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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结识树灵


谢衣在广州逗留,以重金购得一只质量上乘的海船,又弄来许多高级的材料加固改装这船,一来二去,便已耗费了不少时日。

这一日临近傍晚,船已经基本大功告成,谢衣来到集市中,随意的转转,顺便采买一些远行所需的物品。

闹市之中,有一位老者,摆着一个小小的摊子,放着罗盘、伏羲先天八卦图、签筒等物事,一眼看上去,与那些行走江湖卜筮算命的没有任何区别。

谢衣自离开纪山后,一路上皆戴着那张形貌沧桑的人皮脸,行走言语皆假托为叶海,从未使任何人起过半点疑心。

谢衣走过老者的算命摊前,与老者相视一眼,只见这老者形貌枯槁,脸上手上皆是皱纹横生,看上去已是风烛残年的模样。

然而谢衣看出了老者其实是一只修为较深的树灵,直觉中,这个树灵是良善的,或只为贪恋人间繁华热闹,因此逗留于市井之中,并不曾祸害百姓,亦不会有什么恶行。

于是谢衣打算不理会这样无害的树灵,从摊前擦身而过。

但是这老者却叫住了谢衣,说:“这位客官看上去颇有心事,不妨坐下来听老朽送你几句?”老者一开口正是标准的江湖算命腔。

谢衣停下了脚步,对着老者微微一笑:“老丈,你果真能看出我的心事?”

“来来,坐下说。”说着,老者招呼谢衣坐在摊位对面的小木椅上。

谢衣心想,天色尚早,这树灵也无害,便不妨聊上几句,或有所得也未可知。

于是谢衣坐了下来。

老者开口道:“容老朽猜度,客官所怀心事极为难解。”

谢衣点点头,然而心中暗想,这无非是江湖算命的老套路而已,不说破也罢,且看他还能说些什么。

老者继续说:“既是问事,客官若不愿报名讳八字亦可,老朽便以奇门秘法,以年月日时起局,为客官排起一盘,看看运程。”

谢衣听到这里,感觉这树灵有几分本事,便起了兴趣,微笑着说:“有劳老丈了,请。”

老者拿出笔来,蘸上墨,在一张草纸上画下了一副九宫格,然后掐算时日,在九宫格中排起盘来。

根据天、地、人排出三重盘,再画出飞星走向,填入斗数,不一会儿,九宫格中已是满满的文字与符号。

排完盘,老者看了看,叹口气直摇头:“客官所问之事,恐非一朝一夕可就……不仅如此,根据飞星流年来看,怕是要再等上百年,方能有机缘可得一线之机,成与不成,到那时仍是两说……天意如此……”老者说到这里仍是摇着头,双眼紧盯着纸上的九宫排盘。

谢衣听到此言,一时有些不快,然而看这树灵似乎并非开口妄言,于是压下心中的不悦,施礼问道:“老丈,能否讲的详细些?”

老者盯着九宫排盘,口中低低的算着,片刻,抬起头来,看着谢衣:“客官乃破军星坐命,开创能力很强,然而一生多波动,尤其自二十年前至今后一百年,这一百二十年间流年皆犯驿马星,主漂泊不定,故乡邈远。

看客官所问之事,应主北方,而所欲解者需遍走四方。

从玄空飞星三元九运之局来看,每运二十年,每六十年为一元,九运三元共一百八十年。这里所指的应当是是客官的故乡。

第一运时客官还未出生,不在局中,从第二运起,客官入局,但这二十年没有大的波澜,从第三运开始,便主动荡,二黑星飞入正北坎宫,主灾星入宫,于是客官流离四方,奔波劳顿而无果……算来,如今客官正处于第四运中,需再等得百年,至第九运时,方才或可有转机。”

谢衣听老者这样一番解说,听到半头雾水,但抓住了最后的转机二字,于是问老者:“请问老丈,这所说的转机是?”

老者眯起眼睛,似乎是在用力的思考着,“客官,世间一切所谓机缘巧合,皆是精心的设局而已,或者可以称做因果。自第八运起,至第九运,局中出现阴差阳错之象,凡现此象,皆便是有一线希望,也即所说的转机,然而这希望渺茫,只得一线,或可借此一转局势,或者是与机缘失之交臂,成与不成,便看客官在此运到来之前的修为了。”

谢衣揖手:“还望老丈继续明示。”

“天机不可窥矣,老朽言至于此,已是极限了。”老者睁眼看着谢衣:“再多送君一言罢,大运之前,一切的逆天行事皆是徒劳,唯有一事可做,便是坚守并传播你的道,至于这道是什么,我并不知,而你知。百年之后,机缘到来时,或自有继承了这道之人,去替你完成这件事。”

后面这一番话,谢衣听的明白,虽然心中抑制不住的失落,但转念一想,百年之期对于流月城来说,或许也不算太久,以自己与师尊的寿数来说,却也是等得的……这树灵的话,颇有一番道理,待回去慢慢思量吧。

想到这里,谢衣起手,抱拳施礼:“多谢老丈赠言,叶某记下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锭十两的小银元,放在了小桌上,再次抱拳:“老丈,后会有期。”

树灵老者亦起身还礼:“客官慢走,后会有期。”

入夜时分,谢衣坐在客栈房中的桌前,仔细思想着白天树灵所说的那些话,想那树灵亦是有一定修为的,必不会信口乱讲,而且所言皆是有理,那么,如果那些话都将言中的话,自己这一百年间将在碌碌无为中度过了,将注定了漂泊,故乡邈遥,一事无成……

谢衣越想心中越是郁郁而不得开解,遂走下楼去,在大堂中喝了一阵闷酒,却觉得心中更是烦愁,举目四顾,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于是顶着渐渐已经黑下来的夜色,走出客栈,信步往郊外河边走去。

上弦月挂在天边,星朗云淡,河堤边已是静无一人,谢衣漫无目的,带着三分醉意的游走着,心中满是怅然。

不知走了多久,离城似乎已经有些距离了,忽然后听到前方不远处的树从中有人说话,定神细听,还有打斗的声音,并能觉察到些微的法力散逸过来。

谢衣立时警觉起来,轻足向打斗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