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原本叫的名字大概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了,而地方的记载也是可有可无的,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座荒山。
赌场开在山背腰间,那个地方有一片低洼平整的山地,像一个垃圾铲,现在的人就帮它起了个名字叫‘倒米’山。也不知是谁‘倒米’,反正赌头们‘倒米’的时候是很少的。
陈小沃他们来时走的是大路,其实大路不算大,普通一辆面包车也刚好可以通过,半路要掉头就难了!而道路崎岖有断层,想依靠机动车直接抵达目的地是不可能的,所以本地人都是从地边镇步行出发,路程亦不算太远,加上山路不到三公里权当散步罢了。
外地客就不同,他们是打算散场就离开镇子,所以,车子是摆放在进山前那一段路。那段路比较阔落,更有赌头们安排人看车。
当然,这看车只是美其名防盗,其实是把风的前哨站。赌头们安排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人潜藏于暗处,这套方法是孙有米想出来的。防盗、防贼、防警察,几乎从未失守过,所以孙有米在赌权上的话事人角色从未旁落过。
这是给不知内情的人印象,外人那会知道他们早和当地掌握实权的保护伞沟通好了的,这种布置大多情况下,只是防外地出警和捞过界。
一路行来,人影稀疏。这时候路基两旁早已是摆满了各类机动车,偶尔还看到某个牌子的豪车随处乱放。想是没了地方停车,更有许多直接开到了路边不高的坡下,坡地是成片的桔子林。
走过坳口,陈小沃等人就看见黎文长站在一高处向他们打招呼,他身边站了几个面目各异的男子。随后又见罗马从暗影中跑出来,罗马是来负责带路的。
这一行人都是第一次参加,没人认识路。黎文长担心他们会迷路,派了罗马前来。
山路四通八达,路路通赌场,选择的余地自然很大。陈小沃一行人走的就是其中一条山路,因为还未到开赌时间,天色还早,所以他们没有选择走主道。
这条路是黎文长负责的山中小径,而且是一段景色迷人的羊肠小径,但因为路难行,平常并没有人会在这边上山。
此类小径的作用只限于让赌客逃难用。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主要目的,就是防范险情。
他们随着罗马走了一段主道,然后从半路步入一片林荫地带,不熟悉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林木后会有一条蜿蜒的山中小径。
走了不多久,路况变得越来越好了。可惜雨后的路面有些泥泞。
时间还尚早,才七点多一些。原本夏天的晚上就黑得慢,平时这时候的天色还大光,可一个钟头前下了一场大雨,此时已经有点昏暗,林荫下看东西亦开始慢慢变得不太清楚。
罗马是熟门熟路,一行人是有说有笑,任谁也想不到这会会发生些意外。
最先闻到一股血腥味的是黎婷婷,她自幼便不喜欢这一股血腥味道。不论是人的,还是小动物的,她天生仿似就讨厌这个味道,远远的便能嗅到。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说:“你们闻到吗?有一股好重的腥臭味。”
罗马哈哈一笑:“婷姐,那来什么腥臭味?这条路我和黎老大来回仔细走过一次了,什么污糟的东西都没有。”
“不是啊!”黎婷婷略带奇怪的说道:“哪我怎么会闻到这么浓郁的血腥味?”
罗马只是笑,那表情就像说,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黎婷婷笑骂了一声:“衰样。”
“不对,”陈三爷忽然说道:“是有一股很浓重的血腥气味,从前面传过来。”
其他人都吃了一惊,才细细闻来,确实是有一股腥臭若隐若现,但闻得不太真切。
罗马第一个反应就是向前跑,黎婷婷叫也叫不住。陈小沃见此情况连忙跟上。
陈小沃奔跑的速度要比罗马快,两人几乎是同时停下来的,因为眼前的一幕令俩人胆战心惊。
眼前有一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头颅不知被什么挤扁了,鲜血淋漓,不注意看的话就像是被人用利器削掉了一半;胸脯则撕开了,血肉模糊。
罗马有种想吐的感觉,这两天发生的事,让他有点消化不来,而且是事事惊恐次次新鲜。忽觉有人拍他肩膀,不由得身子一软,差点坐落在地上,才听见陈小沃说道:“罗马,你认识这个人吗?”
“你才认识。”罗马没好气说道:“小妖你不要失惊无神的乱拍好不好。”
陈小沃借机嘲笑道:“你不是吧!又说什么什么多大胆,心怯了,没吓得濑尿吧?”
罗马脸一红,他没少笑陈小沃怕鬼,吹自已如何如何,这下脸膛涨红,还强自辩驳道:“你这是人吓人,会吓死人啦!”
此时,陈三爷几个人走近,两女掉头他望,不敢正视,目光恰好都落在陈小沃脸上,仿如只有那里才能让人安心的流连忘返。
陈小沃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转而对陈三爷说道:“三爷,怎么办?需要报警吗?”
罗马抢白道:“报什么警?这赌局还用开吗?那些大哥还不气得毛都掉光,到时候就有你好看的。”
陈三爷冷酷的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报不报警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报警能不能解决得了问题。这个人的死状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得到的,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仇杀?谋杀?凶杀?又是谁做的?恐怕一旦报警连我们也会牵连进去,到时候再想脱身便不容易了。”
“哪该怎么办?”陈小沃问:“丢下不管吗?”
陈三爷沉吟道:“这件事情透着诡异,不管说与谁人知道,都解释不清楚。何妨弃之不理,静观其变。”
“就这样暴尸荒野吗?”张文盈一副不忍心的样子说道:
陈小沃明白陈三爷意思,说道:“文盈姐,三爷的意思不是不理,而是不能不顾后果;待今晚事情一了,我们可以想办法处理,但不一定要我们亲自出面。而且事情可能还远没结束。”
“什么?”除了陈三爷外。
每个人都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罗马更是问道:“为什么?”
陈三爷古怪地看着陈小沃说道:“还是让小沃来回答这个问题吧!”显然陈三爷也未弄清楚事情的症结所在。
陈小沃推断道:“从现场来看,并没有多少挣扎斗殴,慌乱逃窜的迹象,凶手很明显是从容杀人然后从容离开的。这问题就在于凶手这般从容不迫地杀人却弃尸荒野,他不怕被人发现吗?还是他认为没有人会从此路经过,又或者说他自认手脚足够的干净,而有持无恐?依今晚的环境,很显然都不太可能。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凶手没时间处理现场,他还未找到他要找的目标,所以他还会继续找,凶杀还会继续下去。”
陈三爷颔首认同,眼睛冷冷的,不知在想什么?
张文盈三人皆骇然大惊,罗马问道:“小妖你不要危言耸听,今晚的赌局可有几千人之多,根本防不胜防,如果事情传了出去,以后那还有人敢来,这不是断人饭碗吗?你让我们怎么办?”
陈小沃无奈摇摇头说道:“你还是把情况通知黎老大吧!他该会有办法的。”
罗马慌忙拨通电话把眼前一切都说了。
黎文长听后感觉事关重大,一来会影响到以后的客源和收入,二来事情偏偏发生于他负责的路上;事情搞大了,他黎文长以后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份。所以考虑来考虑去,黎文长还是决定去找孙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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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文长匆匆找到孙有米,此时的孙有米正和他最能干的手下许国强说着话,黎文长凝重的脸色让孙有米心里一惊;孙有米是非常看重这位小老弟的实力,要知道他屁股的位置有很多人都在窥伺,要想坐下去,很大程度上就要靠别人的支持;否则,身边就那么几十个人,一点优势都没有,只要有人能联系上两三家势力,对付他就绰绰有余。
孙有米能有今天,他的人缘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外人以为他是靠聪明才智,靠凶狠搏杀换来,只有孙有米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靠什么来维系?这就需要人脉。黎文长就是其中之一不会倒他台的人,这是要全力争取的外援。
孙有米示意许国强避开,坦然面对黎文长说道:“黎老大,有什么事吗?脸色不是太好哦!”
黎文长在孙有米面前总是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被孙有米压制得死死的。黎文长不是没有野心,不是不想取而代之,而是他自认还不够阴、不够毒,做不出这类没义气的事情来。而孙有米似乎凡事总能洞悉先机,先发制人,其智谋亦着实让黎文长佩服,所以黎文长才会第一时间来找孙有米商量。
孙有米听了事情经过,他的心也在下沉。如果事情得不到控制,不单黎文长有麻烦,而他屁股下的位置也可能不保,甚至于因此啷当入狱,身陷囹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