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被叶子轩拉着去了趟那个高瘦男人的店铺。
小巷里依旧是阴沉沉的,不过那店铺却是关着门的。
我敲门,却久久没有人回应。
“难道他已经遭到毒手了?”
叶子轩沉吟道:“她下手应该不可能那么快,这个节骨眼上,死掉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暴露谁是凶手。”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却见叶子轩忽然望向巷口,我奇怪的将视线转过去。
没多久,一个高瘦的人影从巷子里的阴影处走出。
他看见我们,眼里闪现出戒备,面上还是露出和善的笑:“二位今日,又有何贵干?”
我笑的天真:“大叔,我想买画。”
高瘦男子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们,然后他打开店铺的门,让我们进去,并说道:“那你们就进来挑挑吧!”
店内的格局很陈旧,连挂在墙上的画也是,皆是以浓淡的墨色勾勒出一幅幅山水画,或者花草图。
寥寥几笔,画的却栩栩如生,极其传神。
我惊赞道:“这些画画的都好像啊!这些都是谁画的啊?”
高瘦男子笑道:“是祖传下来的字画,在下也不知道是出之谁手。”
我点点头,店里挂的都是画,却没有一幅画上面写了字的,而且都是画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没有一副是画动物或者人的。
我没有见到有用红色颜料的画,全部是以浓墨或者淡墨着色。
这些画,画的极其具有灵气,我看的出来,都是出之同一个人之手。
在征得叶子轩的同意后,我们买了一幅山谷幽兰图。
价格也不是很贵,才五两!我觉得这些画的真正价值肯定不止这么多。然而这个高瘦男子为何要如此“贱卖”这些画呢?
甚至,昨晚他收了那名夫人的两百两银票,不像是视金钱如粪土之人。
和叶子轩走出小巷,我把这些问题都抛给他。
他只沉着脸道:“那些画,最晚也是十年前画的,最早的也是六七年前的作品。”
“啊?那他岂不是很有嫌疑?”我惊讶了。
十年前的画,不可能会是高瘦男子祖传的东西!
“走,我们去找查清楚,这些画,到底是出之谁手。”叶子轩冷冷道。
我皱眉道:“这苏州城那么大,你怎么查?更何况还是五六年前的画。”
“这画风细腻,大多数画作都充满多愁善感之意,说明画画的是个女子。而画的花花草草比较多,说明她还是个闺中少女。”叶子轩冷静而缜密的分析道:“如此一来,我们找人的范围就缩小了很多,会画画的女子本就不多,画的好的更是凤毛麟角。”
我在心里暗暗佩服,就凭那店铺的那些画,他竟然能想到这么多,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随后叶子轩又带着我回了苏家,他让江毅去查了下那个高瘦男子的身份。
然后又带着我来到了苏家的某个房间,他食指屈起,敲着门。
没一会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竟是昨晚见过的苏元青,我惊讶了。
叶子轩把手里的画毫不客气的扔给他,淡淡道:“麻烦苏二公子帮在下鉴赏鉴赏这幅画作是出自何人之手?”
苏元青嘴角含笑,他没有拒绝,而是接过画卷,微微欠身道:“承蒙叶道长看得起在下,若不介意,两位可进来稍等片刻。”
我和叶子轩进了房间,便看到苏元青将那幅画卷小心翼翼的铺在桌案上卷开。
我好奇的问着叶子轩:“我们为什么要找他来看这幅画?难道他知道是谁画的?”
叶子轩冷嗤一声:“苏家二公子苏元青,苏州城的第一才子,在书画上面的造诣不比那些所谓的大师差,找他来看,自然是方便而已。”
我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啊!
那副山谷幽兰图彻底的摊开在苏元青的桌案上,却见他含笑的眸子猛的缩成圆型,温柔的脸上也布满诧异惊讶之色。
叶子轩看着苏元青的表情道:“看来我们没找错人。”
“这幅画,不知叶道长是从何得来?”苏元青诧异的声音响起。
“花了五两银子,在一家破旧的店铺里买的。”叶子轩淡淡的回答道。
不料苏元青的脸上却布满荒唐之色,他一向温文尔雅的声音里竟出现了一丝愤怒和惋惜:“胡闹!堂堂苏州第一才女的画作竟然只值区区五两!”
苏州第一才女?我二丈摸不着头脑,先是苏州第一才子,现在又是苏州第一才女,这哪跟哪啊?于是我问道:“苏州第一才女是谁?”
苏元青叹口气,颇有几分可惜的味道在里面:“十年前,苏州第一才女华安兰的名号响遍苏州,年纪轻轻,便才华横溢,在画作上的天赋更是颖悟绝伦,她的画可是千金难得的佳作。当年连在下都自愧不如……”
“十年前你才多大啊!”我默默的说出这个事实,苏元青现在也就二十出头,十年前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呢。
房间停顿了那么一刻钟,苏元青咳嗽一声,声音有些咬牙道:“小玉姑娘说的是!后来听说华安兰小姐在五年前便香消玉殒,当真是天妒英才啊!她流露在外的一两幅画作被提价到无价之宝,我曾有幸观摩到一幅,所以才会认出这是华安兰小姐的遗作。而她的父母亲因为伤心的缘故,搬离了苏州城,现在也不知道往何处去了……”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我好奇的问道,连这个第一才女的父母都打听到了。
苏元青眸中含笑,温文尔雅的看着我:“那是因为当年她父母搬走后,是我爹买了她家的宅子,而我也曾在书房中找到过一幅华安兰小姐遗留的墨宝。”
不是吧!我吃惊的都快合不拢嘴了,怎么会怎么巧合?五年前住在苏宅的那户人家竟然就是这些画的主人?一下子死了两个女儿,也难怪会伤心到要离开此地。
而那个高瘦男子又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有华安兰的画作?而且还那么多?死的另外一个女儿是华安兰的姐姐还是妹妹……一大波的疑团向我涌来,云里雾里看不清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