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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鬼儿


刘大发捡到一幅画,画中有两位佳人伫立,皆着纱衣罗衫,一白一青。白衣佳人的容貌像极他爱人,青衣者娇俏动人——他全然不认识。

郁金香喜欢极了老公送给她的画,虽然老公说是捡的,可捡怎么能捡到画中人如此像她的画。她把画挂在卧室,她细细欣赏,老公是在考她记性呢,居然不告诉她,画中的另一人是谁。

认识,她一定认识。——郁金香是如此的肯定。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笑,这样亲昵的倚在她身边。可怎的就是想不起来?

她踟躇,在房间不停来回踱步,手不自觉的轻柔抚摸着肚子。倏然,她目光一敏,眼神定焦在画中人容貌上,她惊呼,——“青儿。!”

怵然,画无风自动,画中的青衣人像晕散出青色光芒。青光照身,郁金香突感睡意袭来,她退后坐下倚在床栏,眼皮沉沉合上。

“姐姐,姐姐!”郁金香闭眼的瞬间,画中的青衣人俏唇一动,竟说出话来。

呼声中,郁金香身上不断有白芒溢出,她睁开眼睛,双目若碧波晃动彷如花开。她顾盼生姿起身,“青儿,什么事这么急,竟动用法力,将我的魂识唤醒。”

“姐姐,我察觉到你和小蝌蚪的命线在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碧青急问,要不是正处于闭关修炼的厉害关口,她此时只怕已经在郁金香身侧。

“小蝌蚪?”郁金香刚被唤醒,转世之后发生的事她全然不知情,与身体的记忆对接之后,她顿时大惊,“青儿,我怀孕了!。”

“你怀孕,你怎么可能怀孕!”沈碧青亦是大惊,“难道是小蝌蚪?!”

“恐怕只能是他了。”郁金香说,她急忙掐手一算,脸色再变,“鬼儿转世,命与天抗,这孩子是在肚中难保,诞下之后命悬刀尖。”

“什么!?”沈碧青又惊又急,“你把小蝌蚪喊出来,我现在就要打他屁股!”

“有规则之力的限制,处于灵魂魂识苏醒的我,恐怕无法和他产生任何交际。”郁金香说,但她仍然尝试和肚中孩子沟通,却再次一惊,“他不在,孩儿的生魂竟不在我腹中。!”

“难道是被抓回去了?”沈碧青说,鬼儿转世需修行百年,小蝌蚪三十年修为不到却投胎,亦然是违反三界条规。

心陡然跌至谷底,郁金香双手按在肚子上,她缓缓说,“青儿,我的转世在胎儿周围张开了一层保护层。”

时间停滞半分,沈碧青说,“姐姐就是姐姐,转时也是,——只为保住孩儿,竟能以凡人之躯,为孩子结起母爱庇护。”

画中射出的青光开始减弱,沈碧青轻唤,“姐姐。——”

“青儿。”沈碧青的手暗中握紧,她说,“你的出关之期尚有六个月,切不可为了我和小蝌蚪提前出关。你若被打回原形,修行尽毁,小蝌蚪必死无疑。”

“但,姐姐,你呢?”沈碧青嘶声说。

“我的命运在于小蝌蚪的成败,而小蝌蚪的生死,在于你的决择。青儿,姐姐对不住你。”郁金香说。

沈碧青摇头一笑,“你我姐妹怎见外说这话,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只要我能办到我都尽力而为。”

“青儿,你对我的情分我记在心头。魂识苏醒只有三次,每次一小时,我的时间不多,你仔细听我说。”郁金香一边说,一边不断掐指而算。

她说,“小蝌蚪转世之后,他的生死大劫在年满十八,在此之前,只要我寻得一颗逼劫珠悬挂在他身上,便可保他十七岁之前性命无忧。”

“逼劫珠有那么大的能力?”沈碧青说。

郁金香摇头,“普通的逼劫珠自然不可能,要保护小蝌蚪,逼劫珠内须有一灵物辅助,因此——六个半月之后的四月十四当天,你务必要赶在小蝌蚪出生之前,进入逼劫珠之中。到时我会想办法,封印住小蝌蚪的特殊天赋。”

“要是中途出现错漏呢?”沈碧青说,一旦进入逼劫珠之中,她就会开始沉睡,除非是逼劫珠遭遇无法承受的重创,她是不会轻易苏醒的。

“顾不得那么多,我能用的时间有限,尽力做好我能做的,余下的就看小蝌蚪自己了。”郁金香说,她的额头不断渗出细汗,脸色泛白。

“姐姐你现在是魂识苏醒,又是凡人之躯,不比以前,别太强迫自己勉力推算。”沈碧青说。

郁金香没有说话,她强迫自己继续掐算,直到身体、魂力再也难以为继。停顿数秒她说,“青儿,我——我无法扭转小蝌蚪十八岁命尽的结局。”

沈碧青一惊,“是无法避过一死吗?姐姐,如果始终无法避过,我想办法阻止小蝌蚪转世。”

“不是的青儿。”郁金香说,“情况的糟糕程度已经超乎想像,对于小蝌蚪触犯三界条规,三界已经下达处罚令。——如果小蝌蚪转世不成功,他将被打入十八层炼狱。小蝌蚪转世成功,他要面临的十八岁大劫,是魂形俱灭——他将被剥夺多年修行,成为最初那颗没有神识的灵珠。”

“怎会?!”沈碧青震惊,她语不成声,“以小蝌蚪现在的修行,如果转世不成功被打入十八层炼狱,一样是修行尽毁,重回原形啊。”

“命与天抗——”郁金香苦笑,她说,“青儿,这次之后,我还有两次苏醒的机会,一次我要用以寻取逼劫珠,一次是六个月之后的四月十四。这之后的两次苏醒,你我恐无多说话的时间。——如果可以,保住小蝌蚪身死魂不灭,一旦你成功,小蝌蚪的命数必转乾坤。切记,量力而为。”

“姐姐,我知道的,你放心。”沈碧青说,画中的青光消失。——

来回在房中徘徊,郁金香试图留信给自己的转世,但字写下后全部消失。“诞下小蝌蚪之前,我自身将会五次遇劫,以我一己之力恐是避不过,怎么办才好。?——”她说,时间全给了小蝌蚪,她留给自己自救的时间,少的可怜。

她站在梳妆台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白首不相离——,竟许下这样的承诺,他必定待你很好吧。”她笑,镜中的人也笑,她说,“我尽力,你我都尽量,——要他看到你白发苍苍的样子,陪他一起到老。”

魂识清醒的时间眼看就要用完,她走出房,她找到正在配药的微生黛竹,她跪下,她重重的磕头三次。

“女儿不孝,女儿愧对娘亲的养育之恩。”她跪地不起,眼中含泪。

“你是要我知无不言。”微生黛竹说。郁金香不答,她伏在地上,泪滴滴滚落。

“怎样糟糕的状况,是保得住我孙,保不住你自己?”微生黛竹端端的坐着,用一位母亲自有的姿态,她说,“你不必答,规则之力的限制我知道。我孙要保,你的命也要保,在我的心中你们同样重要。任何时候都别轻言放弃,我老婆子只有一颗心,少了你它会不完整。”

“娘亲之情,女儿无以为报,——娘亲再受女儿三拜。”郁金香说,她再次重重磕头。微生黛竹依旧端端的坐着,此时郁金香的磕头只有她受得起,再多也受得起。……

郁金香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跪在妈妈身前。

“金香,来,坐。”微生黛竹招呼女儿坐到身旁,不待郁金香起身,她说,“在成为我的女儿之前,你是一只玉兔,一只修行千年的玉兔。”

“妈!”郁金香大惊,她匆匆起身,“你不是说过,天机不可泄露吗。怎么说起这些?”

“不说不行,你怀的是鬼儿,等于半只脚已经踏入阴曹地府。眼下你的前世身份,也许会是你的免死令牌。”微生黛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