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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请侯爷放过我


  第二天,容萱一进了天品坊,便见锦衣华服的逍遥侯坐在厅中,向她灿烂一笑……皇甫兰撷的脾气一向如此,若是不来,才是怪了。容萱也不在意,仍旧在店中检视。一直到忙过了一阵,皇甫兰撷才笑道:“谢姑娘,客人在此久候,都不用招待一下吗?”

  她含笑回头:“看货买货,才是客人,才需要招待。”

  “喂!”皇甫兰撷无语了:“你用不用这么贪财?难道本侯不买就不是客人了?好罢,不如你来陪本侯聊一会儿,每一个时辰,本侯都买你一样东西。”看她神情,他加一句:“三个时辰为限,不会聊很久的。”

  容萱抬抬手:“好,把我们最贵的熏香拿一盒来!”然后向皇甫兰撷一笑:“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他哼了一声:“放心,本侯还不至于买不起一盒熏香!”

  她微微一笑,便坐了过来,亲手帮他斟了一杯茶,皇甫兰撷接了,满意的呷一口:“对了,你为什么叫谢荏苒?”

  容萱笑道:“侯爷博学多才,难道这还猜不到么?我的名字,出自‘荏苒冬春谢,转瞬又一年’……时光短暂,稍纵即逝,若少年时只识倚马斜桥,红袖添香,那老年时,必然会徒自伤悲……”

  皇甫兰撷轻咳,莫名的想起自己在太后面前说的“我觉得红袖添香方是人生乐事,可是这添香的红袖,必须得是孙儿喜欢的人……”总觉得有点儿心虚,可是想想她一个卖香的商人女,再怎么能耐也不可能探知宫闱中事,又觉得自己必定是想多了……容萱瞥眼他的神情,微微勾唇,又道:“说起来,荏苒尚有一题未出……不如便趁今日出了罢!”

  皇甫兰撷顿时皱眉:“本侯都不急,你急甚么?”

  “侯爷放心,”容萱微笑:“荏苒知道侯爷身上有伤,不会再出追追逃逃的题目的。”

  他哼了一声,小小得意:“算你有良心……那比甚么?”

  “这要比甚么,”容萱想了一下,刚好看到有一个妇人进来,便指着她道:“我们就赌她买不买东西,怎样?”

  他瞥了一眼,总觉得有种又要一脚踩坑里的感觉:“赌她买不买东西?”

  “对,”容萱微笑:“侯爷先选,侯爷不选的,便是我的。”

  他犹不放心:“买一文钱的东西,也算是买对不对?”她点头,他打量了那妇人几眼,看她衣饰华贵,浓妆艳抹,看上去应该颇为富足,便道:“好,本侯说买。”

  容萱微笑:“那我便说不买……”

  于是两人便不再说话,隔着一道薄帘,看着那妇人,那妇人一进门,便道:“把你们最好的胭脂拿上来!”香敛香故于是殷勤招呼,捧了几瓶胭脂膏出来,那妇人一一看过嗅过,点评一番,足费了一盏茶的工夫,然后才点点头,指着其中一个,“这个不错,给我包起来。”皇甫兰撷顿时大喜,立刻侧过头,对她眉飞色舞,容萱八风不动,只含笑低头……香敛手快的将胭脂包好,递给她,笑道:“承惠二两银子。”

  那妇人皱眉道:“甚么胭脂,要二两银子?这味道也太轻,颜色也太淡,最多一两银子!”

  香敛含笑道:“京中上下皆知,我天品坊概不二价,概不抹零,概不赊欠。”

  那妇人甩手道:“那不要了!”一边转身就走,皇甫兰撷急了,也不顾板子伤还在痛,直接一挺腰走了出去,对那妇人展现翩翩微笑:“这位大姐,整个京城,谁不知天品坊的胭脂是上品,大姐……咳,花容月貌,若用了这胭脂,必定更加美丽动人……”

  妇人一喜,“真的?”

  皇甫兰撷违心微笑:“是,比真金而真……”

  她犹豫:“可是……”

  皇甫兰撷温柔微笑:“大姐不要犹豫了,大姐若选了这胭脂,你的夫君必定喜欢……”

  这句话显然起了反效果,她一个激灵……皇甫兰撷微愕,抬头时,香敛香故等人,都默默的用“你真不该这样威胁她”的眼神看着他……皇甫兰撷紧急补救:“不如这样,大姐若是没有银子,我手中恰好有些碎银,便送给大姐了……然后就当是大姐自己买的,好不好?”

  此言一出,妇人脸色大变,指着旁人:“你们……天品坊竟然强买强卖?还出美男计?”

  “客人您误会了,”香故淡定道:“这位公子,也是来买香品的客人。”

  “是是是,”皇甫兰撷努力微笑,拼命散发魅力:“我只是看大姐气质不俗,不忍大姐错失此……呐个好胭脂,所以才……咳……”他取出碎银便要送上,妇人脸色一变,掉头就跑,皇甫兰撷的手僵在空中,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实在有点儿……黯然神伤……

  容萱轻咳一声,掀帘走了出来,微笑道:“侯爷真是古道热肠仗义疏财,奈何世上不解风情之人何其多……请侯爷不要放在心上。”

  作弊都赢不了,皇甫兰撷怄的想吐血:“行,本侯输就输了,只是输的不甘心!你告诉我,她为甚么不买?”

  容萱微笑道:“侯爷,其实很多事情,不止眼睛可以看,耳朵可以听,鼻子也可以闻……这位客人身上香味驳杂,显然用了不下三种香膏,正常人很少有这样用法……而她说话口齿伶俐,方才品评胭脂头头是道,证明精于此道……另外,她的衣着,华丽却俗艳,不是大家妇人,想来应该是开门做生意的商贾。这样看起来,我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同样铺子的商人,来此,不过是为探听价格品质,本就不是为买货而来。”

  皇甫兰撷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好,我服了。”

  “侯爷,”容萱语声温婉:“那如此说来,我与侯爷的赌赛便完了……侯爷尚欠谢荏苒三个采头……”

  他看天,简直没脾气了:“好,本侯愿赌服输,你尽管说。”

  “好,荏苒斗胆。”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个,请侯爷不要再来天品坊……”他猛然低头,看着她,她双瞳清澄如水:“第二个,请侯爷不要再为难谢荏苒……第三个,下次见面,请侯爷装做不认识……”

  她福身下去:“侯爷,民不与官斗,谢荏苒只身在京城,经营此香品坊,一直小心谨慎,如覆薄冰,唯恐出了半点岔子……好多事情,在侯爷眼中,许是一场玩笑,在谢荏苒眼中,便是一场生死赌局,在有心人眼中,也许便是一桩事非……侯爷玩的起,谢荏苒却玩不起,请侯爷高抬贵手,放过谢荏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