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驱赶许萍离开了我们的队伍,可谁知道许萍却固执的尾随着我们,直到一天官兵围剿我们时,她突然出现为蒙译当箭,死在了箭雨里。所以我一只觉得那时若不是骆慧凌辱许萍,许萍也就不用在那个时候离开我们的队伍,便也不会死。后来蒙译抱着瑟瑟颤抖的许萍的时,许萍用最后的力气说:“我的生命早该结束的,在那天你冲进房间,我衣衫不整睡在地上的时候,当时我多么希望就此死掉,可能我的父亲正在不远的前方等着我。可是我是贪婪的,我……珍惜每一次看见你的景象。我不舍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你,从你丢下银子为我赎身的那时起,我的心就属于了你……。尽管此时我还是很不舍,但是我没有遗憾。”
后来许萍就死掉了,死的时候还喃喃的唱着歌,是我不曾听过的曲子:大意是自己多么希望可以死在春天,那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哪怕是躺在黄土下,自己也不会感到寒冷。
夜里,蒙译果然做了类似张弩一样的噩梦,大梦醒来汗若雨下。他惊恐的坐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也许正如王伯所说,林间的鬼魅来找自己了。先是张弩,然后会是自己和王珊。蒙译走出房间来到王珊的窗前,徘徊了一会,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正想离开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亮起了烛光。
“外面是蒙译将军吗?”王珊忽然喊住他。
“是,啊,我……”蒙译慌张起来。吞吞吐吐言不达意。
“将军屋内坐吧。”王珊打开门端着烛光站在月光下,灿若碧玉。晚风拂动着她短碎的鬓发。紧身的睡衣凸显着她诱人心跳的身姿。微微的风携夹淡淡体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蒙译不敢多看她一眼,深夜留连在一个姑娘窗前已经让他觉得很失礼了,又怎么敢踏足她的闺房呢?
“我只是路过,看看你是否安睡,夜深了就不打搅了”蒙译说着便要离开。见蒙译执意要走王珊只好关上了门。蒙译站在门外看着王珊熄灭烛光才转身离开。可没等蒙译走远,身后突然传来王珊尖锐的叫声。蒙译闻声毫不思索踢门闯进房间。借着月光蒙译见到王珊蹲在地上捂着脸颤抖着。蒙译检查了一遍房间并没有发现什么。他点燃蜡烛再次查看了一遍房间。当蒙译将蜡烛在桌子上落好的时候,王珊突然站起来扑在他的胸前。
“我……刚才看见一个黑影,就在窗前”
“没事的,我刚才就在门外,没有人,一定是错觉,”蒙译拍着王珊的背,安慰的说着。他的心里开始不安,他能够告诉王珊可能有一个诡异的力量正要干涉他们的生活吗?
王珊依在蒙译的怀抱里,那是她能够感到安全的地方。她贪婪地抱紧蒙译,把头埋在他的身体,春蚕般嗅着他的体温。红色的爱欲像潮水一样翻涌过来,王珊纤细的手指是夜间生长的蔓藤,蔓藤攀爬过蒙译的肩膀,爬过脖子,钻进头发里,缠绕在耳朵上。当如火的唇像夏日炙热的阳光照射过他脸上刀疤的时候,蒙译猛地清醒过来。他推开王珊连退数步,楞了会,然后转身走出房间。这一刻他的心彻底的凌乱了。很多时候他都能在王珊身上找到式微的影子。有时候一个背影,一个投足,一个微笑。但他知道王珊是不能够代替早已埋在心底里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的式微的。式微就像一座伟岸的神殿矗立在心的彼岸。值得他一生去昂首观望。而面对王珊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回绝的女子。她的心里有着万般的怜爱,可是他却知道即便这样,自己也不能轻易涉足这样的儿女情长。
蒙译走出房间,大把的月光像沉重的河水压过身体,令他窒息。他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头也没回。此时躲在角落里的周杰看着蒙译离去的背影,身后传出来了他攥紧拳头的声音。
几日后的一个早晨,阳光格外的明媚。蒙译睡醒走出房间,王珊洗好衣服正在竹排间晾晒。蒙译看着王珊手里的衣服,紫色的外衣红白相间的腰系,那是我的衣服。王珊见到蒙译微笑迎着他说道:式微姐姐已经好很多了,可以自己更换衣服,应该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吧!
我扶着林志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在院子里。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直直的披洒在我瘦削的脸上。蒙译走近我的时候我正低着头,看着自己艰难的步伐,直直的头发披在眼前如同夏季池塘边摇曳的垂柳。当身前多了一个影子的时候我募地抬起头来,大把大把的云彩飘过头顶,蒙译站在阳光里脸上惊着难以掩遮的惊喜。他双手扶住我的肩膀,眼见里流光闪烁。我抿着嘴唇斜起头对他微笑。是的我在心里想要告诉他,你再次救了我的命。当我捂着伤口跌落马鞍的时候,我甚至想着尽量睁大眼睛多看眼前的蒙译一眼。因为我害怕,当自己再闭上眼睛的时候会无法再寻你的样子。而此时他们就这样俩俩相望着。我几乎要高兴的哭出来。时间若能就此静止我愿意永不康复。
我们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彼此看着对方。就好像有倾不尽的言语却又无从说起。
官兵围住医馆的那天,是在一个烟雨弥漫的早晨。秋雨微寒,王伯在我的房间设了一个碳炉。王珊将裁制好的衣服拿给我穿上。我在昏黄的铜镜前穿好衣服,便听到了屋外嘈杂的脚步声。熟悉的味道弥漫开来,心慌像突然滚来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的一切。我是熟悉这种味道的。在大火焚尽自己家宅的时候。在洪水冲垮费丘城门的时候。在冰冷的箭矢穿透母亲身体的时候,在父亲无路可逃挥剑自刎的时候,这种类似荒野上焚烧杂草的浓烟味,就会像死神降至时滚滚而来的疾风。豪不掩遮的向我预言着灾难。
我来到院子的时候天空依然飘着绵绵细雨。雨雾模糊了蒙译的面孔。而他焦急的神情丝毫未被遮住。官兵将医馆重重围住,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把官兵带来的人竟然是王伯的徒弟周杰。王伯知道后差点气晕过去,他跪到我的面前自责的抽着自己耳光。王珊上前来扶王伯却被他一把推在雨里。王伯怒火起来,指着王珊的鼻子就是一通烂骂。这时候蒙译才知道,原来王伯早就把王珊许配给了周杰,原本王珊早该随周杰去洛阳结婚的,可自从我们来到医馆后王珊总是推拖,对周杰也越来越冷漠。蒙译突然想起那夜走出王珊房间时周杰手捧着短烛站在院子里那双锋利的眼睛。想必,他一定是误以为王珊不肯随他去洛阳皆是因为自己的介入。
蒙译上前扶起王伯。林志见状也奔入雨中来扶王珊。
“老夫贱命。死不足惜。只是害了我家小姐和众将军啊”王伯挎着蒙译的手臂,手与双脚都在颤抖。
“先生不要再自责了,倒不如想想如何脱险。”
王伯连连摇着头,“外面少说也有几百人围着医馆,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很难杀出去。”
“先生院子里不是有储藏草药的地窖吗?不如我们躲进去,我猜想他们一定找不到我们的。”这时候王吻突然提议道。
王伯恍然觉得可行,但不一会又重重的叹着气“诶,只是我那徒弟对我院内陈设都很熟悉。等他们闯进来找不到我们,那畜生一定会说出这个地窖的。”
“可恨,真想一剑杀了那个周杰”王吻咬着嘴唇恨恨的说着。这时候王珊突然甩开林志的手,向院子的门跑去。
蒙译见状忙转头对我们说了一句“若能活命,寒山湖泊相见”说着他拔出剑鞘向王珊追了过去。
周杰见到王珊,马上跑上前去抱住了她,“不要害怕,等他们将那些人都抓走了,我们就能过回以前的生活。”周杰抱着王珊激动的说着,像是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解救他们。可是瞬间周杰脸上喜悦的表情就凋零扭曲了,他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流出了鲜血。蒙译冲出门外,只见王珊将那把自己送给王珊的匕首,狠狠地刺在了周杰的胸膛,血液渐红了她白净的衣衫。官兵见状一拥而上围住了王珊,而蒙译则背着门奋力抵抗着。他挥舞着利剑,即便官兵将矛锋刺在了他的臂膀,他也不会闪躲一下,他在为我们躲进地窖争取着最后的时间。当一个接着一个兵卒在他挥舞的剑前倒下的时候,骑着高马的将军开始着急起来。他抄起弓箭一羽箭矢将蒙译的右臂死死的定在了门板上。蒙译正要拔出箭矢那人又发一箭将他的左臂射中,可见此人箭技不在张弩之下。而蒙译也再无法反抗,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