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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番外(2)—你就叫我刑警哥哥吧


  我的父亲耿世华是一名刑警,左邻右舍都很尊敬他。我的母亲是全职太太也是包租婆。爷爷留给我父亲一栋四层楼带院子老房子,母亲嫁给父亲以后,就当上了包租婆。

  我十岁那年的秋天,我们家里搬进来新租客,是一对夫妻。听母亲说,那对夫妻是从云市的村里出来打工的。因为刚到德市就被假中介给骗了,蹲在公安局门口好多天,也没地方去,父亲才免了他们一个月的房租,让他们先住在我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云市在哪里,离我家有多远。

  我一开始不知道夫妻俩是干什么的,只知道这夫妻俩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早上比我上学早,晚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有看见。起初,我以为他们不住我家了。可周末放假时,中文我时会碰夫妻俩给我家送好多蔬菜和水果。待我稍微知道多了一些,才知道夫妻俩在农贸市场做蔬果生意。

  那对夫妻是租客里面唯一一家与我爸妈相处十分和睦的人了,父亲甚至与那家的男人称兄道弟。夫妻两对我也很好,经常送给我最喜欢吃的橘子。我常唤那家的男人叫“姜叔叔”,可当我唤那家的女人叫“姜阿姨”时,母亲就会笑我,并告诉我要唤“郑阿姨”。

  后来,我突然发现郑阿姨的肚子在一天天变大,我以为是她长胖了。可母亲告诉我,郑阿姨有了小宝宝。

  十二岁那年的暑假,郑阿姨抱着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孩子与姜叔叔一同回来了。几天后,有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女孩到我家。姜叔叔牵着愣头愣脑的小女孩对我父亲说:“这是我家丫头,小名儿叫团子,团圆的团,今年有七岁了。学校放假,他妈妈需要有个人帮她,我就把她带来了。”

  父亲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眼神中露出些许心疼,就跟看我妹妹耿佳慧一样。我当时想,兴许是这小女孩跟佳慧一样大,父亲才会那样看她。

  父亲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对姜叔叔说:“这孩子才这么大点,这么帮弟妹。你姐在家也是没事,让她照顾弟妹不是一样的吗?”

  姜叔叔摆摆手,轻声叹道:“没办法,我们都是乡下人。只能怪这孩子投错胎,没去到好人家。她总是要学会长大的,我和她妈都不在她身旁,她爷爷奶奶又很是重男轻女,她不会做事情,在老家怕是连口饭都吃不上……”

  听到姜叔叔的这一番话,父亲沉默了好久。那天晚上,我在房间里做作业,父亲拿着一瓶橘子汽水走了进来。

  父亲从不让我喝汽水,我每次想喝的时候就是偷偷攒钱买,在路上喝完才敢回家。父亲这破天荒的行为着实让我惊讶,吓得我都不敢把做得作业给父亲看。

  父亲坐在我的身边,将汽水放到我的桌子上。

  “儿子,你刚过完生日,已经是十三岁了。十三岁的男生,就是男子汉了。看到今天那个小妹妹了吗?她才比佳慧大一个半月,可却要承受很多,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是小男子汉,你不仅是佳慧的哥哥,也是团子的哥哥。所以你作为哥哥,看到团子遇到什么难处,你一定要去帮她,知道吗!”

  我虽然有些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但又好像明白父亲是叫我帮团子做事。父亲看起来很严肃,我也只得默默地点点头。

  自此之后,我每次打球回来,都看到团子站在两块垒起来足有三十厘米高的石砖上,肚子贴在水池壁,不是在那儿洗衣服就是在洗碗。

  这天,我做完所有的暑假作业,闲着没事,就去院子里晃荡。我依旧看到团子在水池边上默默洗碗,可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在默默地流眼泪。

  在我印象里,佳慧每次哭都是嚎啕大哭。哭的原因不是被邻居家的小胖子打了,就是玩具被对面家的小疯丫头给抢了。可团子却是默不作声地哭,让我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上前,二话没说,拿起洗碗的瓤子就开始快速地洗碗,因为我觉得团子肯定是因为碗太多,洗得委屈了,才偷偷地哭。

  团子抬头看了我一眼,用满是汗水的小胳膊擦了一下眼睛。我看着这个垫了几十厘米石砖的小丫头还没我高,还用有汗水的胳膊擦眼睛,我心里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难受,让我一下没忍忍住,拉起自己的衣角给她擦了擦脸。

  “团子,你为啥哭啊?”我问她。

  我以为团子会说,她不想洗碗。可她却抢了我手中的瓤子,一边洗碗,一边哑着说:“明天我就要回老家上学了,爸妈又会把我送回去,我要等到过年才会看到他们。”

  我不懂,我恨不得天天都不要爸妈管着,可她却宁可每天洗衣服洗碗,还要学着做饭,都还要待着这里和爸妈住在一起。

  这个七岁的小丫头,我实在太不了解了。我说没有什么,只是看着她洗完了碗,又拿出弟弟的尿片去洗。

  后来,她就真的回去了。但因为那天,她在我白白的衣服上留下的一团黑印子,我被母亲狠狠地揍了一顿,也就成为了那年我对她的最为深刻的回忆。

  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以后的夏天了。

  那天,我过生日。团子的一家和我妈妈、我一起等我父亲回家。父亲很晚才回家,回来的时候,衣服满是一块块儿的血渍。

  我妈妈、姜叔叔和郑阿姨吓得连忙站起身,都以为是我父亲受了伤,我也愣愣地看着父亲。

  父亲站在门口,一边脱下警服,一边挥手说道:“没事,没事,今天接了一个案子,这血不是我的。”

  这时,团子很懂事地跑到父亲身边,拿走父亲的衣服,放到了外面院子的水池里。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沾了一些血水。

  郑阿姨连忙起身,对团子说道:“这孩子,你是不是把你耿伯伯的衣服用水泡着了?”

  “嗯……”团子笑盈盈地点点头。

  “你咋不把手洗干净再进来呢?一会儿,你耿哥哥就要分蛋糕给你吃了,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吗?快去!”

  后来的两天,父亲都回来得很晚,说是一桩人命案子找不到凶手。

  第三天,也就是星期六的中午,父亲被父亲的同事叔叔们赶回家,说是让他吃饱了,休息好了,再回去查案子。

  我好奇,问父亲案子的情况。父亲似乎是真没什么人跟他说话,姜叔叔和郑阿姨都去做生意了。而母亲就从不喜欢听我父亲说那些个血肉模糊的事情,况且她目前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照顾团子的弟弟。

  “你过生日那天晚上,我刚要下班,就接到巡逻的民警队报案。说是在一条巷子里,发生命案啊!我们去的时候,那人就被搁在楼栋与楼栋之间的电线上,血还在滴呢!……”父亲讲述这当时发生的事情。

  我没觉得多害怕,反而有些沉浸,想着这人怎么会死在那里了呢?

  这时,正在院子里收衣服的团子走到父亲身边,细声细语地说:“耿伯伯,我看见了,那个人把铁棍子丢到了一个沟里,就是有小公园的沟里。”

  团子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团子弟弟的哭声,团子就赶忙跑了进去。

  我和父亲以为团子是调皮,瞎说话。

  然而,满世界找凶器的父亲带着部队有些绝望的时候,竟就试了试团子说的公园。最后,他们真在一座废弃的公园排水沟里找到一根铁棍。他们拿铁棍与死者伤痕作比对后,确定了凶器,顺着凶器也找到了凶手。

  经过这件事情,父亲与姜叔叔聊了一宿。几天后,姜叔叔一家就从我家搬了出去。

  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团子。而团子的神奇,让我一直耿耿于怀。后来,我凭着父亲给我的优秀基因和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考上梦寐以求的警校。

  大三寒假,返校前,我发高烧。一向喜欢扩大事态的母亲给学校打了个电话,给我请了小半个月的假,更让我惊讶的是队长居然批准了。

  这时,父亲又恰好遇到一个连环杀人案,而最近发生命案的现场是在一所高中附近。我本着好奇,去了父亲所在的公安局。那时候,父亲已经是市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了。

  我听长辈们跟我讲这个案子,也是有些渗得慌。毕竟,在我父亲从事刑警这个职业,数十年都没有发生过这等骇人的连环杀人事件。还有长辈告诉我,最近发生的命案,有名目击者。当时是父亲要求不找目击者录口供及回想目击现场,并要求任何人不准提目击者。

  我想,父亲大概是担心目击者会收到伤害,但我觉得只有将目击者绳之于法才能避免所有人收到伤害。

  我花尽心思找到那个目击者的信息。目击者叫姜煜,是个男生,住在离我家有两公里的距离的老城区。

  那天我找到姜煜的住所时,就看到一个女孩子穿着笨拙的棉袄,背对着我洗衣服。她拧衣服的动作,让我一下子就想起团子。

  我走上前,打算看一眼这女孩子的正脸。我刚走到她身边,她就侧着身子看向我。

  是团子,虽然长变样了一点,但眉眼还是以前那样,好认得很。

  “团子,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惊讶地问她。

  “你是?”她看着我,显得有些懵懵的。她是把我忘记了,还是我长变了,让她认不得了呢?

  “我是耿钺,你耿哥哥啊!”我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她懵懵地点点头,脸上突显一抹笑容。

  “耿哥哥,是你啊,我都差点没记起来。不过,你长得让我不认识了,声音和以前不一样了……”

  “哦,是吧,男孩子嘛……”言语之间,我这才想起团子一家也是姓姜,那姜煜是团子的弟弟。难怪父亲不让前辈们去找目击者,原来就是八九岁的小男孩。

  我看着她,试探的问她:“你弟弟是叫姜煜吗?”

  她突然大笑一声,说:“我弟弟叫姜恒,我叫姜煜。”

  原来团子就是姜煜,我一直只知道她叫团子,从没想过她的正名。她见我有些吃惊,笑着说道:“你不是第一个这个反应的,好多人刚看到我的名字时,也都以为是男生。”

  “以前,怎么……没听姜叔叔叫你……”我有些不好意思。

  “爸爸说,我妈刚怀我那会儿,爷爷就非说是个男孩子,于是爸爸就把名字给我取好了。姜煜,煜是太阳和希望的意思。却没想到,是个女孩子。爸爸一直想给我换名字,于是先叫我小名。只是到最后,爸爸都没找到时间去派出所换名字,于是就叫姜煜,也没什么啊!”

  “哦……”这时,我就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不让姜煜去提供线索。

  “对了!”姜煜把衣服晾晒起来,转身对我说:“耿哥哥,以后你就不要再叫我团子了,怪难听的,就叫我姜煜好了!”

  “嗯,知道了……”我心不在焉地回答她。此刻,我竟有些难以启齿我来的目的了。

  “耿哥哥,你怎么过来了?”姜煜收拾着水盆,问我。

  我看着她,有些尴尬:“就是,前几天……你遇到……”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她的脸色立刻刷白。我急忙解释:“没事,你要是不想提,我不会勉强你的……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就是来问一下你……不是,看看你……”

  姜煜没有说话,拿着盆往屋子里跑。她这个样子,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过来一会儿,她突然有很平静地走了出来。

  “耿哥哥,爸爸妈妈不让我说,耿伯伯也不让我说,是因为那些不是我看到的,是我梦见到的……”

  她这样说,刚开始我以为是她故意要为难我才找了个这么古怪的理由。可正当我要批评她时,我才想起来我生日那年的命案发生时间,姜煜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她这么可能有时间目击凶手仍凶器。

  我突然觉得她是一个怪人,也明白了父亲的做法。姜煜说出来的梦境,是不可能成为呈堂证供的!

  “我想说出这些,可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她看着我,显得很无助。

  “你可以不说出来,毕竟你的话,没有可信的根据。你为什么又非要说出来呢?”我问她。

  她往我跟前走了两步,头微微扬起,看着我:“如果我不说出来,我就会永远做噩梦。就像我梦见别人的秘密,我不说出这个秘密就会一直做跟那个人有关的梦。我不想总是做这些奇怪的梦……”

  “那你知道被人的秘密,说出来,不就是会没有朋友吗?就像,你说出来这个梦,就不会有人再那你当正常人看了……”我看着她,小时候对她的那种心痛突然涌动了出来。

  她轻轻一笑,嘴角上扬,显得有些小俏皮。

  “我知道别人秘密,我就会先让那个人来我家玩,然后让那个人认识我弟弟。然后,在把那个人的秘密说给我弟弟听,反正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要形式上算是公开了,就不会再做梦。但遇到杀人的,好像要找到凶手才可以。我记得那次,是耿伯伯抓了凶手,我才没有再做重复的梦……”

  “你也倒是乐观得很!”我有些无奈,但细想之下又有了彻查这个案件的必要性。

  我看着她,问:“我相信你,你愿意相信我不?”

  “嗯!”她猛地点了一下头后,认真地看着我。

  “这样,你就说你看到了,然后提供线索。如果别人问你,你就说你太紧张,想不起来细节。”

  “嗯,耿哥哥,你现在就是警察了吗?”她突然很天真的问我。

  “不,我还没毕业,毕业以后我就是警察了,是刑警!”

  “哦……”她点头的样子,突然又让我看到了当年一点点的团子。

  “对了,你一会就不要叫我耿哥哥了。”我说。

  “那叫你什么?”她问。

  “你就叫我刑警哥哥吧,好听!”我说。

  “好,刑警哥哥……”她笑着回答我。

  我们达成一致后,我带她去公安局录了口供。父亲见到姜煜时,当即把我拉到办公室狠狠地骂了一顿,可最终也没阻止她提供线索。

  然而,让我们意外的是,她提供的线索,抓到的却并不是真凶。不仅我知道,她也告诉我,她还在不断地做那个梦。

  为了不诬陷好人,我们分析梦境后,找到了新的突破点。第一次上庭为嫌疑人争辩时,因为律师的误导,姜煜没有成功。

  然而,第二次出庭申辩时,作为证人的姜煜居然失踪了。

  她失踪的三个小时,是我一生中最为煎熬的三个小时。

  我找到她时,有两名匪徒夺路落荒而逃。

  大冷的天,她被袋子套这头,手脚被绳子捆绑着,衣衫不整,蜷缩在墙角,发出呜呜的抽泣声。

  我不记得我当时是什么样的情绪,我只记得我朝身后帮助我的同学吼了一声:“都背过去,不准看!”

  我脱下外套,盖住她的身体。也许就是因为她比较娇小,我的衣服才能完全盖住她的身子。

  我拉开套着她头的黑布袋,一条粗布绑住了她的嘴。她紧紧地咬着布条,嘴角的血与泪水混在了一起。我解开她嘴上的布条时,她仍然狠狠地咬着布条。我刚为她解开手脚上的绳子时,她就立刻收拾着自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我带她去医院检查时,我才发现,等检查结果出来的时间比我寻找她的那段时间更让我煎熬。

  所幸,医生告诉我,她完好无损,只有些严重的皮外伤。

  这件事情之后,她就再次消失在我的生活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