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杨浦知道是主要是针对自己说的,因为他能在江都县混得顺风顺水与蔡百姓不无关系。可是在关键时刻站错队是很严重的,不单止利益关系那么简单。
“杨书记,您放心吧!我会盯住蔡百胜的。”杨溥连忙表态:“蔡百胜要做的与我们合作的事情无关,不过可能会有一定扰民的行为,我会尽量让大事化小,消化所有不良的影响。”
“什么事?”杨英杰饶有兴趣地问。
杨溥说道:“据蔡百胜说,广西与我们毗邻的梧桐县最大的黑社会组织头目潘金,带了三四百帮派中人越过本县地头,要在江边日月银滩涂上与本地帮派谈条件。”
“谈条件?谈什么条件?”杨英杰说。
杨溥说:“据可靠消息,梧桐县的黑势力已经被来自栖梧市的一个叫作潜龙会的大势力吞并整合。这个潜龙会野心不小,正在逐渐向外扩张,近一两年把手伸到了本县。最近曾经发生过几单抢地盘的事件,便与此会有关,发生地点就在梧桐县附近的地边镇。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得手,这和地边镇的民风有关。地边镇的男女老幼大多尚武,打起架来非常凶悍,乡里之间又极为团结,有些时候真的可以做到一呼百应的效果。而当地的势力也从不敢欺行霸市,本地人是万万得罪不得的,一但得罪了某个人,很有可能你的面前会突然冒出来一大堆人。所以,潜龙会了解情况后,就派遣会中头目与潘金直接找上蔡百胜作最后通牒,应该也有示威的用意在里面。”
杨英杰没有说话,郎中平忽然说道:“杨局长,蔡百胜能应付得来吗?如果事情不能妥善处理,对杨书记的升迁可能会有所影响。如果把握不大,我们是不是可以出面把事情摆平?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用不着冒这个风险吧?”
杨溥刚想回答,杨英杰双手顶着下巴在办公桌上徐徐说道:“中平,你是不了解蔡百胜,可杨局长在本县工作了十几年,对这里的人和事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的,否则也坐不好这个位置。”
“杨书记您过奖了。”杨溥一脸谦虚的模样说道:“蔡百胜从发家开始我就认识,他可以说是一个标准的野心家和机会主义者。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混黑的,可凶狠起来却不是人。我认识的蔡百胜他有头脑、会谋略、善决敢断,城府深沉,是个非常危险的敌人。”
杨英杰听出杨溥话里有话,他微微一笑接道:“最重要的是蔡百胜的实力还未见底,与表面看到的十三太保相比,他隐藏在十三太保之下的打手群才是最主要的实力。有人叫他们做黑军,因为他们是没户口的,杀人与被杀都无底案可查,杨局长是不是这样?”
杨溥惊讶地看着杨英杰,心念在飞快地转动,杨浦终于想明白杨英杰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能镇定自若的一个原因。杨英杰有自己的网,他只是其中之一。杨溥想归想还是解释道:“杨书记说得不错,因为种种原因,许多年轻一代来到世间就注定了是黑户口,当时的蔡百胜超前意识到这一点,他就开始暗地里收养或者资助许多问题小孩,把他们培养成只忠于自己的职业打手,而十三太保就是他们其中最出色的十三个,他们在我们档案里是什么也查不到的,可你偏偏知道这世间是有这么个人,你却无能为力。就像杨书记说的,杀人与被杀有时候会变得会无稽可查。”
郎中平的脸孔连半点惊讶的表情都欠缺,他平静如故地接着说道:“亦即是说,在某种意义下他们是不存在的,既然没有了人的权利,也就无需背负人的责任,因为从来都未存在过,所以——。”
杨英杰插口道:“他们是人,只是失去了在这社会立足的权利,制度的不完善需要像我这样的政客去改变,而某些原因的缺失,不是我从政的宗旨和推卸责任的理由。”
说着,杨英杰站了起来,按台而立,对杨溥补充说道:“当然,也要我有这个机会才行,如果说我连离开江都镇都困难,只能是空口说白话。我是理想主义者,但并不拒绝存在就是合理的思想。所以,我绝对不可以倒在这个地方,你让蔡百胜放手去干,你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千万不要惊扰了地方,要事先布好局,联络一切可动用的武装力量以预防万一,有时候这世界需要抹掉一些人,那些江湖汉才会知道这是谁的天下。”
杨溥知道杨英杰的意思,他是从基层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的,家族的影响在这江都县是有限,为了生存和向上爬,个中艰辛和付出,难与人知。杨溥是杀过人的,别人给他起的外号众多,其中的一个就叫“凶手”。死在他手上的没有十个都有八个,可是杨英杰的意思还是让他心底一寒,那意思无疑是要他在必要时大开杀戒。杨浦在这种情形下也只能祈祷蔡百胜能支撑住不要倒下了。
糊糊涂涂中,杨英杰后面的场面话,杨浦只听清楚了一个大概,精神有点恍惚地走出县太爷办公室,在中途又被人喊住,才发现走错了方向。
时间到中午一点十分,政府大院内出现了一阵骚动。原来,公安局长杨浦宣布了一则通告,在县政府英明领导的决定下指出,再配上漂亮的说辞后,李承晚的兄长李继宗被放了出来,不过身后跟着李春三父兄***和李春一,再后面就没有人了。
村民一阵开心过后,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大家一起闹事,最后只放了他们三个人?李继宗还好说,***和李春一那算什么事?就算怎样也轮不到放他们俩吧?宣闹的场面慢慢静了下来,李春三一家四口人被村民异样的眼神包围住,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李春三一阵头大,他是明白,会有人针对自己,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阴狠,一出手便是离间计,他该怎么办?在这种场合他根本无从解释。
看到李承晚询问的眼光,李春三是无奈地摇头,李承晚连忙求助母亲和大哥,可惜也无能为力。
李春三看着父母兄长在不断的诉说着,迎接他们的是一张张冷面,李春三无助地看了一眼远处那窗户,默默地跟在父母兄长身后。
这时李承晚走了过来,站在李春三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过后不久,不知什么人带的头?村民像一盘散沙一样,毫无秩序地走了个精光。就连那些亲人还困在牢笼里的村民也走了,最后才走的是李春三一家,一家人走时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在回村的路上,李春三碰见二狗欧建设。亦不能说是碰见,因为二狗是专门在等李春三,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最惊人的不是消息的本身,而是还有那么一个人在二狗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原来,陈小沃在回家的路上闲逛,两眼放光的到处张望,因为他的单车又不见了,他想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会不会碰巧的那个小偷刚好在附近的什么地方销赃,或许能抢回来。他一想到老妈生气的样子便无精打彩,一个不留神就碰上了二狗,他想二狗是社会混混,或许能帮他的忙,刚好二狗闲来无事正等着李春三经过,两人一拍即合,起劲的聊了起来。
二狗的消息对普通人来说只是一件茶余饭后颇具震撼性的话题,这里面牵涉到了黑帮的聚会,地方治安的稳定,官方的应对一类,却听得陈小沃又好奇又兴奋。
陈小沃表面上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除了长相端正还拿得出来以外,文不能,武不行,可偏偏却是那种不肯安分守己的人。
李春三再一次头大如斗,他是知道陈小沃性格的,肯定陈小沃会去趁热闹,所以他连忙打电话给陈小沃,希望可以制止住陈小沃,不让他乱来。
电话不通,李春三来回踱着步,喃喃自语道:“这小子真是害人不浅啊!这回怎么关机了?”他不知道陈小沃正在家里睡大觉,而且正如他所想的,正在养精蓄锐,电话倒是没有关机,只是凑巧没电了正在充电。
李春三实在没办法,他只知道陈小沃的手机号码,陈小沃住在什么地方也只是大概了解,从来未去陈小沃家里坐过,因为陈小沃有另外一间属于他自己的单身公寓,那个地方只有朋友聚会才用得上,这时候肯定不在那里。李春三临急才发现自己连陈小沃的门口都找不着,他想想唯有拨电话给叶梓闻,这时只有叶梓闻最可信靠了。
“这个混蛋,混帐的东西,无聊的家伙,寿星公吗?……”叶梓闻接到电话从床上弹了起来,恼火地骂了一串粗口,他和陈小沃的联系方式还是初中时候的。后来,陈小沃家里的固定电话不知什么原因取消后,就只剩下手机号码了,李春三找不到陈小沃他也没办法。
李春三无奈地苦笑说道:“老师,我猜测而已,还不清楚小妖会不会去呢?!”
叶梓闻发泄了一通,没好牌气地说道:“最怕搞清楚的时候,那小子可能已经陷了进去。摊上你们两个这样的学生,真不知道要倒了多大的霉才可以办到。
没办法,李春三与叶梓闻商量一会后,叶梓闻让李春三下午尽量多打陈小沃的电话,陈小沃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如果始终联系不上,再打电话告诉他,到时再另想办法。
两人的说话让一旁的二狗听得目瞪口呆,他无法想像陈小沃斯斯文文的外表下竟然是这么胆大妄为的人,直到李春三叫他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李春三说:“二狗,这件事你就当从来没发生过,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另外明天我要上一趟栖悟,你陪我一起去吗?”
两人交谈了一会各自散去,李春三没有即时回家,他跑市场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