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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驱逐贱奴


  容茵压根就没看到地上的容芙,急急扑到床前,一把抱住她,便掉下泪来,哭道:“妹妹,你可醒了!你都吓死我了!”

  容知信跟着跑了几步,在床前站住,大眼晴里闪闪全是泪,却拿着大人样儿笑道:“妹妹醒了是好事,哭甚么!”一边偷偷翻过袖子抹眼泪。

  容茵今年十三岁,容知信也不过十四,兄妹几个自小便极亲近,她这一病便是小半年,看来真是把这对小兄妹吓到了。容萱心里陡然就是一酸,抱住容茵肉肉的小肩膀,便哭出声来,呐呐道:“姐姐……”

  容芙坐在地上干嚎许久,看根本没人理她,只得讪讪站了起来,看姐妹俩哭成一团,颇有些不耐烦,甩手走到屏风边,遥遥瞧着外头的韶景惜。他正背身站着,背影清瘦轩逸,宛如玉树临风。容芙瞧的身子发软,心里好生喜欢,又想方才的事情被他看到,要怎么圆转过来呢……理了理头发,正想走上几步再搭句话儿,忽听外面喧哗起来,容芙眼珠子一转,赶紧往里一缩,站在了容知信身边,摆着个若无其事的样儿。

  随即,便有一行人簇拥着老王妃走了进来。老王妃一眼瞧见韶景惜站在门前,便停下来道:“景惜,怎么忽然停了琴曲?莫非萱丫头醒了?”

  韶景惜急执了个晚辈之礼,道:“老夫人,萱小姐确实已经醒了,脉象也极平稳,应当是无事了。”他顿了一顿,欲言又止。

  老王妃身后,海氏顿时就念了句佛,声音哽咽,老王妃也是一喜,道:“那就好!真是多亏你了!”

  韶景惜只得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道了声不敢当,老王妃也不同他多客气,吩咐了人招呼他,一边就急步走了进来,容茵早听到了声音,抹着泪站起身来,三人一起向老王妃见礼,老王妃嗯了一声,足不停步的走到床前,海氏紧紧跟在后头。

  容萱一眼看到两人,心头顿时又酸又苦,随即,却是深深,深深的庆幸……幸好,幸好你们还在,幸好,幸好一切还来的及……她含着满眼的泪,伸出小手儿:“祖母,母亲!我……”话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老王妃也是满眼的泪,却柔声笑道:“我的心肝,亲亲宝贝儿!你可醒了,可要把祖母急死了!”一边就把她揽入怀中。

  容萱心中百感交集,直哭的说不出话来,祖孙俩哭成一团,好半天,她才挣扎出一句:“祖母,还能见到你,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真怕……”

  老王妃急打断她:“傻孩子,好歹醒了,可不敢再说这种话,祖母的宝贝一定平平安安的!”

  容萱心头涨满孺慕之情,喃喃道:“全是萱儿的错,萱儿再也不说了,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咱们全家都会平平安安的!”

  老王妃本拈着帕子不住拭泪,倒被她逗笑,摸摸她的小脑袋,转头向海氏笑道:“瞧瞧你们萱丫头,怎么病了一场,倒似是长大了许多似的。怪道人说小孩子病的时候最长心眼儿。”

  容萱转眼看海氏,看她早哭的双眼红肿,帕子都哭湿了,唇边却带笑,忍不住鼻子一酸,哽咽着张开手:“母亲,我想您了。”

  老王妃站起身来让开,叹气道:“娘俩儿快好生亲热亲热,这一病大半年,把你母亲都熬瘦好几圈了。”海氏也顾不上多说,扑上前来抱着她,直哭的气阻声噎,容萱也用力抱紧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只觉又心痛又幸福,俯在她肩上哭成了泪人。

  那边老王妃拭了拭泪,回头吩咐道:“打发人告诉王爷一声,说萱丫头醒了。”

  她身边的大丫头红袖捧了巾帕上前来,手脚麻利的伺候她抹脸,一边笑道:“老太太放心,奴婢已经打发人告诉了老王爷跟二爷了!”

  红袖所说的二爷,便是容萱的父亲容正华。安羲王有三子,长子次子都只封了小小的子将,伯父容正盛,父亲容正华,叔叔容正仪,都是阖家在王府,一直不曾分府,所以下人习惯称呼容正华为二爷。

  老王妃点点头,弯腰洗了脸。红袖收拾下去,又招呼人捧上茶来,劝住了海氏。她向来极有眼色,看容萱跪坐在床上,便拧了帕子上前来,帮她抹了抹脸。容萱满心悲恸,本没在意,由她抹了两把,一抬头看到她,不由吃了一惊,猛然向后一退。

  红袖吓了一跳,急退后两步,扎了手笑道:“姑娘怎么了?奴婢是红袖啊!”

  是,我知道你是红袖……容萱直直的瞪着她,她是祖母身边头一号的大丫头,最是精乖伶俐,八面玲珑,祖母一向甚为倚重,后来放出去嫁人时,还拿出体已银子帮她添妆陪嫁……可在她梦中那一世,就是这个红袖,不知得了谁的好处,背主忘义,信口雌黄,做了伪证,生生把祖母气的病倒……

  两人一站一坐,僵在那儿,老王妃瞧出不对,上前揽了她道:“宝贝儿,怎么了?”

  容萱忽悟失态,急定了定神,把小脸儿埋入她怀里,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于是伸了一根奶白色的小手儿指着红袖:“我看她额上灰蒙蒙的,好像笼着一层雾,好吓人。”

  老王妃顿时就是一皱眉。据说小孩子心眼纯净,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加上容萱病中虚弱,加倍敏感,必是红袖身上沾了甚么不干净的东西。

  官宦人家这种事最是忌讳,红袖吓的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却顾忌容萱久病初醒,怕惊了她,不敢求情叫嚷。老王妃沉吟了一下,便道:“既这么着,你先下去吧!把手头的事情交待给红裳。”

  红袖听这意思,竟是要打发她出府,顿时就慌了,哭着爬过来叩头:“老太太,红袖从八岁起就跟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老太太您开开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