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影视剧本 > 归去来(唐嫣、罗晋主演同名电视剧)全文阅读 > 第72章

第72章


  刘彩琪径直走过书澈,显然她的目标并不是他。她一出现,成伟就看到了她,望着步步逼近的刘彩琪,他身体姿态悄然改变,从放松变为戒备,当她来到面前,他已做好准备。

  “我想知道,是你干的,还是他让你干的?”

  听到刘彩琪这句愤怒的质问,书澈恍然大悟,知道她腹部为什么突然平坦了,他被自己提前的领悟吓到,惊骇万分。

  成伟不动声色:“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车祸、流产,是你指使人,还是他指使你干的?”

  “谁流产了?你吗?怎么搞的?我的天!”

  成伟好像这才注意到刘彩琪平坦的肚子,他的反应让刘彩琪冷笑出声:“这演技,能入围奥斯卡影帝了!你们希望我打掉这个孩子,没过几天,我就遭遇车祸、胎死腹中,还有比这更巧的事儿吗?”

  “我很遗憾发生这种不幸,也能理解你的情绪处于一个非正常状态。彩琪,你现在需要冷静和休养,来,我送你回家。”

  成伟带着一脸关切走向刘彩琪,就在他伸出手臂想要搀扶她时,她突然松开抱在胸前的两臂,攥在右手里的一把开刃军刀亮了出来,一刀刺向他!眼睁睁见刀锋刺向自己,说时迟、那时快,成伟赤手空拳,一把握住刀柄,阻止了军刀的前进,瞬间,殷红的鲜血从拳缝中漫出,点点滴落。保镖飞身扑过来,用双臂紧紧锁住刘彩琪,让她动弹不得,防止成伟被连续袭击。成伟松开攥住刀柄的手,鲜血淋漓的军刀掉落在栈桥上,他用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手帕,缠住受伤的手。

  保镖对书澈说:“打911!”

  “不许报警!”成伟一声断喝,禁止事态扩大,命令保镖,“开车送刘小姐回家,请我的私人医生过去,诊断一下刘小姐的精神状态,给她开一些安定类药物;然后你留在那儿,确保刘小姐的安全;还有,赶紧把刀收起来。书澈,麻烦你送我去最近的医院。”

  保镖强制刘彩琪离开前,成伟走到她面前,说了最后一段话:“警察一旦介入,你正办的移民这辈子也别想办成了。”

  “孩子没了,移民还有什么意义?”

  “你的人生还有三分之二,孩子没了已经是个不幸,不要再继续制造不幸!”

  刘彩琪听得懂,书澈也听得懂,成伟这句话,貌似劝解,实则还是威胁。

  缪盈接到保镖打给她的电话,汇报父亲被袭受伤的消息,急忙赶到医院,还没有见到成伟,先在急诊室外遇到了书澈。

  “书澈,我爸呢?”

  “在里面,手受了刀伤,医生正给他缝合伤口。你来了,我就可以走了。”

  “发生了什么?当时你在场?刘彩琪为什么袭击我爸?”

  “缪盈,他们的肮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的世界,远比我们以为的更加丑恶!”

  “书澈,请你告诉我:我爸他做了什么?我不想被他们蒙在鼓里,连你对我也遮遮掩掩。”

  “刘彩琪遇到一起车祸,导致她流产。”

  “她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们第一次遇见她和鲁尼,她就已经怀上了,如果没有这起车祸,一个多月后就要生了。”

  缪盈深吸一口气,不敢继续追问下去,他猜到了她要问什么。

  “你不敢问孩子是谁的,对吧?是我爸的。除了刘彩琪,所有人都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所有信息劈头盖脸而来,在缪盈的脑子里混乱交织,她和书澈一样提前领悟了什么,也一样被这个领悟惊骇,随即,书澈证实了她的所思所想:“知道你爸这次来美国干什么吗?他们当然不能让这个小孩出生……”

  “那起车祸?”

  “虽然只是刘彩琪的猜测,但是我还有你,我们都心知肚明:真相最有可能是什么。我们周围,还有一寸干净的地方吗?”

  书澈扬长而去,还有比这更沉重的暴击吗?亲人狰狞到如此地步,也超出了缪盈的承受力。她走到急诊室外,隔着玻璃窗,看到正缝合伤口的父亲,那个器宇轩昂的盛年男人,虽然正经历身体的痛楚,但是依然从容淡定,扭头望见窗外的女儿,他展颜一笑,用笑容安慰她:别担心。没有走进急诊室,缪盈转身离去。

  一回成家别墅,缪盈就动手收拾行李,把她的所有衣物统统装进行李箱。

  成然不明所以,急得围着他姐团团乱转:“姐,干吗又收拾行李?你又要去哪儿?”

  “为什么我总是在收拾行李、总要离开?”

  缪盈苦笑自嘲,这一次她不仅仅是离开,而且要——决裂。

  “要是搬回书澈那儿、你俩复合的节奏,我立刻敲锣打鼓帮你收拾。”

  “不可能了。”

  “那你要去哪儿?”

  “我在外面租了一套酒店式公寓。”

  “为什么要离开?这是你家,还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吗?”

  “我不觉得这是我家,现在,哪儿都比这儿好。”

  “姐,你是因为咱爸吧?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和书澈那么相爱,究竟为什么分手?现在你又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你和咱爸有什么矛盾?你们都把我当傻子蒙,就我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

  “成然,我也希望自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才好。但可惜,我都知道了……你要是还想快乐的话,就什么也别问。搬出去以后,我的家也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来。成然,不管我和咱爸如何,咱俩永远是好姐弟。”

  “姐,你真要走啊?”

  姐姐张开双臂拥抱一无所知的弟弟,这个家唯一令她不舍的,就只有这个熊孩子。成然感觉锥心的难过,但他知道:就算了解爸爸和姐姐的纠葛,自己也无能为力。

  缪盈想赶在父亲回家前离开,避免父女照面,却未能如愿。成然拎着行李箱正要送姐姐出门,迎头就撞上成伟推门走进别墅,三人面面相觑,父亲看到女儿两个行李箱的规模,几乎带走了她的一切:“你这是要去哪儿?”

  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决定搬出去住了。”

  “搬去哪儿?”

  “我租好了一套公寓。”

  “你要走?就这么迫不及待?”

  “这并不是一个仓促的决定,我想了很久。爸,从现在起,我不接受你的任何帮助,无论是经济还是工作和生活,我不要你的一分钱,拒绝你帮我做任何事;拒绝你插手干预我的一切,我的任何决定也和你无关;你可以像对待成然一样,剥夺我的一切权利,拿走我名下的一切,没关系;但同时,请你不要再以继承人的责任、义务要求我做任何事,我再也不想被伟业继承人这条绳子捆着、绑着、胁迫着了!”

  “这是你和我断绝父女关系的声明吗?”

  “有时候,我居然希望不是你的女儿。”

  “缪盈,爸爸非常内疚,我还是……毁掉了你的幸福。”

  “我走了。”

  “但是血缘,说断就能断吗?”

  缪盈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对这栋房子、这个家表现出一丝一毫留恋。成然护送姐姐出门,扔下成伟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的别墅里,从未感觉这个空间是如此空旷。

  成然一直把缪盈送到她租好的公寓,帮着姐姐把行李箱推进房间,心里还是挂念被独自扔下的父亲,何况他手上还刚受了刀伤:“姐,你先收拾收拾,我回去了,我……也不放心咱爸的伤。”

  “OK。”

  “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坚决,但我觉得——你太牛掰了!”

  “不明觉厉是吗?”

  “我希望我将来也能有你这么牛,谁也不靠。”成然把手里的保时捷车钥匙递给缪盈,“搬出来住,你需要一辆车。”

  “我自己买。”

  “不会只要是咱爸买的你都拒绝吧?停在车库也是浪费,你先开着。”

  缪盈接过车钥匙,成然还没走,宁鸣就进了门,他的到来让她很诧异:“宁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是成然打电话让你来的吧?”

  “我来,是想恭喜你乔迁新居,晚上请你去我家,给你燎个锅底儿。”

  缪盈乐了:“去你家,给我燎锅底儿?”

  “因地制宜嘛。”

  “那我可要吃现成的。”

  宁鸣骑着自行车,载着缪盈去他家。她坐在他后车座上,因为要躲闪地上的坑坑洼洼,车把晃动了一下,她赶紧把两手扶在他腰上保持身体平衡。宁鸣感觉以她的手为中心点,向四肢和全身发射性过电,身板顿时僵硬。他身体的微妙变化传导给她,缪盈缩回两手,所有电流都消失了,宁鸣无限失落。

  你的手,能不能不要拿开?

  于是,车把开始频繁晃动,自行车走得七扭八歪、摇摇晃晃。缪盈不得不再扶住宁鸣的腰,他腾出一只手,按住她在他腰上的两手不让放,还此地无银地解释:“这个搓衣板路,还挺长。”她笑着看透了这个心机boy。

  宁鸣不能告诉缪盈他内心里阴暗的小秘密:在她度日如年的失恋离家时刻,他却迎来了阳光灿烂的日子。

  来到宁鸣家,他在厨房里煎炒烹炸,使尽全身厨艺,给缪盈做了一桌子菜。尽管相比于国内的同龄人,每一个海外留学生都是生活自理小能手,但像他这样张罗出一桌餐馆水平的饭菜,足够让她惊为天人了:“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贤内助!”

  “我是被生活逼的。”

  “太好吃了!你的手艺比我家马姐还好。要不,我搬过来得了。”

  喜悦来得太猛烈,宁鸣死机了:“啊?你搬……搬到我这儿来?”

  “不是搬到你家,是附近街区,这样我就能天天到你这儿来蹭饭了。”

  “你住我这儿,蹭饭更近。”

  举起酒杯,宁鸣想祝缪盈开始新生活,结果一张嘴就是把天聊死的节奏:“没想到你是个敢离家出走、敢和你爸断绝关系的缪盈。祝你——今天山重水复疑无路,明天就和书澈柳暗花明又一村。”

  听到书澈的名字,缪盈一下子就泪奔了:“不可能了,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为什么不可能?你都不认你爸了,他还要你怎样?还不能面对你吗?他这么矫情、这么自私?”

  “不怪他,真的不怪他!你和成然,并不清楚书澈究竟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因为……我爸和他爸……肮脏到了我们承受不了的地步,他和我,再也没办法保持我们之间的纯粹。就像……一杯纯净水,掉进了鸟粪,你没法儿将干净和肮脏分开,它们混杂在一起,你只好一起倒掉——这就是书澈现在对我做的。所以,无论我怎么样,他都不会要我了,我都没办法挽回他了。不认我爸,我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

  缪盈一饮而尽杯中酒,抓过酒瓶就往杯子里倒:“自从被分手那天你让我灌了半瓶,我就发现酒是个好东西。每天有了它,我总算能睡着觉了。”

  “你现在每天酗酒?”

  “总比伸手向成然要大麻强吧?”

  宁鸣一把抢过被缪盈紧紧攥着的酒瓶,阻止她继续以酒麻痹自己。“让我喝大、把脑子喝木、什么也不想、长睡不醒,还是让我清醒、一刻不停地想、撕心裂肺地疼?你希望我哪样?给我点什么,帮我熬过去,给我!”

  无论做什么,都不如手上这瓶酒能短暂止住缪盈此刻的痛,宁鸣也撕心裂肺地疼着,把酒瓶放回她面前。缪盈含泪而笑,抓起酒瓶,对着瓶嘴直接吹,离开书澈的每个夜晚,她几乎都是这样熬过的。

  宁鸣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缪盈抱到床上,用热毛巾给她擦脸,给她盖好被子,在床前铺好地铺,距离她近在咫尺的位置躺下,凝视着她,守护着她。缪盈从来没有要求过宁鸣为自己做什么,但是他,必须做些什么,才能缓解对她的痛感同身受却无能为力的自己的痛。

  被成伟的保镖押送回家后,刘彩琪就发现她失去了随意行动的自由,送她回家的那辆车始终停在公寓楼下,不再离开,傍晚又来了一辆车,送来换岗的,他们站在车前交头接耳、仰头向楼上窥视时,毫不介意被她发现。

  门铃被按响,刘彩琪透过门镜窥视,见来人是鲁尼·斯特朗,她才放松戒备,打开门,让他进屋。虽然知道鲁尼一定是成伟派来的灭火队员,但刘彩琪只有对他一人可以不设防。

  “彩琪,你还好吗?”

  “是成伟让你来的吧?”

  “他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你对他的误会和你们之间的冲突,他很担心你的精神状况。”

  “他让你来监视我吧?就和现在守在我楼下的人一样。”

  “楼下?什么人?”

  鲁尼对刘彩琪的真实处境和成伟的其他动作显然毫不知情,她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示意他过来看。鲁尼走到窗前,顺着彩琪的指示,向公寓楼下俯瞰,看见路边停着一辆汽车,车里坐着两个人。

  “他的人送我回来后就没走,中间还换了一拨儿岗,我被他时刻监视,被软禁了。”

  “我想他只是担心你。”

  “担心?他一定告诉你:我因为孩子没了,得了被害妄想症。你心里也这样认为,对不对?鲁尼,虽然我来美国这半年全靠你照顾,以前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但是,我什么也不能对你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来美国、处于你的监护下,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仅仅知道我是一个怀了父亲身份不明的私生子的神秘女人。你不知道我和成伟是什么关系,心里一定无数次揣测过:我是不是他的情人?孩子会不会是他的?你更不知道除了成伟,我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背景,和成伟背靠的那棵‘大树’又是什么关系。我什么也不能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真相。”

  “彩琪,我可能对你所知甚少,但没有人比我更想保护你,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和事实支持自己的判断,都不要再发生今天的举动,那种行为只能伤害你自己。”

  鲁尼握住刘彩琪的手,他的劝告让她冷静下来,也让她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爱,不完全出于成伟的授命;他们之间,在监护和被监护的关系上,又产生了一些其他东西。对于刚遭受丧子之痛、备感孤立无援的刘彩琪而言,鲁尼是此刻唯一向她伸过来的一条救命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