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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蛇陵:四,墓穴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忽然发现这个墓室似乎有点不对劲。一路畅通无阻,并没有什么机关,倒是在沿途的石壁上见到了一些为设置机关预先凿好的深坑。越往里走,这样的半成品深坑越多。还有一些没有刻完的壁画,都是些战场上的画面。

看来这里的墓主人或许曾是一元武将。见到这样的情形,林志却显得不安起来。

他说: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墓主人都是死于非命,突然暴毙的可能性大。墓室还没有凿建完工就匆忙下葬了。要是含冤而死就糟糕了,尸身死不瞑目,会诈尸的。

我一听诈尸全身一颤,在军营里常听一些老兵们说起过一些尸变的怪事,常常听的我夜不能眠,要丫鬟们在我身边不停的和我说话我才能安睡。

现在置身于这样一个黑暗的墓室,虽然身边有很多人,却一点也不能消减那种心里的恐惧。其他人对于林志的这一说法倒是不以为然,骆慧更是大着胆子走在最前头,边走还边骂林志其实是个故弄玄虚,阳奉阴违。

墓室的尽头是一个只凿建了一半的墓室,像是主墓室。因为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红木镶玉棺椁,很是贵气。

棺椁四周堆积了很多珠宝白银还有珊瑚。大家被这奢华的陪葬品震撼了,都目瞪口呆地站在了那里。我对金银不是太向往,只是心中疑惑究竟是哪个王孙贵人,如此奢华的葬在了这个半成品墓室里呢。

想着,突然一个熟悉的图案出现在了我的视线。我拿过林志手里的火把,向那个图案走去。林志和蒙译见我伤势未愈,还走了这么远的路,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可能是在准备搀扶会随时倒地的我。

还是那个白鹤与巨蟒搏斗的图案,被纹在一个巨大的银盘之上,盘中满载宝石珍珠。见此我不禁想到了那个也纹着相同图案的方鼎。心想难道那个方鼎也曾是这个墓室中的物件?这个图案又代表着什么呢?奇妙的是,我对这个图案竟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很熟悉,却又确实是陌生的。

王吻在看棺椁上方的一个木碑文,凿刻的不是汉文。我去问王伯,他也摇了摇头。但王吻似乎能看懂上边的文字,边看嘴角还一颤一颤的。我们刚把视线移开去看其他物件,王吻却突然大笑了一声,带有一丝兴奋连连的点头。

“王吻,你能看懂这碑文?”王伯诧异的问。

“这是古越文,天下看的懂的人很多,我能认得不足为奇。倒是这文中的记载足实让我意外。”王吻说完转身去看身后的棺椁。眼睛里映着可怕的红光。

一刹那,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发生过。在王吻的脸上我看到了一个可怕的笑,和在芒山内宫里,那个怪人一样诡异的笑。一晃而过露着两颗闪光的獠牙,眼睛滴血的墨红。

我一惊,连退了几步被蒙译一把扶住。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古越文呢。我记得外面浮雕上的文字都是秦早期的大篆字!而且这里也不是越地,应该不会奢华的葬一个岭南人啊,”王伯低头疑惑,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抬头去问王吻,木牌上面说了什么?

“碑文里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碑文告诉我,这棺椁中躺着的是当年秦军的劲敌,楚项燕。”王吻把最后的名字说的很重。让人听了莫名的地恐慌。

项燕?西楚霸王项羽的爷爷?他不是被王翦斩杀了吗?怎么还会受到这么奢华的厚葬?莫非当年王翦将军为了敬重项燕的一世威名,就在这里给他安置了一个奢华的葬礼?可是这个墓葬虽然只凿建了一半,可其规模还是很浩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显很不合常理。看来谜底都被刻在这碑文里了,但这里唯一能够看懂古越文的王吻又不肯说,真让人着急。

蒙译扶我站好,我低头给他鞠了一个礼,便走上前去看那棺椁。此时王吻突然拔出佩剑要去撬棺盖,王伯见状连忙上去握住他的手说:这样不好吧。王吻不想搭理王伯,一把将他推开。这时林志见状也上去一把抓住王吻的剑。王吻见是林志眼睛瞪的很大。林志一愣忙松开了手说:“不,我是想对你说,这样的棺椁里一定都藏有阴毒的暗器,直接撬开弄不好会……”

王吻刚将剑****棺内,被林志这样一说,便犹豫了。

他愣了一会将剑又拔了出来放到林志的手里“你是行家,交给你”

一般陵墓里最为值钱的东西都会放在棺椁里,摆在墓主人身边。林志见要开棺了,不免有些兴奋。我们因为怕真的有什么内置机关都躲在了远处观望,只留下胆大的骆慧给他掌火把。

只见林志熟络的将一根细长的木条,塞进用铜剑撑起的裂缝里,左右摇动像是在找着什么。不久只听咯哒一声什么东西在棺椁里被触落了。然后林志笑着点了点头,招手让我们过去。

棺盖很沉几个人费尽全力才将棺盖掀开。可是掀开棺盖后,所有人都傻了眼。棺内只是平放了一把铜剑,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尸身,更没有什么值钱的陪葬物件。

众人面面相觑,满脸疑惑。难道棺椁里的财物和尸身都被人挪走了?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在芒山内宫里,见到的那个纹着奇怪图案的方鼎。想着我把自己在那里的经遇,和那个鬼怪般丑陋的人说给他们听。

王吻听了脸色白沉,他说:那个鬼面一样的人叫方硕,听说已经活了近几百岁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不知年岁的鬼谷子王翔就他的最能活,听说他还是一个神医。当年隋炀帝还受官职给他,让他在玄帝山练造丹药。这个人的确也干盗墓掘坟的勾当,不过他盗墓不为财物,据说只收集白骨里物化的元气去练药。外面有关他的传言很多,众说纷纭,不过有一点很统一,就是没有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见者必死,就连当时的隋炀帝也只能见到戴着面具的方硕。

我心里咯嘚一声,像是断了弦的琴一样嗡嗡作响。

他们听到这里也都转过头来看我。脸上映着火把上的红光,摇摇晃晃。

王吻走去了那个大银盘边,看了一会后,定了定神说:“这个图案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但这个寓意应该是一种不服从命运的意思,巨蟒代表死亡,白鹤代表生存。两者相遇而斗。从雕刻手法上看,的确是秦人的技艺。这个图案出现在这里和那个内宫里,看来一定是方硕盗取了项燕的尸骨”

“我看不像是”林志拿起棺椁里的铜剑交给王吻“这个棺椁里从来没有睡过死人,棺椁也没有被开启过的痕迹。也许,这只是一座葬剑的疑胄。”

佩剑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很重要,谁会用自己贴身的佩剑来设疑胄呢。林志的这个设想显然没有说服力,但是鉴于他能肯定棺椁在我们开启之前未被开启过,那时候的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假设了,便至此而止。直到很久以后我在一个山谷里见到了项燕的尸骨,一切才得以迎刃而解。但是为何这个楚国大将的阴宅要建在芒山,却始终让人不解。

也不知道这个王吻在碑文里看到了什么,见棺内空设竟很气恼。他拔出那铜剑恨恨的劈在棺沿上。这时一支暗弩忽然被触动,直直的从珠宝堆里飞射出来。

好在箭矢没有射中我们,只是深深的刺进了棺壁里。

我们都一惊忙回头看向飞来箭矢的那堆珠宝。林志将盖藏暗弩的金银珠宝小心翼翼的移开,竟发现有根蚕丝般纤细的丝线,从弩弓上一直延伸到棺下。

丝线绷在地面的石缝里,很难被发现。我们凑近了发现这样藏在石缝里的丝线还不止一根。脚下石面上的缝隙错综复杂,而在这些错杂的缝隙里以棺材为中心放射出去很多这样绷紧的丝线。在每根这样的丝线那段,都有一个暗弩蓄势待发。

见此林志忽然脸色一沉,忙唤我们远离这棺材。林志说他少年时因为穷困,曾干过几件盗墓掘坟的损事。其中有一次经遇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在一个汉墓里,他们刨开土层看到一个专门盛放陪葬品的俎。那时候他们也以为自己是发财,忙要去搬那俎。可谁知大俎摇摇抬起,四面土层里忽然就刺出无数根长矛。

锋利的长矛穿透了所有人的的身体。好在林志那时还是个孩子,因为知道帮上多大忙,就没有下地,留在土堆上放风。所以这个棺材一定是个坑害人的陷阱。

听完我们都一齐看向林志。从眼前的情况看,无可争辩就是个陷阱。王吻刚才用铜剑砍棺沿,触动了其中一个暗弩。若我们现在去推动这口棺材的话,会触动所有的暗弩,就会有无数只箭矢一齐飞射过来,将我们扎成刺猬。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搬动棺材呢?就算棺材里真的摆满了价值连城的宝器,我们也不一定非得挪动棺材本身啊。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个很奇怪的想法。若这个机关设置是错误的,那正确的应该是什么?是该把牵动暗弩的丝线系到棺盖上吗?但他没有这么做,他认为我们进来一定会挪动棺材。为什么?这口棺材是纯金打造的?

王吻能一剑砍出豁口,看来说明并不是。如果我们明知道棺材不值钱还得挪动它,会有那些原因呢。棺材对我们有威胁,我们不得不将它推开?还是棺材的移动对我们存在利益关系呢?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还真得搬开棺材看看。

他们闻我所言,便切断所有缝隙里的丝线,将棺材推开。

推开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这个棺材本身就应该算是个盖子。用来封住棺下的一个洞口。看样子这个洞很有可能就是出路。墓主以为我们会知道棺材下面藏有出路,就设了这个机关想留住我们。

林志说入穴不取必有劫,既然来到这里了,多少也拿一点珠宝。不拿就跟不给面子差不多,人家会以为自己的陪葬品很劣质没人看上,会伤心的。

我心想,谁伤心?这把剑吗?不过取些银两还是有必要的。要是真的能够逃出去,钱两就很有意义了。至少能买几匹快马代步。

洞穴地下是一个石室。当我们用绳索下到石室里点燃火把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事情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这是一间很宽大的墓葬室。呈方形,左右前后各足有十个正步这么宽敞。头顶是圆拱形的室顶,顶上还镶嵌有很多宝石。宝石迎着火把的光闪烁着。拱顶的最高位置上就是我们下来的那个洞口。

我不禁奇怪为什么要把这个通道设在最顶端呢?难道这个洞口不是有意设下的?

不是故意的,就一定是无意的。我忽然想到上面是只凿了一半的半成品墓室,看来是他们在凿建陵墓的时候,无意间凿穿了下面的这个墓室。墓主人项燕觉得不吉利就放弃了。直到秦军伐楚,项燕被王翦斩杀。他的家人不可能跑去向王翦要尸首,只好将就着把项燕的佩剑葬在上面。

这样想着似乎一切都顺了,可是我们现在又站在了谁的墓室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