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长下意识里挣扎了一下,然后就放弃了!
因为那只手是一旁的陈三爷伸过来的,陈三爷见他平安静下来,用手轻拍他的肩膀,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他放松别紧张。
陈小沃的目光与陈三爷接触,陈三爷没有任何的表示,而是别过头去对张开明说道:“开明,你焖螺的手艺越来越好,可不知这田鸡粥好不好吃?”
“三爷,田鸡粥是文盈煮的,你试一下,给个好评才行!”张文盈接过话题。
“好、好…”
在陈三爷爽朗的笑声中,其他人都意识到事情的微妙,便在这有些怪异的气氛里进食;包括罗马也受到了其他人的影响,他不是笨,只是不肯动脑筋,习惯了大颠大肺的生活方式而已。
一顿下来,虽然众人不至于食不知味,但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唯独陈三爷放开了肚皮吃了个痛快。
张家父女的手艺真的不是一般好,受陈三爷的影响,他们都不是胆小怕事之辈,过了一会就放开了怀抱,扫清了台面的所有食物。
只有陈小沃不时的抬头看上一眼,但见那东西一动不动的,直到陈三爷说声:“时辰也不早了,散了吧?”这一瞬间,陈小沃从三爷脸上移开视线,便不见了那东西的踪影。
小辈们收拾好碗碟,陈小沃他们被赶出了门外等候,因为陈三爷要单独交待张开明几句说话;待到陈三爷走出来,身后还跟着换好衣服的张文盈。她一定要跟去,陈三爷和张开明都没有反对,结果一屋子人走了个清光,只剩下张开明独个留守。
张文盈换穿了一条休闲裤,上身是一件淡粉红色的长袖衬衫,并将衣袖捋过了臂弯;身材纤浓合度,极为合衬,月光如水的夜色下,尤为显得美丽动人。但这却不是众人关注的重点,毕竟张文盈的美丽一直就摆在那里,而重点在于她今晚显得有点特别,她的手腕处戴上了一只似木非木的石头链子。
为什么说是石头链子呢?因为熟悉张文盈的人都知道,那是张文盈母亲留下的遗物。
张文盈自母亲离开后一直戴在手腕上,可随着人长大,她摘了下来,并珍而藏之,也再没人见过她戴上。她今晚忽如其来的举动,让除陈三爷外的三个后生一阵讶异。
据传此链子能起辟邪用,但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
可起码张家父女却深以为然。那串石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呈六边形态,深紫透红,隐约可见一些不规则的条纹,不细看还以为是裂痕,其实却光滑可鉴,连半丝缝隙都没有。
“走啦!别磨磨蹭蹭的,时间不早了。”陈三爷适时的说话打断了他们想动问的念头。
————
一行人借着昏暗的月光往山下走。
走过一幢平房时,陈小沃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这房子在沿途都建起的水泥楼中显得非常破旧,没有生气。
在山村中这本是寻常事,可陈小沃这一眼却看得他怵目惊心。
房子的门板陈旧经年,其上有一道裂缝,而这道裂缝内正有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在往外看,那目光的出现没有任何征兆,就像始终盯在那门板上一般,直令陈小沃要闭上眼睛,他不想和这双眼对视,可他办不到,陈小沃发现自己的身体僵化掉了,移动不了分毫。
“小妖,你搞什么东西啊?”罗马跟在身后,一个不察差点撞在陈小沃身上。
陈三爷走在前面,感觉不对回头看,循目光看,什么也没看到?可这幢房子他是熟悉的,所以心里‘咯噔’的一下说道:“走吧!别闹。”
说着,陈三爷竟向前自顾自走,其他人作声不得。
门板后的眼睛不见了,瞬间即逝,可在人的眼睛不能触及的裂缝里,那黑暗之中,陈小沃总是觉得那双眼睛还在,还在看着他。
陈小沃是在细心的张文盈半牵半拽下,不自然地前行,他想起昨天回村的情景,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聋婆的家。
这是为了什么呢?陈小沃不情愿地想,可陈三爷不说,他能有什么办法?!
——
来到村口时,陈三爷才开始交待陈小沃他们接下来要注意的事项。
陈三爷用低沉的声音说:“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会有一定风险,大家可要有心理准备,不要临阵才手忙脚乱,要利索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大惊小怪。要赶紧告诉我状况。如果确实受不了,紧记一点,一直往大门外跑。另外,你们要时刻注意身边的情况,如果我们之中忽然多了一个人出来,一定要注意保持镇定,不要心慌,一定要告诉三爷我;要知道我们的目标就是见一见那鬼魂,这万事有我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陈小沃几个人轻声和。表面上都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心里却有点怪怪的,视线都轻轻扫过别人的身侧,张文盈握住了陈小沃的手。
陈三爷暗暗偷笑,他就是想练一下这些年轻人的胆子,尤其是陈小沃,但脸上却一无表情;他平静地说道:“好啦!听我吩咐,闭上双眼,我现在就帮你们开阴眼。阴眼听过吧?没胆子的可以不开。”
阴眼?四个人心里突兀,他们都听过这种传说,却未曾有过经验。听陈三爷一说,谁也不会承认自己没胆子,不由得既紧张又好奇。谁知这阴眼一开,是不是满眼的鬼魂晃动。
四个人闭上双眼排成一列,紧张的心理完全从眼皮的活动看得出来。
陈三爷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只见他左手食中二指骈合,极快地在四人眼睑上划过,他们还没感觉到上面有什么变化就结束了。
张开眼睑,眼前的景象还是原来的一模一样,恐怖的异像并没有如想象般出现,夜色下的地底村依然笼罩在柔和的月光下。
罗马问:“三爷,什么都没变啊?”
陈三爷冷笑说道:“你要变什么?想要鬼影重重?还是满天妖孽?可我不是魔术师,怎么变?”
“那开这阴眼有什么用?”罗马看自己的手问。
“这阴眼只限于用来看阴魂的,可这也要有鬼魂才能看得见啊!你以为鬼魂是你家养的吗?”陈三爷这样回答。
“晚上鬼魂不出来晃荡晃荡吗?”罗马不死心继续问。
“没事鬼魂出来晃荡干什么?他们不养好自己的魂魄,不用到鬼门关开便会魂消魄散;所以这时候那来的鬼魂通街逛。”
陈小沃插了一句:“什么时候鬼门关开?”
“农历七月十五开,七月三十关。”陈三爷如是答道。
“三爷,你说我能看到鬼魂,为什么还要帮我开阴眼?”
“你不是还看不清楚吗?”
陈小沃楞了一下,还想再问,陈三爷已在催促赶紧上路。
陈小沃本想问既然可以开阴眼,是不是也可以关上阴眼。如果按三爷所说,鬼门关开时,他岂不是有一段时间,每天都要看到那些他本不想看到的恐怖异象吗?
可他感觉到三爷似乎不想现在谈论这个话题,似有心规避一般;所以,他没有再问,心道自己还有一段日子好住,并不急在一时。
按陈三爷的安排,陈小沃和黎文长负责开路,罗马断后,陈三爷和张文盈居中策应。一行人默不作声来到张家楼门前,陈小沃在手电的照明下摸出钥匙打开了院子大门。
院子不大,右侧厨房,左侧空无一物。楼房厅门两侧堆放一些务农工具,积满了灰尘,还依稀可见有蜘蛛在上挂网。
陈小沃勉强压下害怕的念头,在黎文长的伴随下往厅门走去。
走近门前,黎文长随手按在大门上。
“吱吖…”的声响,吓得两人呆若木鸡。手中的电筒齐齐直往门上照。
细看之下,原来楼门是虚闭着的。黎文长不经意的举动,造成了一阵虚惊。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看陈三爷,陈三爷不以为然地道:“不要大惊小怪,有三爷在呢!一直往上走,不要左顾右盼的,该停下来我自会喊停。”
陈小沃心里忍不住诽言了几句,与黎文长对上眼,两人无奈地推开了楼门。
那知此时的张文盈说了一句话:“三爷,我记得上一次来,这门是锁着的呀?”
众人吓了一跳,一脸狐疑地望住张文盈。
陈三爷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张文盈不加思索地道:去年过年前吧!应该是农历二十七号,我们每年都会在那个时候来搞一次清洁;记得那一次来搞清洁的应该是我和三叔还有五弟定文。当时我爸爸有事去了县城,屋门是我锁上的,所以不会有错。”
听着张文盈肯定的语气,连陈三爷也皱上了眉头,他想了想后说道:“这事以后再说,或许事情还会有出入。不过起码证明一件事,要通过开锁才能进屋的肯定是人;如果是人那就与今晚将要发生的事情无关,我们可暂不用理会他。”
陈三爷的催促下,一行人又继续前进。
走在前头的是黎文长,那说好的两个人呢?
陈小沃有意无意地落后了一个身位,还是陈三爷从后踢了他一脚,他才勉强地跟上去;否则,可能会退到三爷的屁股后面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