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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良言劝祖父


  老王妃在皇甫天择进门之后,已经料定皇上会来,早便把护卫和闲杂人等撤出了小院,而皇甫帝瑨箭射幼女,不管再怎么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终究不光彩,一定会对随行人等下封口令,所以这边厢闹的沸沸扬扬,外人甚至王府中人都不知发生了甚么事,却人人都知道太子和皇上先后进了安羲王府。

  这个新闻实在太惊悚,所以这些日子,不管老王妃如何严令,仍旧会有人千方百计来跟容萱打听发生了甚么事,比如容知义,比如容莲……容萱本就苦于久居深闺,消息闭塞,既然这些别有用心的人送上门来,那还有甚么好客气的,于是假做天真,有意无意漏出几句无关紧要的,却反而套得了不少消息。

  据说皇甫帝瑨当晚在淑妃处着凉高热,已经数日不朝,且因此将淑妃打入了冷宫,又不知怎么,将八杆子打不着的良妃降为嫔,皇宫中硕果仅存的一后三妃又失宠了两个,所以朝臣上书重议选秀之事,触怒皇上,又连降了几人的官位,朝中直是人人自危。而与之相反的,据说皇上在病榻上,却与祖父相谈甚欢……想也知道,不过是试探老王爷对此事的态度,看看他可有怨愤之意,可有反心?其实不过是枉做小人了,老王妃压根儿就没把这件事告诉老王爷……

  过后容萱为防万一,将墙边的棒棒香全都拔了丢掉,也曾细细想过为何他竟会隔了几个时辰才发作?推想之下,应是皇上为解“暑热”,回宫之后立刻换衣沐浴,洗去了表面尚未化净的香毒,却也因此将香毒弥漫全身,所以隔了几个时辰之后凶猛发作……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再怎么怀疑,也怀疑不到王府,反把自家宫墙之内搅的鸡飞狗跳,真是报应!

  她不知道的是,皇上的确是回宫立刻换衣沐浴,而倒霉摧的淑妃见他心情甚好上前勾搭,于是两人洗了个鸳鸯浴,于是淑妃身上也沾了香毒,女子皮肤娇嫩,尚比皇甫帝瑨更早发作,两人俱是遍体发红高热,御医查不出病因,便推在淑妃身上,皇甫帝瑨大怒之下,便将淑妃贬入了冷宫。可是一个英明神武得天庇佑的天子怎会感染时疫?无法自圆其说,只能推说着凉。

  这场风波直闹了近十天才渐渐平息,但皇甫天择却毕竟是不曾再上门……

  梦中那一世,皇上下那道恩旨时,她尚懵懂贪玩,并不记得确切的日期,只记得恩旨后不几天就是观音会,也就是六月十九。因此一进了六月,容萱心情便十分焦燥,可是一个稚龄少女,整日枯守闺房之中,就算预知前路,仍旧是全然的无法可施。海氏见她整日神思不属,只当是被暑热所侵,着府医看了几次,汤药也吃了几碗,终究无用。

  一直苦苦的挨到六月初五,算着愈来愈是临近,容萱几乎坐立不安,忽有一日书中念到“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她竟莫名心头一颤……皇上忌讳的,是老王爷手掌重兵,若是老王爷肯暂避其锋……

  于是第二日,容萱便带着紫金弩去接祖父下朝。破天荒被粉嘟嘟的小孙女迎到二门,老王爷直乐的见牙不见眼,简直就是百依百顺。容萱双手把紫金弩送上向他请教,老王爷拿在手中看了两眼,张口就道:“这是专门抽冷子暗算用的,打仗的时候要用了,别说敌阵瞧不起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太不光明正大,这种东西也就小皇帝这种老以为人家要害他的……”他突的咽住,摸了摸鼻子,容萱别开脸装做没听到,虽然担心他这般口没遮拦召祸,可听着又觉得挺痛快。

  老王爷讪讪了一会,低声下气的哄她:“萱儿宝贝乖,其实这东西也挺好的,轻巧隐秘,又不用自己费劲,小女孩儿家用用正好。”

  容萱道:“哦!”一边就转回头,跟老头儿眼神一对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老王爷也跟着哈哈一笑,摆摆手做个封口的手势,容萱用力点头,一边就把紫金弩再塞回他手里:“祖父,您教我用用。”

  “这有什么好教的。”老王爷看也不看的一抬手,手指轻轻一扳,指尖金光一闪,夺的一声钉在树上,高大的树干竟是一阵晃动,花解讶然道:“这么厉害?”

  “能被皇上放在身边,自然不是凡品,但也只是胜在小巧精致,劲道并不算足。”一谈起这个,老王爷神情都正经许多,一板一眼道:“这还有一个名字叫十二连环弩,里面共有十二支金箭,可以单发也可以连发。”一边说,一边就把机括教她。

  容萱拿紫金弩本就是投其所好,哪有心思当真学,心不在焉听了几句,看老王爷高兴,于是试探着叫:“祖父。”老王爷嗯了一声,头也不抬,仍是细细讲解,容萱坐立不安,隔了一会儿,又叫:“祖父……”

  老王爷抬了大手,拍拍她的小脑袋:“丫头,莫打岔,若教了不会祖父可是要罚的!”

  容萱看他神色认真,吓了一跳,这才当真用心的听,听完了还要试射几次,老王爷还要把箭捡回来教她怎么装回去,虽然紫金弩小巧玲珑,可容萱毕竟没什么力气,苦苦装完,把手指头都磨破了。

  老王爷这才点点头,十分满意,道:“不错,学的挺快的。”容萱赶紧仰了小脸对他笑,老王爷又道:“你毕竟是小孩子家,莫要误伤了人,我把机括力道稍微调小了些,一会儿祖父帮你削几根木头的,姑且拿着练手罢!”

  容萱应了,拿帕子按着磨破的手指头,这会儿也顾不上疼,仍旧盘算,老王爷摸摸她头,忽道:“丫头要跟祖父说甚么?”

  “啊?”容萱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我……呐个,我……”她本来只想不动声色的说一句,结果现在弄成这样,不由懊恼,抬头瞧老王爷两条浓眉扬的高高的,神采飞扬的模样,忽然下了决心,凑过去,双手抱了他手臂,糯糯道:“祖父,萱儿想学骑马射箭,祖父亲自教我,每日都留在家里教我,好不好?”

  老王爷哈哈大笑:“好,好,我家的小宝贝儿巾帼不让须眉啊!要做女英雄,祖父一定好生教你!”

  容萱舔了舔嘴唇,有点儿紧张:“祖父,萱儿想……想去远远的地方学,想,出去见见市面,祖父……祖父陪我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