
“草药?”李明君头一次听说过经脉可以重塑,惊奇之余,好奇的问道,“是要我帮忙寻找吗?”
向子文说道,“对,我人生地不熟,现在也是废人一个,别说找草药,就是出了这个李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自保。”
李明君心想,这草药肯定不是普通草药,能重塑经脉必定天地灵物,但是她还是下定决心要帮向子文找到,“师傅,那两种草药?”
“碎心草和攀心果。”向子文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就算李明君不答应他也不在意一般。
听到向子文说出草药名字,李明君有点意外,这两种草药虽然稀有,但并不是什么天地之宝,碎心草长在混乱之地,长满碎心草的地方就会有攀心树,每十年就会开花结果,那果子自然就是攀心果。
这两种东西,运气好在拍卖所就能买到。
她有点疑惑,小声说道,“师傅,这两样东西虽然稀有,但要得到并不困难,这两样东西真的能重塑经脉?”
“这么简单?”向子文闻言忍不住惊喜一番,不过他随后陷入了沉思,碎心草在他的认识中,算作稀有之物,在这下界人间应该是非常稀有才对,这碎心草一般长在罪孽深重之地,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有很多罪孽深重之地。
然后,他又忍不住想到向家行刑的棍法,还有这座铁狱城……
他突然明白,这个世界很有可能是一个关押星河王朝罪人的一个监狱,而这个世界的修炼者就是看管者的存在。
但是经过这么多天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他并没有发现任何监狱的气氛,而是和普通世界一样,难道这个监狱已经荒废?
夏清,你把我送到这儿来是何用意?
“师傅。”李明君见向子文沉默良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得好奇问道,“师傅怎么了?那两种草药莫非不是你说的那种?”
向子文被打断思绪,也不再思考下去,他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明君,这两种药材能否拜托你,不管是不是,我也要得到。”
李明君点头,“没问题。”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几个人影来到了练武场。
“李晨,那不是你们李家的天才少女吗?”那几个人发现了练武场中的李明君和向子文两人,其中一人微笑说道,“据说毁容以后,躲在家族闭门不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这几人中,那个名叫李晨的少年也看到了李明君,嫌弃的眼神显露无疑,“不用管她,程华,今天你们不是要来领会我们李家剑法吗?现在已经来到练武场,要打就不要废话。”
“李家后辈果然性子一个比一个骄傲自大。”那名叫程华的人嗤笑一声,说道“说好了,这只是我们两人私人的较量。”
“随便。”李晨提着剑来到了场中一个空旷地。
程华哈哈一笑,也提着剑走了过去,“我今天就看看,是你李家剑法厉害,还是我程家剑法厉害。”
说完两人便战到了一起,其他几人远远避开,练武场许多李家子弟也停下了训练,观战起来。
“看,看,程家又来人了。”
“不知道今天谁赢谁输。”
“程家?那不是那位也来了?”
“你说程阳?不可能啦,自从和李明君解除婚约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周围许多人都在讨论着,话语也传到了李明君和向子文耳朵里。
向子文了然,自己这个徒弟原来和程家有过婚约,估计被斩毁剑道的同时,还毁了容,之后就被退了婚。
他忍不住看向李明君,这丫头怎么经历和自己有点像啊,废了修为,被家族抛弃,还被爱人抛弃。只不过自己的经历惊心动魄的多。
此时李明君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向子文小声说道,“挫折只会让你强大,被夺去的,要靠自己努力百倍夺回。沮丧是没有用的,想不通也是没有用的,这个世界只会体会胜利者的努力,失败者,只能被夺取。心酸?只会显得对手更加耀眼罢了。”
“谢谢师傅。”李明君闻言,看了眼向子文,心中很是温暖,自己受伤之后,周围的人都没有任何解释就离开了自己,弟弟又太小什么都不懂,直到今天才有人对自己说过这些话。如果别人说这些话,她只会当作安慰,但是这个男人,他说的话,感觉不是说说而已。
他说要百倍夺回的时候,语气的坚定让她都为之热血了一下。
向子文见李明君恢复平静,也点点头不再多言。
两人不想多待,想早点回去休息。然而场中的战斗结束的更快。
“李明君!这么着急要去哪里?”程华提着剑在场中大声喊到。
在他不远处,李晨躺在地上,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流了一地。
周围的人都还沉浸在程华那最后一击之中,那华丽的一剑,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鲜血四溅,李晨就躺到了地上不省人事。
家族后辈最强的李晨被击倒的同时,众人信心被打击到了,心想,程华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难道程家自程阳之后又要出第二个天才吗?
被程华叫嚣的李明君没有理会程华,继续走着。
“李明君?听说你被我大哥退了婚,不过不要紧,我不嫌弃你,要不你来做我小妾可好?”程华刚说话更加难听起来,他刚击败了李家现在的第一天才,风头正劲,嚣张跋扈。
“混蛋!你说什么?”场中的李峰闻言火冒三丈,恨不得吃了程华,提着剑冲了过去。
“李峰!不要!”李明君大骇,大声喊道。
但是此时的她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阻止。
程华看到冲过来的李峰,鄙夷的笑了一声,挥剑斩了过去。
李峰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自己慌忙抬剑格挡,但是两者实力悬殊,怎么可能挡得住。
就在所有人以为李峰要被击中的时候,一颗石头呼啸而来,打到了程华的剑上。“当”的一声,力道虽不大,但奇迹般的改变了剑的轨迹,然后李峰轻松避开。
“谁!?”程华皱眉看向李明君边上的向子文。“是你?”
向子文淡然面对着程华质问,走到李明君身边,“是她。”
“李明君?你想讨教一下?”程华眼睛一眯,鄙视一下向子文懦弱的行为后便不再管他,他矛头直指李明君,笑道,“能破坏我的剑技,看来你有资格做我小妾。”
“师傅……”李明君发现自己弟弟没有受伤,紧绷的神经刚放下,听到向子文的话却心中疙瘩一声,她何尝不知道救下自己弟弟的是师傅,但是她没想到师傅会把自己抬出来。
“避无可避,无须再忍。”向子文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道,“我不会教一个只会躲在我身后的弟子,这是你的事,自己要去面对,再说,我现在是个废人,难道你要我去和他打?”
“自然不会。”李明君脸红了一下,轻轻说道,“我知道了。”
向子文看的出来李明君不是胆小怕事之人,但是总能隐隐感觉到她心中的恐惧,恐惧着剑,恐惧着被斩毁剑道的那一刻。
就在李明君强作镇定,准备过去的时候,向子文拉了她一下,轻轻说道,“我知道你恐惧着什么,我曾说过你棍道难成大器,就是因为你心中有着阴影,对剑道的恐惧,对棍道的不自信,对自己的不自信。如果你今天能打败他,你棍道上的困难将会少很多。”
向子文沉吟半响,看着李明君的眼睛说道,“我向你保证,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摧毁你的棍道,除了你自己。”
李明君看着向子文的眼睛,那双眼睛波澜不惊,却仿佛藏着浩瀚星辰,她心中的阴影开始消散,眼神也坚定起来,她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因为她有种错觉,曾经摧毁自己剑道的那个人在自己师傅面前,都是弱者。
“徒弟明白。”李明君点点头,目光清澈无比,由此可见她已经克服阴影,当然想要完全走出阴影,她必须击败眼前的人。
向子文点点头,松开了手。
李明君转头走向那嚣张跋扈的程华,手中的水火棍握地死死的。
“你不练剑了?”看着李明君手中的棍,程华有些意外。
“不练了,剑……太弱。”李明君看了眼对方手中的剑,语气淡然。
这丫头,不会在学我说话吧……向子文听到李明君的语气不禁失笑,这个语气他很满意。
“大言不惭,我看你不仅失了剑道,还失去了智商!”程华怒极反笑,没想到这李明君不仅气焰嚣张不说,还把整个剑道都不放在眼里。
连周围的李家子弟都皱起眉头,心中想法和程华大庭相近。
“程华,这是水火棍。”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眼光,李明君继续向程华走去。
“哦?水火棍,有何用?”程华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李明君,心中竟然有了一丝不安,他下定决心,等下一剑便要斩断那根破棍,更要斩了这个女人。
“专门打你这种人的。”李明君目光一凝,提着棍就冲了过去,速度之快让人吃惊。
向子文点点头,看来最近的步伐训练成果不错,不得不说这个徒弟天赋很高,也肯吃苦。
面对李明君的突然暴起,程华心中也是被震撼到了,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这女人不仅没有了颓废,还更加凌厉。
他真气涌入剑中,猛然一个上劈。
李明君双手抡棍,力大势沉,砸了下去。
棍剑相交,一阵嗡鸣,程华感觉一股巨力传来震的自己手快拿不住剑,心中大骇。他反手刺去,却很憋屈的发现,剑太短,刺不到。
他向前猛踏一步,将剑强行刺了过去。但力道已经被自己化解了一半。
李明君面色平静,滑棍反手轻轻一拨,就把剑拨了开,顺势一个转身,水火棍画了个大圆横扫过去。
被拨开剑的程华还没站稳,就发现棍梢扫了过来,速度之快,自己完全避无可避。
“砰!”这一棍打在了他的腿上,疼痛还没传来,自己已经被扫倒在地滚了好远。
向子文又忍不住点点头,棍法连绵不绝,密不透风,棍一旦舞了起来,就必然一击强过一击,一棍快过一棍。
看着倒在地上的程华,惊惧不已,他感觉到自己的腿骨都快要断裂,短时间内是站不起来了,他呆呆着看着李明君,“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强了?”
当初在李明君没有重伤之前,两人就是旗鼓相当的对手,现在自己已经是先天境巅峰,竟然打不过境界停止几年的李明君,他实在难以相信。
李明君看着躺在地上站不起来的程华,心想摧骨棍,真好用。对方已经无力再战,她转过头,“不为什么,我说过,剑太弱。”
说完便离开了此地,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此时的众人没有觉得李明君脑袋坏掉乱说话,他们的心中的念头只有一个,那个李明君,回来了。
就连李峰,看着姐姐的背影,都忍不住流下眼泪,激动自语,“姐姐!终于看到当年的姐姐了。”
只有向子文,还是一脸淡然,一切早在他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