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主任和晏九九暗自心慌,掐人中的掐人中,捏手的捏手,推血脉的推血脉,一番抢救之后,晏坤坤悠悠醒来。想来也是,事情落在别人头上,人人都会说,人人都会想。一旦落在自己的头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人的本性暴露不遗,亲情,血浓于水,世间难以割,就算是百岁高龄的老人离世,都会让人心如刀绞,更何况晏旭东还是一个没结婚的年青人。晏坤坤悲痛欲绝,大叫一声:“我的儿”,血气上涌,那一缕幽魂出了体魄,又昏迷了过去。
支书、主任、晏九九又是一番抢救,晏坤坤又醒了过来。这次,晏坤坤强忍着悲痛,没有悲痛。他握着支书的手,道:“哥,安排晏旭东入土事,就拜托于你了。千万不要亏待孩子,买棺木葬。”晏坤坤缩回了手,从包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支书剥开一层层布,露出一沓钱来。主任帮着支书一数,竟然有三千之多。想想,一付棺木才七八百,晏坤坤拿出这么多钱来,足见对晏旭东的爱。支书对晏坤坤道:“是不是太多了?”晏坤坤有气无力道:“除买棺材外,还要请道士先生,超度一下晏旭东的亡魂,让他早日投胎为人。再买点鞭炮,冲一冲冤气,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去用吧,剩不剩都无所谓。”支书点点头,道:“好吧,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要通知你小儿子晏旭西不?”晏坤坤非常痛苦,免笑一下,道:“算了,让他的哥哥永远活在他心中吧!”支书点头,道:“那就不打电报了,晏九九,你马上回去,派人去请道士先生。我和主任,后面慢慢扶着晏坤坤回来。”晏九九飞似的去了,山梁上,支书、村长、晏坤坤默默无言,只听得风“呼呼”吹过。
晏坤坤想回家,立马看看晏旭东的尸体。支书不准,安排去村长家,让村长陪着,自己去安排众人的夜饭去了。想想,晏旭东长条条尸体摆在那里,喊不应,起不来,从此阴阳两隔,晏坤坤见了,还不伤心欲绝,甚至疯掉?支书安排是对的,但晏坤坤在村长家,与村长吃饭,哪能吃得下。尽管村长会说,说出一朵花来,晏坤坤还是粒米未沾。村长吃了一点,也不吃了。晏坤坤见村长不吃了,就要回家,回家去看看他的儿子。村长再三挽留,哪能挽留住?只好陪着晏坤坤而去。坝子里,支书早就商量晏坤坤家隔壁老人,叫老人让出棺材,搬到了晏坤坤家坝子里。晏坤坤一见棺材,就想到晏旭东死了,真真实实地死了,不由得悲从心来,泪水涟涟。道士先生已经进堂,正在画桃符等预备工作。晏坤坤一进堂屋,见晏旭东长条条摊在两块板子上,心情大恸,猛扑上去,抱着痛哭起来。村长去拖他,被晏坤坤手一拐,就是几退退。支书扶住村长,说:“暂时不管他,让他大哭出来,也许要好一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晏坤坤哭声震天,似乎要撼动大地。犹如卷过一阵大风,要把一切刮走。外走听了,无不动容,悄悄抹眼泪。大致过了过把小时,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但声声是血,吹进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灵。仿佛一把尖刀,在每一个人跳动的心上划一刀。最后,声音如恕如诉,阴风渺渺,非常疹人。男人心肠硬一些,也忍不住悄悄转头抹眼睛。女人心肠软,也跟着呜咽起来。这就不得了,满屋怨气飘荡,不再是人呆的地方。
支书见晏坤坤这样哭下去,不是办法,来到晏坤坤身边,劝晏坤坤不哭了。晏坤坤哪听支书说东南西北,依然如泣如诉。支书见没得办法,招来两个年青人,要把晏坤坤带长。这时,晏坤坤突然扬起头来,“吃吃”发笑,让人毛骨悚然。两个年青人一左一右,上前抓住晏坤坤的手。晏坤坤好大力气,双臂一摔,挣脱了这两个年青人。支书见势不妙,又招来两个年青人。晏坤坤还在“吃吃”发笑,四个年青人团团把他围住。掌坛师以为有鬼赴身,打出三角旗。三角旗在堂屋里上空,转了一圈,又回到掌坛师手中。而掌坛师也没发现不干净的东西,晓得是晏坤坤神经出了问题。
四个年青人扑了上去,想把晏坤坤按住。然而,晏坤坤还在“吃吃”发笑,猛地一伸头,扬了起来,双臂左拐拐,右拐拐,竟然把四个年青人摔开了。支书发毛了,又招来四五个年青人,七手八脚,终于把晏坤坤按住。这早就惊动了屋里哭得死去活来的晏旭东他妈妈,晏旭东他妈妈以为晏旭东活了,就要出来看看。幸亏有十来个女人招呼,才没让晏旭东的妈妈出来。要不然,堂屋里更加乱成一锅粥啦!
且说八九个年青人,按住晏坤坤,犟都犟不得。晏坤坤大喊大叫,“厉鬼,我要杀了你,为我儿子报仇。”掌坛师闻言,再次祭出三角旗,但还是没发现厉鬼的身影。掌坛师正在诧异,却又发现,晏坤坤虽然动都动不得,不过,发现晏坤坤的灵魂,淡淡的,从晏坤坤身体里飘了出来,飘出了大门。其实,那八九个年青人,按住晏坤坤,只不过按住的是晏坤坤的尸体。
掌坛师见晏坤坤灵魂漂出大门,连忙拿了三角旗和提了一把桃本剑,跟了出去。晏坤坤的灵魂飘飘荡荡,来到对门的草坪里。突然,晏坤坤灵魂充实起来,向不远处,一尊卧虎石后边冲去。“呱----呱----”两声,从卧虎石后边,冲出两个厉鬼来。一个是女的,一个是男的。一看就知道是阴阳双煞。
晏坤坤的灵魂再次冲击一双厉鬼,阴阳双煞两双臂膀一阵,黑气涌出,就要来包裹晏坤坤灵魂。掌坛师一惊,正要打出三角旗,要救晏坤坤。奇迹发生了,晏坤坤灵魂,在黑气中乱撞,竟然穿过了黑气,撞向了男厉鬼。“砰”的一声,男厉鬼被撞了出去。男厉鬼被撞飞了,好长时间,才爬起来。好个晏坤坤灵魂,疯狂了,转身又向女厉鬼撞去。女厉鬼看不起晏坤坤灵魂,双臂一震,黑气涌出,飞向晏坤坤灵魂。晏坤坤灵魂狂暴起来,直接迎了上去,撞散了黑气,又朝女厉鬼撞去。女厉鬼一双白骨森森的利爪相迎。只听得“咔嚓”一声,女厉鬼一双白骨森森的利爪,被撞断了。
晏坤坤灵魂还不罢休,又要向女厉鬼撞去。这时男厉鬼站在了女厉鬼身边,两厉鬼两双利爪一扬,各打出一个黑气,融在了一起。这个大球表面,“嗞嗞”冒着电的火花。掌坛师识得厉鬼,打出三角旗,冒着三味真火,迎向了黑球。同时,掌坛师大喝一声:“广目天王在此,想找死?”三味真火燃烧着黑球,黑球冒着光,在三味真火里旋转。那双厉鬼听得“广目天王”四个字,吓得黑球就没收,飘荡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