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姜煜再一次来到这个昏暗的巷子之中。姜煜环视四周,觉得着巷子既熟悉又陌生。
她看着巷子的铁隔栏,皱了皱眉,指着铁隔栏自言自语:“这里,好像是一堵水泥墙?”
她抬着自己的手,发了一会儿愣,又摇头:“不对,是铁的!是铁的……可以看到那边的……”
她顺着自己手指方向看去,此时恰好有一双血淋淋眼睛正盯着她。周围漆黑一片,唯有这一双盯着她的眼睛格外清晰,并且向她越靠越近,也越发渗人恐怖。
姜煜猛地挣脱盖子自己身上的空调被,才恍然清醒过来。她看着窗外大亮的天,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后,自言自语道:“才六点,以后都不用再设置闹钟了……”
她坐在床头,回想梦境。
这一次的梦,怎么会这么短,跟上次的梦境有相同的地方却又有很多不同。那天沾到的血,到底是出车祸的人的血还是陈华生的血呢?
她有些迷糊,也不知道自己的梦怎么没有像以前那样重复而是进入新的梦境。而这个需要她费脑子思考的事情相当于一个新的麻烦事,添在了本来就已经是烦心事缠身的她的心上。
有的时候,煎熬的时光和快乐的时光一样会过得很快。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姜煜越是如坐针毡。
早已经收拾好行李的朋欢只等她自己中午十二点结束课程就可以会欢快地离开云市了,而姜煜却还没想到该怎么与家长沟通关于语文老师离开的这件事情。
这时,一阵清脆而缓慢有礼的叩门声打断了真在发愁的姜煜的思绪。
已经下课的鲁蔓可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姜煜,就小跑到门口,打开了门,她一眼就认出站在门外的男人就是上次与她们一起去公安局的冼缚博。
还没等冼缚博开口说明来意,鲁蔓可就转身走向客厅,对姜煜说:“小煜,是隔壁的帅哥!”
“哦……”姜煜这才想起自己答应今天请冼缚博吃饭的事情。
她立刻下了沙发,穿上拖鞋,走到门口,冲冼缚博一笑:“我下午还有课,下了课,我去找你吧……”
冼缚博笑着摇摇头,将两盒饺子放在门边的墙柜的搁物栏上,温柔地说:“我想啊,你们忙,午饭可能会随便对付。这是我刚包好的饺子,就拿过来一些给你们。”
“这……”姜煜看着两盒饺子,有些不好意思。
鲁蔓可听见,迅速拿起饺子:“谢谢啊,没想到你还会包饺子。现在时间刚好,煮了!今天中午就可以多休息一会儿咯!”
姜煜见状,只能傻兮兮地看着冼缚博,小声说:“谢谢啊——。下午四点半,我才能下课,所以……”
而冼缚博则微笑地指着门口的行李箱,打趣道:“某人不会是为了不请客而带着细软逃跑吧?”
“怎么会啊……这是我们那个语文……”姜煜解释到一半,突然想到眼前的冼缚博也是语文老师,还是云阳中学的语文老师。
她看着冼缚博,笑着说:“那行李箱不是我的!我今天一定会请你吃饭的!下课,我去找你。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乖乖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哦!”
冼缚博见姜煜突然面露喜色,不知原因;但见她信誓旦旦,他也就没有多想,轻声对她说:“好,我等你!不过,你记得要把我的饺子盒还给我啊!”
“嗯,知道的!”姜煜笑盈盈向冼缚博挥手。
冼缚博回到家后,到卧室再次拿出珠串看了看,又放回暗阁中。他走到客厅,给自己到了一杯凉白开,坐在沙发上浅抿了一口。
“她最近行为有些怪异,难道是跟命案有关?姜煜,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当年到底是你的失误还是刻意?如果你真的是那时候帮我的女孩子,我是不是就不该将你拉进这场复仇之中?今晚就会知晓的吧……”
此时的冼缚博对姜煜充满了疑惑,即使他心里有了答案,他也想得到肯定之后再进行他下一步是计划。
这时,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干扰了冼缚博的思绪。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没有备注但又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串的电话号码,犹豫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姐……”
“你怎么还是找她了?你之前不是答应我,不会去找她。”电话的另一端虽然语气有那么点着急,但语速却是平缓。
“姐,你就不要管我了,我自有主张!”
“我不是要管着你,我说了很多次了,那件事不是她的错,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呢?””
“我相信,所以我不会伤害她的。我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自己的手沾血的……”
“好吧……,弟,我帮你,不是我认同你,虽然我也想那个人受到惩罚,可我更不想你为了惩罚一个魔鬼而让自己成了魔鬼。我只有你这么个弟弟,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希望你有事……”
“我知道分寸的,姐,你不要忧心太多……”
“嗯,那行吧,我挂了……”
听到电话那头挂断的声音,冼缚博这才放心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
与此同时,姜煜也接到了一个人给她打的电话,那人就是耿钺。
“今晚,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耿钺说道。
“不行,今天晚上已经被预订了!”
“你有约会?”
“嗯,可以这么说吧……”
“不会又是什么变态初恋情人或者暗恋者吧?”
“你会不会说话了啊,敢情就不能有个正常人对我有意思吗?”
“我啊,我不就是一个对你有意思的正常人啊!”
耿钺说的这句话中的“有意思”并不是姜煜所想的“有意思”,他是想找她核实梦境,因为在发现尸体前,姜煜居然先梦到了命案。他猜测姜煜有可能是沾到凶手的血才会梦到案发现场和凶器,但姜煜有可能不知道这个事情。
然而,姜煜却因为耿钺的这句话,心有了一点波动。她故作豪迈地说:“你看你,又不会说话了吧!”
“不逗你了,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在电话里跟你说吧!你说,你上次碰到一位车祸病人的血,是吗?”
“嗯,但我现在又不确定是不是那人的血……”
“什么意思?”
“我那天在医院的时候,差点被救护车担架给撞到,有个急诊医生及时搂住了我,才没有被撞到,就在那时,手上沾到了血。可昨天,我发现那医生的手上有伤口。所以,我就不太确定了……”
在听到姜煜陈述时,他除了抓住了她话中可疑事件的重点,同时也对医生搂住她的事,心中也有那么点在意。
“那医生叫什么名字?”耿钺问。
“陈华生……”姜煜回答道。
“陈华生,陈……。行吧,我知道了,你忙吧!”
“怎么了吗?”姜煜问。
“没什么!约会可不要玩得太晚,我可不是每次都可以那么幸运地找到你!”
“知道了,职业病太重了,刑警哥哥!”
姜煜说完挂断了电话,心里一面暗暗地抱怨耿钺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一面又在想着耿钺刚刚所说的话,总觉得他像是有关于自己的事情故意没有告诉她。
耿钺之所以没有告诉姜煜命案的事情,并不是糊弄玄虚。发生命案,如不是某种特殊或意外,在没有破案之前是不能公开的。虽说姜煜与命案有着间接关系,也正是这特殊关系,于情于理,耿钺都不能告诉姜煜。
傍晚时分,太阳虽已落于西山,但天却还是白的,这正是夏天的特色。
姜煜与冼缚博相对而坐在一家火锅店的炉桌边。冼缚博有些不解地看着姜煜,无奈地说:“我就不懂你了,大热天,吃啥火锅啊?早知道,就不让你做主了!”
“哎——,是你说,我请客就我做主,我说是啥就吃啥的啊!不可以反悔!”姜煜特意地说道。
“异性吃饭,不论从男方还是女方观点来看,不都会选择氛围浪漫一些的地方吗?例如,西餐厅——。你为什么要带我到火锅店啊?而且,这家火锅店都又不比西餐厅便宜……”冼缚博说道。
“太理论化了,我是个理科生,都没你这么理论化。谁说西餐厅就是浪漫,只要吃得开心,哪哪不都是浪漫!我今天就想吃火锅,麻辣沸腾,不可以吗?”
冼缚博见姜煜一脸傲娇的小模样,不禁笑了出声。
菜上齐后,姜煜一边涮着牛肉片,一边装作随意的样子问冼缚博:“你一个男老师,怎么会选择教语文啊?”
“刚刚还说我理论化,你这不是也理论化了吗?”冼缚博笑着说道。
“哎哟,不好意思啊……”姜煜说着,将涮好的牛肉放到了冼缚博的碗中。
冼缚博抬眼,意外地看着姜煜。
姜煜冲他一笑,说:“你放心吃,我这筷子还没用呢……”
“你就知道我吃牛肉啊,万一我不吃呢?”冼缚博故意问道。
“今天,你包的饺子是黑椒牛肉洋葱馅儿的。大多数人都会包韭菜猪肉,这种比较常规的,既然你这么不寻常,那一定是比较喜欢吃牛肉不喜欢吃猪肉。我带你吃火锅,也是因为饺子馅儿偏辣,所以你比较喜欢吃辣!我说得对不?”姜煜说道。
冼缚博点了点头,微笑地说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智慧型的女生!”
“那可不!不过啊,如果不是那饺子,看你穿着和如此素雅的外貌及谈吐,还真没发现你是个喜欢吃辣的人……”
“是吗?这不就是人不可貌相吗?”冼缚博说道。
“嗯,是这个理儿!”姜煜看着冼缚博,突然变得扭捏了一些,言辞犹豫地说:“其实呢,我有件事儿,想要找你帮忙……”
“什么忙,你说吧,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倾力去办!”冼缚博说道。
姜煜见冼缚博言语爽快,自己倒有些不利索了。她含蓄地说:“你昨天不是看到那行李箱吗?就是和我一起带学生的语文老师的,她要回去了……”
还没等姜煜说完,冼缚博打断了她:“好,我答应你!”
“哈?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姜煜惊讶地看着冼缚博。
“那语文老师应该是回老家不再过来了吧,所以你想我将她没上完的课接上,是吗?”冼缚博微笑地看着姜煜。
姜煜被冼缚博感动到,赶忙说道:“课时费是……”
“不要紧,你给多少,我就收多少。都你都让我暑假挣得一份外快,那我还要求什么呢?只是,你不能让家长和学生向别人说我是云阳中学的老师。不然,我这个刚过实习期的老师,就别想继续再学校待了!”冼缚博温柔地说道。
“嗯,嗯!”姜煜猛地点头。
她没有想到冼缚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然而她却不知道是她的要求正中冼缚博下怀。
冼缚博一直都在想一个可以接近姜煜的合理理由,然而机会却不需要寻找就降临了。他想,或许这就是天意——老天都要为他的父母申冤。
他站起身,微笑地对姜煜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嗯!”正在美滋滋吃着金针菇的姜煜连忙点点头。
待冼缚博离开了座子,姜煜放下筷子,呼喊服务员。她觉得,只有被请客的人不在时,才是最方便结账的。
一名年轻的女服务员走到她的身边,微曲着背,轻声问道:“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结账!刷卡啊!”姜煜一边说,一遍从砖红色的小帆布包里拿出一个钱包。
她正要从包里取出银行卡,服务员轻声对她说:“美女,您这一桌已经结账了!”
“结账了?你没看错?”姜煜诧异地问向服务员。
服务员微笑地说:“是的,一位穿烟灰色体恤,墨色休息裤的男士刚刚在前台结过帐了,还是我给他打印的餐单呢!”
一听服务员对男人的描述,她就知道是冼缚博结的帐。她对服务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后,就痴痴地坐在凳子上等冼缚博。
冼缚博刚回到餐桌旁,屁股还没做到凳子上,姜煜就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他微笑地看着姜煜,故意问:“怎么了?”
“说好我请客,你还这样,太不给我面子了吧!”姜煜有些生气地埋怨道。
冼缚博低头浅浅一笑,又抬起头看她,说:“在外面吃饭,那有女生付钱的道理,这样才是不给男生面子呢!更何况,你还让我挣了一份外快,请你也是应该的!”
姜煜见冼缚博如此,她若再埋怨就成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就只能冲他笑了笑,表示她对他的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