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外温差很大,室外高温炙热,室内阴冷如故,这种情形让人不解?不过这不是陈小沃和黎文长要考究的内容。
俩人互相壮胆,小心地越过走道,在走过厅堂时,黎文长突地骇然一惊,身体就毫无征兆地向后急退,刚好与陈小沃碰在了一起。这两人的身体素质相差悬殊,虽然身高是相差无几,可一个是标准的彪形大汉,一个则略显单薄,两人这一碰上,跟贴在身后的陈小沃差点被撞跌在地上。
陈小沃趔趔趄趄的努力控制住身形,气闷地细声叫道:“黎老大,你搞……”
当目光看到目瞪口呆的黎文长,话说不下去,于是循视线望去,顿时明白过来;因为有五双眼睛正在眼光光地与他们对视,那情景和气氛顿时诡异莫名。
原来空白的墙壁上不知何时挂起了几幅人像素描,人像素描绘得栩栩如生,最奇特的是每幅人像都带着亲切的笑容在注视着你,置在这阴森特殊的环境中自有一股令人发毛的寒意;这还不是令黎文长惊慌失措的原因,主要是这墙上的人像素描,上面所画的人像他们都认识,这才是真正惊骇住黎文长的原因。
要知道这种摆放人像素描的地方,一般都是供奉着先人的素像供人缅怀,而这上面供奉着的五张素像,描摹的人像却是张定远的至亲,包括父母、弟弟和奶奶。
奶奶还可以理解,人毕竟年纪大了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可是父母正当壮年,两个弟弟一个还不到陈小沃的年纪,这又怎么解释?
两人对望,一股无名的寒意从心底里升起,不禁是疑虑丛生,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上面的人难道都已经不在了吗?否则,为什么要挂自己的亲人相片上去?而张定远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妇人又是谁?等等想得到想不到的种种疑团浮上脑海,一发不可收拾;反而一个可大可小的问题,被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
陈小沃比手势询问,黎文长示意往楼上走,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俩人也只能带着满腔的疑问,小心奕奕地再一次来到二楼,眼前的状况让两人默然心惊。
那妇人已在厅堂里安安静静地等候,像是已经等了很久,双眼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厅门,却没有透露丝毫的不耐烦。
电视是开着的,没有画面;‘沙沙’的声音一如之前那么让人不自在,其他也没什么变化,包括靠外那间房子还是闭着的。
“嫂子。”陈小沃不太习惯这种静默的气氛,率先打破沉默说道:“我们按时来了,您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吗?还是有什么需要让我们帮忙的?”
妇人忽然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俩人,有点气恼的语气说道:“你们怎么迟到了呢?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磨蹭,你们不知道,张定远就快要醒过来了,他现在在午睡,睡了有一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平常最迟不会超过四点钟。”
陈小沃心里‘卟噔’了一下,总觉得妇人的言行神态和之前有了一点变化,他试探着说道:“嫂子,你想说些什么?我们听着就是。”
妇人神情又变,眼神自然了很多,语气平静地说道:“小哥,快三点半了,张定远随时都有可能醒来,你们只需要仔细听我说,不要插嘴;因为真的要详细说清楚,我想三天三夜也未必说得完,所以我只能简单的说一说!在说之前我必须要提一件事情,如果你那天有时间,可以晚上十二点后,再到这里来一趟,那时候张定远应该是清醒的,并与人无害,或者你们可以在他那里听到些什么!”
陈小沃和黎文长愕然以对,妇人没理会他们的反应,自顾自继续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与张定远是在大学里认识,他是土木工程系的天才,而我读的是美术类科目,本来永远不会在大学校园内碰上一面,可意外地我们相遇了!”
妇人说到这里像在回忆着从前的美好时光,停顿了一下。陈小沃也同时想起地底村在过去的年月里,地底村的人不笨,可靠读书出人头地的不多,而曾令村人骄傲追溯到最近出的一个的大学生便是张定远。
“按正常情况,这是美丽的邂逅,跟着的发展便是一段圆满的爱情故事;可惜世事无常,偏偏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人心碎的事情,让爱情的走向饱受磨难;”妇人沉缅着过去,似旁观者般说:“张定远三弟病了,是一种必需做手术才能挽救的疾病,需要大量的金钱;可那时他的家并不富有,靠东凑西借的钱也仅够用来治病,在生命面前还怎顾得上张定远的学费。”
眼渐渐地红了,妇人哽咽着道:“当时张定远只能通过勤工俭学来赚钱,但是远远不够支出,只能勉强糊口;想当初我们正热恋着,并深深地爱着对方,到了原为对方付出自己一切的地步;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相信张定远将来一定可以出人头地,我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实却冷酷地,无情地泼了一瓢冷水过来;怎么办?我同样来自偏远山区,家有几个姐弟,我能读上大学已经是幸运的了!所以我庆幸有一个开明的父亲,但同样的问题,我父亲只是做小本生意,赚取的钱也仅够供自己的子女上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资助别人;想到我父亲我只有惭愧和不安,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还是深深地爱着张定远。”
听到这里,陈小沃发现妇人的眼里充塞了泪光,带着一些懊悔,一些恼恨,一些悲苦,还有一些茫然和无奈。当然,这只是陈小沃的主观臆想和猜测,真实性就要大打折扣了。
“正在我两人彷徨不安时,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同学那里找到了一条来钱快的捷径,我便瞒着张定远投身进去;如果一切事情可以重来,我回想过往,其实真的还有很多路可以选择,我偏偏走上了一条不该走的路。”
“可是,正因为如此这般,我努力地赚钱,最终还是换来了丰厚的回报,张定远以优异成绩毕业了,找到了一份前途无量的工作;不但如此,我也找到了一份相当满意的正当工作,经我们努力打拼,在大城市里我们终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这时候我们决定结婚,相约去见家里人后就办登记。”
妇人闭上了双眼,泪水从眼角处渗出,凄婉地说道:“没想到,在见他家人的时候,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以为我以前的经历没有人会知道,谁能料到世事是如此巧合!张定远的二弟有一年曾经到过我们学校所在的城市看望他哥哥;事情就因他而坏,当时他竟然用父母给他探哥哥的钱去——去了我工作的地方,结果就可想而知;他的父母知道情况后自然极力反对,而更让人难堪的是张定远一时气愤难耐,竟自己暴出其实是知道我这一段经历的,只是他一直埋藏在心底,他在用行动来默默的回报我;当时的我既开心又难过。”
听到此,陈小沃和黎文长可以想象得到当时是一种怎样的情形。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走,妇人还在徐徐道来,俩人也不禁沉浸于她的悲伤氛围之中。
安静的房子内,一点轻微的摩擦声传来,没有人注意到这不足道的意外情况。
——
此时,罗马正在巷子里看着手机视频,他刚才闲来无事取出手机把玩,忽然想起今天早上他跟拍张定远的视频。心里‘咔噔’一下,想起自己刚才为什么总会觉得忘记了某些事情,原因就在这里了!
可是,这视频有什么好看的,他记得跟拍的时候,只看到张定远的行为疯疯癫癫的。对一个疯子,自然以疯子的标准来衡量他的行为,所以张定远的行为是最正常不过了。
可谁想到罗马不看还好,看到中途,一个意外的镜头让他寒毛直竖。
罗马清楚记得当时的情况,张定远正蹲在一摊青菜档前,自己无聊地四处张望,还好他记得黎文长的交代,便随手进行了录像;当时却没有注意到其中的细节,这时候回放,发现张定远竟然有一个回头的动作,并且诡异地对着这边笑,镜头中的双眼目光清晰,闪烁着让人发毛的寒意,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疯子。
这算什么情况?定格了的画面,诡异的场景,罗马直看得头皮发炸。他肯定张定远当时是在往这边看,那该怎么办?
罗马连忙拨打手机,手机通了却没人接,一时间没了主意,便不加思索地往楼内冲去;嘴里喃喃有词:“老大,你们不要吓我啊!我不经吓的!”
慌张之中,罗马跑进了走廊,刚走一半;突然间,脚底下不稳,身体一下失去了重心,往右侧倾到,罗马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已经迟了!
罗马整个人掉进了坑里,他的反应已经够快的了,一着陆便瞬息往上窜,最后还是来不及冲出坑道,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将大好的头颅缩回到坑道中,接着眼前一黑,地板又镶回到了原位。
现场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一样的悄静和昏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