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我知道,我们叶家从来不会靠后辈的感情来强撑兴衰,如果到了靠联姻这种事来维系一个家族的存亡,我们叶家会宁愿破落,再待从头来,这是我们叶家应当有的风骨和骄傲。”
“我不是这个意思,四叔。”
“我知道,如果不是我叶家欠了别人的大人情,四叔也不会过来咨询你的意见,对方并没有以人情相协的意思。况且,那女孩子真的不错,你父母也非常喜欢,难得的是她对你痴心一片,她还在等你回去。”
叶梓闻岔开话题道:“四叔将就住一晚吗?”
四叔叹了口气:“不了,我车子还在外面,你处理好这边的事尽快回家吧!老二只得你这么一个儿子,会希望你常伴在身边的。”
两人又谈了一会,说到叶梓闻今天经历的事情,在走之前提出了一个忠告:这里的水很深,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地域封锁,必有很大的凭仗,更不是一般利益集团可以做到的。
——
李春三吃过晚饭后,听着妈妈一边洗碗一边骂人发泄不满,也只能尽量地骂得恶毒一些,对于被扣留了的丈夫和大儿子却是一点帮助也没有。李春三边玩着手机随口附和着,边想着今天的事情,他弄不明白为什么手机会没有信号?到现在为止,他都无法联系上小妖和叶老师,正因为如此让他有点恍然不安。另外,固话显示倒是正常的,却因为有了那一层顾虑,反倒不敢用固话进行联系。
他冷静地思考并等消息,接下来他该怎么做呢?还有怎样的情况会发生?
良久,敲门声打断了他杂乱无章的思绪。他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的是邻村的村民他的朋友二狗,流里流气的是社会上的混混,真名叫欧建设,在家排行第二,属狗,十九岁,可惜了生长得一表人才,人模人样的,却不学好,初中未毕业,就被中途辍学驱逐出校。欧建设是李春三的死忠,至于为什么是死忠?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从小玩到大,一句话的交情,李春三让他向东绝不会向西。
李春三示意到门外说话,他父母并不喜欢他与二狗来往,怕二狗带坏了自己儿子,事实上一个人要坏那里需要人带,好与坏又岂是这般容易分得清楚的。
两人在屋旁树荫下,树荫下有一张石凳,李春三父亲在建屋子的时候砌成,供村民在路过时休息的。二狗显然累得够呛,一屁股坐落石凳上,李春三没有坐,站在那里等二狗说话。
“老三你真的好提携。”二狗用手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小妖平安无事,叶老师送他回家的;还有你们那个叶老师真是够变态,在‘好家用’商场外给一帮道上混的人围上了。可能是找错人了,一阵好打,叶老师一个人单挑十多二十人,结果还打赢了,那真是厉害!后面我跟不上了,当时围观的人太多,就追丢了。”
李春三敏感地意识到这不可能是巧合,只是他知道的太少了,身在局中还不如叶梓闻和陈小沃知道的多,和大多数村民一样,没有想到他们实际上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只有少数既得利益者在隔岸观望。
如果说没有李春三无意识的安排,陈小沃和叶梓闻的帮助,所有事情都会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亦不会再有大的波澜出现,到最后便慢慢淡化,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可惜如果只是如果,事情的结局是李春三怎么样都想像不到的,否则他绝不会去求小妖来帮忙。
今天晚上的村路少了往日的喧哗,带头的、能闹事的,能侃会说的通通被抓了去,连囚在那里都不知道,古洞村村民真的没了办法,只能唉声叹气接受现实。可是,也有人坐不住。征地中死去老者姓李,老者是李春三同宗伯爷,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李继宗四十多岁,原是村里干部,因征地的事情被免职,现今又被捉了去,连父亲生死也不知。
二儿子李承晚越想越吞不下这口气,就想到了平时群在一起的李春三。李承晚是老父晚年得子,父母最疼爱的就是他,李春三比他少了四岁,李承晚想起李春三是因为老三在年轻的一辈中威信极高,出了什么事情一般都会找他出主意,加上本身也沾亲带故,李春三父亲和大哥又被抓去了,同样的情况应该会同心同力。所以,李承晚匆匆赶到李春三家门外。
李春三刚送走二狗,就发现李承晚向这边小跑过来,他半眯着眼,心里迅速盘算着,他估算到李承晚的来意,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想到找他的只能是平时能玩到一起的人。
事实上,李春三正在思考对策,毕竟父亲和大哥都被关了,他在村里只对一班玩在一起的同龄后生有影响,其他也没有多少说话的威信,要想带头闹事也没办法。
这时候,李承晚的出现让他忽然计有所出,他早熟的脑袋考虑问题往往让与他接触的人惊讶不已,他的想法不但面面俱到,还懂得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物来为他所用。
李承晚的出现让李春三的脑中清晰地描绘出整个计划的可行性,他清楚的知道李承晚的背景。父亲曾经是村长,母亲是村干部,虽然没有多少文化,可是改革开放前期,他俩夫妻真是为村里干了不少实事,虽然退下来后在村里的威望减弱了许多,不过,烂船尚有三根钉,这次征地事件李老村长也是主事人之一。
李春三考虑了各种原因,与李承晚相谈了近一个钟头,计划好了以后,他想起了叶梓闻和陈小沃,其实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两个人。他父亲和大哥在派出所里反而非常的安全,不管他怎么做,父亲和大哥到最后都会放出来,只差迟早而已。
但是李春三的担心是多余的,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所以他非常的想和他们俩人见上一面,相信叶梓闻和陈小沃他们应该会比自己更加了解情况,而只要一刻没有与他们联系上,一刻都放不下心来。
月影下,冷冷清清的水泥路上,人影俱无,呆坐在石凳上无计可施的李春三嘴巴里喃喃自语:“老师、小妖,对不起了!希望你们没有事,否则连累了你们,我实在于心不安。”
清晨,叶梓闻近九时才从床上爬起来,以往日正常的时候他已经做完运动吃早餐回来了。爬起来的叶梓闻没有去刷牙洗脸,反而拿起手机放进裤子袋里,从办公桌上拿过手提电脑捧在手里坐在床边打开开关,当电脑打开后,发现网页的速度非常缓慢,对于买回来不久的这台新品电脑,显然是不正常的,唯一的解释是中毒并进水了,他自以为是地想。
然后叶梓闻重装了电脑,效果显著的提升,网速又回到原来的水平。他曾经如此这般的想过一个可能——阴谋论!这如果是政府部门的所为,导致了这种情况,那事情的严重性就难以想象了!想到这里,叶梓闻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晃荡了下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说政府做到了这个地步,那最后可能会疯狂到不顾一切的。到时候,自己还好,他可以不顾一切走人就是,但是陈小沃和李春三就……。
叶梓闻却没有想到他否定了的想法,在陈小沃的脑子里像生了根的野草一样疯长。
早上,天才蒙蒙光,陈小沃已经坐在电脑前发呆,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还在想昨天发生的事,结果越想越觉得后怕,他不敢联系叶梓闻和李春三,总觉得什么都不要做会比较好。所以陈小沃本想好好的待在家里,让那些什么的见不得光的都通通见鬼去。可是陈小沃的电脑出了同样的事故,联系到昨天发生的一切,一向冷静淡定的陈小沃也没办法再冷静淡定下去了。
陈小沃没有联系叶梓闻和李春三,而两人也没有联系他,事情变得有点微妙起来,像是同时失去了维系的线,变得什么都不能确定了,让陈小沃第一次感到了彷徨不安的滋味。
陈小沃觉得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决定改变现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没有。他只觉得与其听天由命不如主动出击,毕竟防守并不是他的性格,于是他就将叶梓闻的叮嘱狠狠的抛在了脑后。
走出家门后,陈小沃觉得首先应该去找叶梓闻,他的想法是既然他可能被人锁定为目标,那叶梓闻也不可能例外,干脆就别躲躲闪闪的,就坦然去面对就好。
从家里出发,到叶梓闻所住的地方不算远,可为了方便起见他还是踩上了单车。昨天他骑用的那台单车他不知还在不在,不过他家里的单车有三台,很久以前还未有其他的交通工具的时候,自行车便是最好的代步,现在有了其他的交通工具,比如说他家里自从有了两台摩托车之后,自行车就丢到一边去了,只有陈小沃的那台山地车还好,其它两台的也说不上保养了。
陈小沃今天踩的自行车已经有点脱色生锈,不过还比昨天那台好一些,踩起来也利索一些。踩着踩着,他刚离开不远,便发觉像是有人在跟踪,他回头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分子。
陈小沃暗里想应该是被跟踪了,他要想办法摆脱这个尾巴,以免发生意外的情况,也好方便自己行事。可要怎么摆脱?陈小沃脑海里不停的转动,不急不忙的寻找机会。
突然,陈小沃一声不响的把车头掉了个方向,一下冲进了一条小巷里,也不管后面有没有人,一阵急踩,直穿过巷子。巷口是一个小市场的外围,专供农民在这里卖农副产品,而今天又逢墟集,集市里人来人往的。陈小沃可是驾轻就熟,他就住在附近,也没少赶集,不一会就走了无影无踪,他也不理尾巴还在不在,这样也摆脱不了,他也只能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