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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因果


一个倾盆大雨的晚上,我们家来了几个宫里的公公,母亲在那天晚上生下了我们家的老四,但她一出生就被从宫里来的人抱走了,留下了四百两银子。我母亲苦苦哀求宫里的人,一定要让孩子的名字叫四银。后来我们因为那四百两银子过上了好日子,父亲也开了一家小药铺,生活得到了很大的转机。我的母亲一直告诉我们姐妹,一定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个妹妹叫四银,她出生时遍地都开满了菊花,她就住在那个用金子建造的皇宫里,我们现在所过的生活都是她的恩赐。r

因为母亲的话,我就认定菊花是最美的花,因为我有一个在菊花盛开的时节出生的妹妹。后来母亲又怀了两胎,因为身体虚弱,那两个孩子都在肚子里死去,但母亲还是给她们取了名字,五福和六欢,再后来母亲生下了第七个孩子,母亲给她取名为七念,念念不忘的念。r

那些日子,很快乐,而十四岁那年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因为医术很好所以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这让一些同行红了眼,便合起来设了局害我父亲,当时有一个大富人家,大富人家有一个独子得了不治之症,便有人告诉那个大富人家说我父亲可以医治,父亲是一个善良的人,他明知那个孩子已经没有救,却还是尽力而为减轻他的痛苦,但最终那个孩子还是死了。当初那些闭门不治的人就开始合起来说是我父亲害死了那个孩子,那个大富人家在悲痛之中把所有一切都发泄在我们家,还扬言要我们全家人的命补偿他儿子的命。r

父母被他们逼得在我们姐妹四人面前自尽,母亲临死的时候对我们姐妹几个说‘你们还有一个姐妹叫四银,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姐姐一定要保护好妹妹。’母亲的话成了我们谨记在心里的话,在逃亡的时候大姐和二姐都用自己的生命将我们一度解救于危难之中,只剩下我和七念的时候,姐姐一定要保护妹妹的责任落在我的身上,我们分开的时候,我把母亲留下的一对耳环一只留给自己,一只留给七念,我告诉她‘如果我们都活着,一定要团聚,如果我死了,你在宫里还有一个姐姐叫四银。’我以为我也会像大姐和二姐一样死去,但是我没有,我在引开那些追杀的人时被抓住,然后被卖到了戏园子。r

当我和七念在茫茫人海相遇时,她和宦媛在街头卖艺,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那时我已经是一个有名的戏园子里的台柱子,青之是我的艺名。后来宦媛要被家里人送到宫中,她本来准备再次逃走并远离那座城,但我太希望能见到你了,所以就让她们一定要进宫,进了宫一定要找到你。宦媛听七念的,七念听我的,所以宦媛和七念进宫了,后来我一直想,如果我不让宦媛和七念进宫她就不会死,也许她们会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活得像鸟儿一样自由快乐。七念本来想出宫和我一起过平凡的生活,但我却把自己送进了宫来。你知道吗?当我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想起了我们的母亲,你有一双和她一样善良的眼睛,那眉眼,那神态,都像极了她、、、、、、r

青之说得泪流满面,我听得心如刀割。r

都是因为我,原以为那些与我无关的事情却全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宦媛不会进宫,也不会死,青之不会进宫,也不会死,都是因为我。泪如破堤的洪水泛滥成灾,抱着青之苍老的身体,撕心裂肺。r

“四银,别哭,姐姐应该保护妹妹的,我应该为你换取自由的,可是我却换了太子的二十年寿命,对不起。爱上一个人之后就真的会不顾一切,我不是一个好姐姐,好姐姐是不会不顾妹妹死活的,是我太自私了。r

青之的自责像刀子一样,她每一句道歉都像割掉了我身上的一块肉。说道歉的人应该是我,世界难道总是这样颠倒黑白吗?我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以自己自私的想法去想象着我的家人也已经将我忘记,并自私的以为她们永远也不会在意我在宫里的生活。原来她们一直都惦念着我,一直都没忘记。r

抱着青之,我说不出话来,在宫里与青之和七念在一起的一幕幕在眼前不停的交替转换。r

“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吗?我说让你和七念第二天一起来见我,本来我是想在那一天告诉你这些的,也算我们姐妹团聚了。可是天意弄人,我却在那天晚上被人害死。”r

“离开皇宫的时候七念要我一定要查出害死你的凶手,她还出宫去报了害死家人的仇人。我当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找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杀害你的凶手,在崇央宫里她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要样子,总是处处与我过不去。原来她是我妹妹,我竟然从来都不让着她,还跟她针锋相对、、、、、、”波涛汹涌的眼泪,万箭穿心的痛苦,山崩地裂的悔恨蜂拥而来。r

“七念第一次进宫见到你以后就偷偷出宫来告诉我说,‘我见到四姐了,她和我一样高,她的样子像妈妈,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她和妈妈一样善良;人如果太善良了就是懦弱,懦弱的人就会被人欺负,我要去崇央宫,我要去保护她;那个珑城看上去很难缠,我不会让她欺负我四姐的;四姐被皇后封成终身丫头,这对四姐太不公平了,凭什么那个珑城就当崇央夫人,我四姐就当个丫头,还一当就是一辈子啊?’后来她每次出宫都会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四姐对她的奶娘比任何人都好,要是她知道我是她妹妹,她肯定不会对我那么好,我有点嫉妒奶娘了。’‘我发现崇央皇子喜欢四姐,可他却又不说出来、、、、、、’她最后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你是宦媛自尽以后。她说‘我恨四姐,要不是因为她,宦媛就不会进宫,宦媛不进宫就不会死。’后来她再也不在我面前提起你,但我看得出来,她不是真的恨你的,她只是因为宦媛去逝而难过。”r

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背负了太多的罪孽,我存在的这些日子都在赎罪,每一天,每一个时刻、、、、、、r

“四银,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七念,我们家里就只剩下她了,我没有做到姐姐的责任,你一定要做到。”青之的话似乎预示着什么,但在当时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见了青之渐渐苍白和透明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