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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试君心


几个女人在一起难免会玩儿一些无聊的游戏,但有些游戏是注定是不能玩儿的。因为女人的好奇心总是会把自己逼上一条绝路。r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庄溪说后院的桂花开了,然后我们准备去看那两株桂花树,据说是金桂和银桂,金桂会开金黄色的花,银桂会开白色的桂花。r

恰好桂花树下有几个丫头在捡掉落的桂花,正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r

“你们说,崇央王爷会更喜欢哪位夫人?”r

“七念夫人,她风情万种,没有男人不喜欢的。”r

“我看未必,我觉得王爷更喜欢庄溪夫人,她知书达理,温柔善良,人又漂亮。”r

“才不呢,我觉得应该是绿弦吧,你看王爷每次都只带绿弦出去打猎。”r

“我觉得应该是四银,我进宫这些年,王爷对四银的好从来都是悄然无声的。”r

“算了吧,四银跟咱们一样,只是个丫头,要是王爷真喜欢她,早就让她当夫人了,还会让她顶着个丫头的头衔受那些夫人的气么?”r

“要是我能被王爷看上就好了。”r

“别做梦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等着时间到了离开这鬼不生蛋的地方吧。”r

“要是我们姐妹,你们崇央王爷会不会喜欢?”突然从两棵桂花树后各走一名妙龄少女,一名少女身着银色长裙,一名女子身着金色长裙,如花似玉般站在那些丫头中间嘻笑着问道。r

“你们是谁?”丫头们愣了一下,问道。r

“你们说,我们会不会讨你们王爷的喜欢?”金色长裙的女子带着俏皮的嘻笑问道。r

“我们可不想再服侍多的夫人,你们还是别成为夫人的好。”一个丫头摇了摇头道。r

“如果我们成了夫人,我们把你们都变成夫人好不好?”白衣少女笑道。r

“都成夫人了,谁来服侍我们啊,你还真是异想天开。”r

“这样也好啊,谁也不用谁服侍,咱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至少不用服侍别人了啊。”r

“、、、、、、、、”r

“这些丫头,太不像话了。”珑城微怒,而那些丫头全然不知她们的话全被我们听到了。r

“那两个丫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七念冷冷的盯着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问道。r

“我也没见过,丫头中好像没长得这么标志还这么狂妄的啊?”庄溪也一脸茫然。r

“你们当然没见过。”绿弦似笑非笑。r

“难道你见过?”七念迅速的接上话茬儿。r

“你们想知道崇央心里最爱谁吗?”绿弦挑眉扫视了大家一眼,妩媚的眼神里微微放光。r

没有人回答,都只是带着些复杂的眼光看着绿弦。r

“都想吧?”绿弦似乎看懂了大家的意思。r

“反正不是我,我没兴趣。”珑城看了大家一眼,不屑的摇头。r

“想知道的人今天亥时上床入睡,入睡之前默数到十二,然后闭上眼睛。”弦绿故作神秘的朝大家眨了眨眼睛。r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七念半信半疑。r

“你可以不信啊?”绿弦耸了耸肩回答。r

其实,没有人不好奇,崇央心里最在乎的人到底是谁?庄溪想知道,七念想知道,绿弦想知道,珑城也想知道,我也想知道,崇央居里的人都想知道。r

那两个突然出现的妙龄女子嘻笑着随着一道青烟消失在丫头人眼前,然后引来慌作一团的惊叫。她们在逃窜时看到了站在她们背后的我们。r

“夫人。”所有人都小心冀冀的看着珑城,这崇央居里没有不害怕珑城的丫头。r

珑城只是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她死死的盯着那两棵桂花树,然后又看了看绿弦说,“她们是妖精。”r

“是的,两只桂花妖。”绿弦点头。r

“我听说,只要用铁钉钉在树身上,妖精就会被钉住,永远也不得翻身。”庄溪来自民间,对于民间的谣传知道得很多。r

“你们,回来。”珑城转过身叫住那一群丫头。r

“夫人,我们知道错了。”为首的丫头吓得跪在原地直磕头。r

“去拿两颗大铁钉来,钉在这两棵桂花树上。”珑城吩咐完,嘴角牵起一抹冷泠的微笑。r

自古以来有妖惑人间的说法,庄溪和珑城更是对此深信不已。那天她们亲眼看着两棵盛开着繁花的桂树被钉上两棵大铁钉。桂香飘了满宅,细碎的花朵撒落了满地,那一缕缕明亮的阳光透过桂枝斑驳陆离的投在那些撒落的花朵上,我听到了那一声声清脆的衰怨,似乎是那两个少女在呼救。r

至今为止,我也还偶尔能听到她们在半夜里凄凉的叫声。r

那天夜里,月光格外的光亮,悄无声息的从南面的山头滑上崇央居的顶空。月光白霜一般薄薄的浅盖着整个崇央居,崇央居迷漫在一片迷人的梦幻里。此时,沁凉的空气冷却了白天留下来的最后一抹余温,寂静感化了空气中最后一丝烦燥和不安;花园里的牡丹在静静的暗吐芬芳,它们恣意的舒展着每一片叶子;丫头们正做着自由自在的美梦,梦里她们不再是丫头,不再为主子的脸色而小心冀冀,不再为做错事而担惊受怕;夜空中偶尔传来鸟儿啾啾的叫声,它们扑腾着轻盈的翅膀歌唱;这一切,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r

静静的躺下,嘴里默默的从一数到一十二,然后闭上眼睛。r

谁是崇央最在乎的人?带着问题进入梦乡寻找答案。r

踏着银白色的沙滩,我看到了对面三个女人缓缓而来,绿弦,七念,庄溪,却没有看到珑城。夜风轻轻的翻起她们的裙摆,扬起她们的发丝。我们站成一排,面前是蓝色的水面,偶尔荡漾开来,水面浅浅的升腾着雾气,远处是一片深蓝的黑,似乎随时会朝我们扑面而来将我们吞噬掉。r

“这就是大海。”绿弦上前一步,指着面前的水面告诉我们。r

大海,我听说过。曾经崇央告诉过我关于大海,他说大海就像天空一样宽阔,海水就像天空一样湛蓝,海里的鱼儿就像天空中的鸟儿一样自由自在。r

“珑城为什么没来?”庄溪看了看四周问道。r

“因为她不爱崇央,所以她不在乎崇央心里最爱谁。”绿弦平视着海面回答。r

“我们怎么会到这儿来?”七念看了看四周,除了我们,再也看不到有其它人存在。r

绿弦没有回答,只是扬起手中的长笛,轻轻的放在唇边,幽深的曲子让我想到了死亡和绝望,就像大海一样无边的漫延,又像海面的风一样怪异的尖叫,像巨大的野兽低吼而来,像隐形的幽灵无处不在、、、、、、恐惧堵塞每一个毛孔,庄溪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她竟然不再害怕我冰冷的身体。要是平时她不小心碰到我会尖叫着跳开,然后瞪着我叫我离她远一点。r

七念双手有些不自然的垂在身体两旁紧紧的握着拳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大海的边际,我确信她看到了什么。随着她的视线而去,一叶轻舟映入眼帘,乘风踏浪般晃荡而来,它停靠在我们面前,那是一只灰白的木船,木船上扬着巨大的帆,船头站着崇央,他背手而立,含首微笑。r

我们上了船,当回过头来,船已经离开海岸驶向海洋中间。r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庄溪紧紧的挨在崇央的身旁,警惕的望着茫茫的大海。r

绿弦依旧吹着她的长笛,时而如平静的海面,时而汹涌澎湃、、、、、、后来浪涛随着她的笛声起伏不定。她的笛声缓慢,浪涛也缓慢,她的笛声激烈,浪涛也开始翻滚。船随着浪涛的起伏摇晃不定,船上的人都紧紧的互相依在一起,只有绿弦稳如泰山般站在船头。r

“绿弦,你停下来吧,别吹了。”庄溪带着哭腔。r

“别吹了。”七念怒吼着冲向绿弦,拉着她冲下船头。r

就在七念拉着绿弦冲下船头的那一瞬间,天突然明亮起来,仿若白天,深蓝的海水泛着迷人的光,墨绿的边际飘着朵朵祥云。船的四周一片汪洋,没有了方向。一群海鸟从海边瞬间起飞,密密麻麻的遮蔽了整个天空,狂风和巨浪随着那一群巨大的海鸟席卷而来,几乎也是同时我们被狂风推向大海、、、、、、r

我感觉不到海水的冰凉,但我却感觉到了冲鼻的腥咸味道。我感觉到了庄溪,七念的呼叫,还有绿弦,她们都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几乎是触手可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沉,然后我闭上眼睛等待沉入海底。r

这只是一个梦,我没有看到其它人在这个梦里的结局,我只看到了我自己的结局。我没有沉入海底,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却是站在海岸的,旁边还站着崇央。r

醒来已经是大天亮,大家都站在花园里,似乎在等我的到来。r

“昨天晚上,我们都做了同样的梦。”绿弦说。r

“难道那就是你所说的能知道崇央最在乎的人是谁的方法吗?”七念冷冷的笑着,似乎有人跟她开了一个无聊的玩笑。r

“但梦的结局是不一样的,只有一个人最后睁开眼睛是和崇央一起站在岸边的,因为崇央只能救一个人,他救的那一个人就是他最爱的人,其它的人睁开眼睛都只是看到了一个黑洞。”绿弦说完认真的看了我们每人一眼。r

“我看到的是黑洞,看来我在崇央心目中不是最重要的。”七念淡淡的笑了笑,眼角挂着些许落漠。r

“我和崇央站在岸边。”庄溪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然后我们全部都看着庄溪,她的话意味着崇央最在乎的女人是她。我看了绿弦一眼,绿弦只是摇头笑了笑。r

“这么说来,崇央心目中最在乎的人是你咯?”珑城看着庄溪,目不转睛。r

“当然。”庄溪仰头,不可一世。r

“可是,我不相信。”珑城摇头,然后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问:“四银,你呢?”r

“我,我不记得了。”我摇头。r

看了一眼庄溪,她的脸在那一刻变得有些模糊,在那努力撑起的骄傲下面是一颗怎样的心呢?她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独自离开,走进那一条长长的开满紫色花儿的廊道,留给我们的背影那么孤傲。人一旦给自己上了一道枷,就会想在那道枷下面挺立身子,只是人们都不知道,越是挣扎那道枷就会越沉重。r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园,我一夜没睡,沿着花园静静的徘徊,月光清冷的洒落,我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也听不到自己的心跳。我与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格格不入,就连那些大树,花朵,甚至连那一丛野草都在地上投下了自己的影子,而我却没有。但一想到昨晚的梦,冰冷的心却在轻轻的颤抖,我甚至怀疑那只是我的错觉。r

我寒如冰霜的手轻抚着我的肚子,它和我的手一样冰冷,一想到在我冰冷的肚子里面有一个生命,而他才刚刚被赋予生命就已经注定永远也不能来到这个世上,绝望如一柄柄利剑般千刀万剐着我。r

“四银。”r

崇央就站在我的身后,我转过身刚好看到月亮就在他的头顶,他的发丝在月光下闪着光,眸子一如既往的那么温柔的看着我。r

“你知道吗?这月光是一直照着我们长大的月光,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它就已经这样明亮了,母后说她还是孩子的时候月光也这样明亮,她说她最怀念的是家乡的月光。”崇央和我并肩站着仰头看着天空。r

崇央想念皇宫了,他想念他的母后了,只要看着崇央的眼睛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站在他的身旁,我就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和呼吸。我知道他现在很难过,但我却给不了安慰,我甚至不敢像往常一样轻轻的握住他的手。r

“四银,你的身体好冰?”崇央惊异的看着我。r

“是啊,自从那次醒来,我就像一尊冰雕一样寒冷。”我自知无法再逃避这个问题,因为靠近我的人都能感受到我身体所散发出来的寒气。渐渐的崇央居里的人都开始对我敬而远之。r

那古老的月光啊,残忍的将我一一败露在崇央的面前,他死死的盯着我脚下,他的影子显得更加孤单。小时候我们在皇宫里,趁着有明亮月光的晚上玩儿影子游戏,我们互相去踩对方的影子,然后互相躲躲闪闪。那时在月光明亮的晚上,皇宫的御花园里会有四个互相追逐和嘻笑的孩子,那就是崇央,珑城,太子和我在玩影子游戏,我们当时迷恋着这个游戏,乐此不疲。r

现在月光还是那束月光,人却早已不再是那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