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一直在劝慰自己。因为爸爸妈妈需要我,弟弟需要我,他们绝对不希望我离他们而去,所以我决定将这件事情当成秘密一直放在心里。”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出现在汪伺作文的末尾。
“今天,校长让我们将汪伺的试卷都抽出来。本来是不准备批改的,只是发生这件事情后,我觉得这孩子成绩一直都不错,于是就看了一眼……”汪伺的语文老师将试卷递给耿钺,面带些许的愧疚。
耿钺接过试卷,看了一会,问:“就只有一张试卷?”
语文老师愣了一下,默默地从桌上拿出一本作文本:“这是她的作文本,从一个月前,作文的内容就总有些负面情绪,但我没有重视,还因此批评她成绩下滑……”
耿钺拿起作文本,前面的七篇作文都是阳光积极的内容,后面三篇,明显的文不对题且充满负面情绪。
看完汪伺平时的作业,就带着三名协警与两名搜证科的同事去了汪伺的宿舍展开二次搜证。
唐铭请下申请后,就立刻到了郝媚的诊所。上次被他怼过的护士一眼就认出他,迅速站起身,走到他跟前。
“警察同志,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唐铭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小护士:“护士姐姐,这次,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来找你们Dr.H有大事的!”
“那您也不能直接进去,我们Dr.H正在接诊呢!”小护士噘着嘴,拦在唐铭面前。
“唉!你这小护士,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
唐铭正要扒开小护士,郝媚就与一位端庄优雅的女人从咨询室走了出来,女人微笑地向郝媚道谢后就走出了诊所。
郝媚看见唐铭站在门口与护士纠缠,故意呼喊护士。
“Ada,发生什么事情?”
小护士转身看着郝媚,一脸委屈:“那倒霉公安又来了……”
本来还冲着郝媚笑得十分灿烂的唐铭听到小护士这么说他,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什么叫倒霉公安,你这倒霉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儿呢!”
唐铭瞅了一眼郝媚,见她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快速走到郝媚身边,面带微笑且十分严肃地说:“Dr.H,是这样的,我们局里接到了一桩校园欺凌案件,案件涉及到多名学生,并且受害者已经与昨天下午五点四十跳楼自杀。为了给死者和死者家属一个交代,我们局里火速展开调查。但是呢,因为多名涉案学生都是未成年,在审问方面有些需要您这样的心理专家协助,所以……”
“我们就见过一面而已,你怎么就觉得我是专家呢?”唐铭的话被郝媚十分冷淡的问话打断:“况且,你们公安局会请一些在犯罪心理学上取得过成就的专家,怎么会需要我这样小小心理咨询诊所的不知名的心理医生呢?”
唐铭挠了挠头,低头,微微俯身,胸膛贴近郝媚的肩膀:“您看,你不是谦虚了吗?您拿过的的奖项,我还是很清楚的。况且,我相信你啊,就是因为相信你,我特地跟领导申请找您的!”
郝媚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与她仅有一面之缘,还都叫不上名字的公安居然会说相信她。不知是出于感动,还是好奇心理的作祟,她竟会想同他去一趟公安局看看。
“Ada,下午有多少预约?”郝媚问向小护士。
小护士连忙翻看预约记录,回道:“目前,今天下午只有一个。”
郝媚脱下白褂子,放到站台上,对小护士说:“那你给我打电话推了吧,然后你就可以有半天休息了!”
唐铭明天郝媚已经答应,愉悦地说道:“谢谢啊!我跟你说,如果案件侦破,不但局里会给您嘉奖,我也会请您吃大餐的!”
郝媚一脸严肃,看不出任何情绪,冷冷地说:“请问警官,您尊姓大名?”
“我姓唐,唐僧的唐!我叫唐铭……”
郝媚快步地朝门口走去,说:“你要倒是挺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的性子——啰嗦!”
“啊?”唐铭快步地跟上前,说道:“我开了车,您跟我来!”
“既然认识了,你还是别老是您啊您的,听上去怪显老的,我是个很随和的人。”郝媚随着唐铭来到车前,看了一眼唐铭,继续说道:“对了!你多大了?”
“二十八了!”唐铭打开副驾的车门,看向郝媚时才突然想起郝媚有三十岁,比自己大两岁。他轻轻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心里暗想:自己这说话不把门的嘴,可是闯了祸了!一点优点都没有在女神的面前展现……
郝媚点点头,坐进车内。待唐铭迅速上车,她才说道:“那你还是得对我说您,我比你大呢!”
唐铭启动车,露出大写的尴尬,笑着说道:“哪能啊,你这一看就是二十一二的小姑娘,哪能比我大啊!”
郝媚一笑,轻轻摇头,没有言语。
下午14:46:32,薛子龙的家里。
薛子龙家在高档小区,他家的住房也是整个小区中占地面积近有120平方米的楼栋。每栋仅有五户人家。薛子龙一家就住采光好的第四层,四室两厅的房子。
搜证科的两名警察根据法医伤痕鉴定,将薛子龙家里的每一双男士鞋进行了鞋印采集。
耿钺看了整个房间的机构之后,将房间的门逐一打开。从各个房间的陈设来看,薛子龙的父母早已经是名存实亡的夫妻了。
耿钺走进薛子龙的房间,观察了房间里的每一处以后,开始细细的搜寻。
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赶紧整洁,没有一丝凌乱,说明薛子龙和其母亲出门前整理过房间。那么,房间里面的某些关键的证据已经被毁灭。
书桌上放着一叠只字未动,也从无批阅的作业,可以看得出孩子基本是不学习的人物。
窗台上养着三盆多肉,但每一盆的多肉只有几根还有水分的叶子,都呈现缺水干枯的样子。
耿钺搜寻书桌的柜子,除了一个抽屉里全是奇形怪状的打火机和小匕首,其他的抽屉却是空的。他又搜寻了一圈薛子龙的衣柜和书柜,里面整洁得让人可疑。他让搜证科的同事将打火机和匕首带回去检验,自己则去了薛子龙母亲的房间。
如果一个母亲有意为儿子遮掩恶行,那么她自己必然会有遗漏。
耿钺盯着床边的梳妆台,看了许久才觉得梳妆台上的微单相机显得非常碍眼。他拿起相机,打开图册,图册中却没有一张照片。
他递给搜证科的警员手上:“回去后,检验一下上面是否有指纹!”
“是!”
搜证科的警员刚将相机放到证物袋中,书房就传来一名协警的呼喊。
“队长,有发现!”
耿钺迅速的跑了过去,就看见一名协警举着一片还未烧尽的相片。
“队长,我们打开这个垃圾桶时,就发现一堆烧焦了的东西。但屋内却没有烧焦的味道,窗户也是大敞开的,所以我们就想是不是烧了什么证据,倒出来才找到这么一小块残留相片。这相片里面呈现的……好像……人的肤色……”
耿钺拿过残存的相片,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后,两眉之间忽现深深“川”字……
下午17:07:18,唐铭带郝媚到薛子龙和其母亲所在的审讯室,这也是今天最后一个需要审讯的嫌疑人。
唐铭和郝媚刚一坐下,薛子龙的母亲立刻苦苦哀求:“警察同志,您们就让我们回去吧!我家子龙一向都很听话的,他绝对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着,她的手顺势搭在了薛子龙的右手手背上。
薛子龙习惯地躲开自己母亲的手,并且悄悄地给了身旁的母亲一个白眼。
薛子龙母亲感觉到儿子的排斥,立刻收回自己的手,动作很小。
郝媚看见这一系列的小动作,也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是啊,您家儿子很听话……”
然而郝媚的这句话,让她身旁的唐铭按耐不住了。唐铭刚侧身,准备提醒郝媚,却被郝媚抓住的手腕。
“他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善良,会对所有人好。唯独是不怎么懂你这个母亲,也不心疼母亲。你这个做母亲的,为了他做了所有事情,他都不满意,还嫌弃你……”
薛子龙的母亲一愣,而坐在她身边的儿子,也悄悄地抬头瞅了一眼郝媚。
郝媚的身子往前微倾,小声说道:“女孩子很漂亮,性格也好,就是太不顺从你。她在挑战你的耐心,挑战你的自尊心……”
这时候,薛子龙的母亲才忽然意识到了眼前女人的可怕。她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呵斥:“你在瞎说什么呢!我儿子才十三岁,怎么会早恋!”
唐铭被薛子龙母亲扭曲的脸惊吓到了,郝媚却十分淡定。
“不好意思,女士,我好像没有说你儿子早恋,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呢?难道您知道什么?”
薛子龙的母亲一怔,知道自己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眼神避开郝媚:“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都关了我们一天了,也不让我们打电话,我是可以告你们的!”
郝媚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冷笑:“那就告吧……”
唐铭睁大眼睛看着郝媚,郝媚捏着唐铭手腕的手,翘起食指轻轻敲打着唐铭的手腕,示意让他放心。
“你们告的时候,我想公安局里会请几个熟悉的记者朋友过来做客的吧?”
郝媚看着唐铭,唐铭立刻点点头:“嗯,我们有很多报社和媒体的记者朋友!”
“你……”薛子龙母亲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
审讯室再次陷入沉默……
唐铭与郝媚出了审讯室,一起到休息室喝水,刚好碰到打完电话的左菁与他们撞了个满怀。
“有新线索了?”唐铭问。
左菁抬头看见唐铭,顺势将资料塞到唐铭怀里:“你帮我顶一下,我得去抓个人?”
“谁啊?”
“我哥说,我侄子被补习班的老师打了,我得把那老师带进来问问!”
左菁说着,迅速的跑了出去。
姜煜刚将正在输液郑珍扶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刚要去接饮用水,手机就响了。
“喂,欢欢,怎么了?”
“你快回来,左念晨的爸妈非说你把孩子打了,你快回来!”
“好的,你别着急,我马上回来!”
“你快点啊,蔓蔓还在门口跟他们纠缠呢!”
“知道了!”姜煜挂掉电话,就立即拨给姜韬。
“爸,你来趟医院陪妈,我有急事,得先回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