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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阿阮之疑


  “乐公子的师父?”

  “就是大偃师谢衣啊,他是我师父,只可惜……”

  叶山听出乐无异言语中的后半句带了伤感之意,知道是指阿偃死去之事,于是不敢轻易的接话再继续问下去。只是用柔和的眼神看着乐无异,并不开口。

  然而杂耍团的几人都并不知道乐无异几人在见到偃甲谢衣之后所经历的那些细节,所以听到乐无异这样说,心中都不免生出一些疑惑与好奇。

  石百子便问:“这么说,乐公子在找到谢衣之后,是做了他的弟子了?”

  团子亦附合着说,“唔,乐公子竟有幸能拜谢大师为师,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呢,不知谢大师现在可还好么?”

  团子这样问,是自己耍了个小聪明,认为明知故问一番,就更能证明他们以及谢衣是完全不知道谢衣之事的,却不想瞬间又勾起了乐无异的伤心。

  “师父他……”乐无异没有顾得上回答石百子的话,神色中忽然流露出了哀伤,低下头去,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从何说起,声音也有些哽噎起来。

  辟尘见状瞪了团子一眼,意思是嫌团子自做聪明,说话不过脑子。紧接着辟尘转脸嘻嘻一笑,在一旁开口道:“哎呀,大家还是闲话少说的好,来,来,我们吃饭,再不吃菜都要凉了,可就坏了奴家的手艺呢,快吃饭,吃饭。”辟尘叠声的催促起来。

  “好,我们吃饭,闲话稍后再叙为好。”那叶山也附合着辟尘说。

  众人都静了下来,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而方才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发呆出神的阿阮却突然开口说:“那个……我怎么隐约觉得,这叶山说话的声音,和谢衣哥哥的声音有些相似呢,不全像,但总觉得是有什么地方有那么一些相像呢,但是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阿阮一边说,一边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托名为叶山的谢衣听到阿阮这样说,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怎么竟忽略了阿阮的存在呢?万一被阿阮认出来,若咬定了我便是谢衣,就不好解释了,即便是勉强解释掩饰过去,但也许会因此而失去了乐公子几人的信任,便不能再找机会提出帮忙造船的想法了……

  谢衣正在想要如何辩解才能遮掩过去,却只听夏夷则开口说:“阿阮,你不要多心,世间声音相似之人很多,何况这叶伯伯亦是中年男子,音色与谢前辈有相似之处也不足为怪,再者,也许你是因为心中怀念谢衣前辈,容易产生些许联系与幻觉吧。”

  “哦,夷则,你说的听上去很有道理呢,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阿阮双手捧着头,一边轻轻摇着头说。

  “阿阮,我们与叶伯伯初次相见,还是不要失了礼数才好。”夏夷则耐心的劝说着。

  “礼数……谢衣哥哥说过,与人第一次见面时,是不可唐突什么的,就是这个意思么?”

  “……是的,谢衣前辈所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哦,好,那我不再多问便是了。”阿阮点点头。

  团子见状忙接着说:“各位快吃饭吧,再说一会包子就要凉了,辟尘做的包子可好吃了呢,我一次能吃20个,手慢了可就没了哦。”

  辟尘也帮着岔开话题,说,“是啊是啊,大家吃饭,吃饭。”

  阿阮听到团子和辟尘这样说,注意力也就被引到了包子上,于是不再深究谢衣的声音,抓起包子大口的吃起来。她本来也不是故意要较真找茬的,只是有感而念,随口一说而已。

  于是众人也开始吃饭。

  杯盘交错,一边吃一边称赞辟尘的厨艺,气氛转而热闹起来。

  席间,众人聊及造船,继而聊及了偃术,杂耍团的几人便顺理成章的提出了可以帮乐无异一起造船,正巧又有叶山在,也是个有力的帮手。

  乐无异欣然接受。

  多一个帮手便多一份力,自然是好的,也能更快的造好海船,去寻找昭明,对抗流月城,完成师父的遗愿。

  第二天一早,造船正式开始。

  辟尘负责给众人做饭,石百子帮忙做些不太费力的杂活,递工具,拉墨斗弹线,量尺寸、做标记等;团子和谢衣就帮着乐无异一起分担所有的活计。

  谢衣搬出几件工具,说:“这几样,都是谢大师赠与我家主人的偃术工具,尤其是这偃甲锯,锯起木料来既精准又省力,如今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乐无异昨天一个人锯了大半天的乌木,早上起来正觉得两臂酸痛,几乎要抬不起来,见了这偃甲锯自是喜不自胜,两眼都放出光来。这样一下,就能实实在在的省下不少力气了。

  再看那些偃甲工具,有用于搬运、抬举的,有专门用来切割、打孔的,还有用于拼接、榫卯的,等等之类,可以说,除去一些必须要以手工完成的精细活计,其余的粗重以及重复性工序,基本上都可以由这些偃甲工具完成了。

  “当日在师父的居所中时,也并未见到过这些偃甲工具呢,竟不知,师父还曾做过这些东西。”

  乐无异看着这些偃甲工具,一边兴奋,一边口中不住的称奇,感叹不已。

  再看这些偃甲工具上,都印有谢衣的纹章,睹物思人,一时又有些伤怀。

  要知道,谢衣是极其喜欢折腾,极其喜欢制造各类大小偃甲的,在造一些大型的,如房屋、车船、水车等偃甲时,一人之力显然是不够的,于是就根据工序,研造出了一整套各类用途的偃甲工具。

  例如修造房屋时,只需以灵力驱动这些工具,便可以完成大部分的环节,再以人力完成一些细致的活即可。否则,那些位于各地的居所,结构复杂,工序繁琐,工程量也不算小,若真要谢衣以一人之力仅凭双手来建造的话,怕是要数年才能完成,那里还能有时间去做正事?

  不一会儿,阿阮、夏夷则和闻人羽也来看他们造船。阿阮看了不多时,便说:“哎呀,这几样偃甲工具看上去好眼熟呢,好像在那里见过的,我想想……对了,是谢衣哥哥!谢衣哥哥百年前经常用这几件工具翻修静水湖的屋舍,所以这偃甲我是认得的。”

  阿阮再走近前去,仔细看看,见上面果然有谢衣纹章,于是伸出手臂,便指着托名为叶山的谢衣问道:“你怎么会有谢衣哥哥的这些偃甲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