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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鬼怕鬼


  人有三分怕鬼,鬼有七分怕人。这是老人家在我们年幼恐惧鬼魂时,给我们讲的一个道理。但老一辈人口口相传,忘记了还有两句:人有九分怕人,鬼有十分怕鬼。

  人的天性,对于不可预知的存在,存有天生的恐惧。人其实最怕的还是人,往往伤我们最厉害的,是人,而不是鬼。我们惧怕鬼的阴气,鬼却无法抗衡世人的阳气,所以人怕鬼仅三成,鬼怕人却有七分。这里的怕,不是恐惧,而是实实在在地可能造成的伤害。但是,鬼却有十成怕人。说出来,也好理解,鬼魂是可以吞噬鬼魂的。甚至有些鬼魂,为了避免比他强大的鬼魂的吞噬,要托庇于阳人。

  这里讲一个这样的故事。

  本故事主人公是个心善肠软的广告人,姓钱,名字和他人一样简单,就叫钱一,不算很有能力,却是很有人缘的人。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上被人骑。他由于总是心太软,他的单子,经常会被人抢。他会给人家找理由:人家也不容易,为了房贷,做点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他甚至会给抢他单子的人祝贺。一开始,很多人觉得那是抗议,但久了,发现这人是发自内心的,不由得在心底骂他一声傻缺。

  于是,抢他广告订单的人,是越来越多,反正抢他单子也不得罪人不是?但很奇怪,他的广告订单却被越抢越多,最后,他反而成了业务经理。没办法,这种人不当经理,还有谁来当呢?老板看着就欢喜不是?

  就这样,他反倒是越有人算计他,越是滋润,也小集聚了一些资财,甚至还买了房,注意,不是按揭买的,是全款买的。

  按理说,这样的人生,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如意圆满,但了解他的人却知道,其实他不圆满,他的生活,还有很大的缺陷,还有非常让人瞧不起的瑕疵,经常被人念叨的失败的一面。那就是,他还没有结婚。没有结婚,按理说,也不算什么瑕疵,顶多就是逢年过节的,被亲朋逼婚。毕竟,这个年代,谁会没有一两个情人啊?很让人遗憾,他居然一个没有。他不是尝试过恋爱,但每次看见他约会后,结果总是女人对他没有感觉,说是不在一个频道上。

  钱一不是基友,他性取向正常,但女人对他的态度,是出了奇的一致:做好朋友可以,做恋爱没办法。

  他也请教过很多据说是情场好手的男人,无一另外地说他,男人要坏一点,不坏一点怎么能像男人?

  他却总是坏不起来。

  这让谁都操心,就算是公司里那些已婚的未婚的女性,都为他着急,帮他想办法,却没有任何一个想着成为他的女朋友,或者情人。那些未婚的女同胞都感叹,钱一都没有女朋友,这怎么让人还相信这世界上有爱情?

  这种现象,很是奇葩,非常少有。

  但时间一长,钱一反而不忧心了。没有就没有,一个人也不照样活得很好吗?

  不过,2011年,钱一恋爱,无声无息地。

  大家都是过来人,都懂的!钱一每天都精神焕发,红光满面,甚至还会在喝水时哼着小调。

  大家就问,你女朋友是哪里人?做什么行业的啊?怎么认识的吧?男人女人,在这样的事情上,都是一样的八卦,只是方式与说辞方面,大有不同罢了。

  钱一都一笑了之。

  这个女朋友,是钱一捡到的。

  他在进行一次一个人的旅行的时候,认识的。那是一片金黄柔软的沙滩,他一个人,在夏天的晚上,赤着脚,体验着海沙的细腻,海浪的轻柔,以及夏日夜晚特有的余温。

  一个红裙女孩向他惊惶失措地奔来,一边跑,一边不是跌倒。不多时,女孩就到了他跟前,很慌乱的样子,提着凉拖的她,再次跌倒进沙滩里,溅起一股海沙。

  钱一很自然地扶她起来,说,小姐,怎么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现在的女孩子,很反感小姐一词。不健康的社会文化,将本来高贵的“小姐”一词,当成了特殊职业女性。

  女孩子似乎没有意识他用词的差错,只是慌乱地说着,鬼.。。有鬼。

  钱一笑道,不会有鬼啊,这片海滩很干净的,没有闹鬼的传闻。

  但女孩子还是很害怕,瑟瑟发抖,居然就滑进他怀里,也没意识她穿着清凉,两人会有大面积的肌肤接触。

  女孩在他怀了,仍然像是受惊的小鹿,而且身体体温很是冰凉。他只能抱着,拍打他的背部,告诉她不要怕,不要怕。女孩最后干脆将头也埋进他的怀抱,而且抖得越来越厉害。

  看样子不像是搭讪的伎俩。

  正思量着他当时所处的状况,突然就刮起一股阴风,寒意直侵入心,如追地狱。这种风,似乎在海边并不算稀奇。

  怪就怪在,离海水还有一段居然,却有一股海水卷来。这股海水,就像是专门对着他来的,因为其他地方没有看见有海水上滩。

  他下意识抱紧了女孩,说,不怕!

  也许是受到他的鼓励,也是她缓过劲来了,女孩终于慢慢停止了颤抖,而阴风也慢慢偃旗息鼓,周边的沙滩,看不到任何意思海水的痕迹。

  她挣脱钱一的怀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好意思,我从小就胆小。

  然后,自然就是谈人生谈理想,当然,一定不会谈到生人。

  这女孩,就是钱一后来的女朋友。

  第二次见面,女孩就说,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钱一说,好。女孩又说,那我们住一起?钱一又说好。然后,女孩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同居女友。

  钱一很幸福,感到很满足。

  人生,不就这样就可以了吗?

  女孩给他了作为男人的快乐,而且千依百顺。对了,她说她的名字,叫肖娟。

  大概过了三个月的样子,情况似乎不对了。肖娟开始偷偷地啜泣,发现他后,又马上檫干眼泪,笑着和他说话,就像没有哭过一样。

  钱一尝试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认为他对她不好,或者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女孩说,没有什么事,他做得很好,比她前任男友好了太多太多。

  又问肖娟为什么偷偷地啜泣,她否认。后来又是是高兴的。

  最不好的是,肖娟的身体慢慢不好了。他强拉着肖娟他医院,但她死活都不愿意去医院,哪怕被拉上了车,也要挣扎着下来。

  他没有办法,就说,要不,我让我的女性同事过来陪你说说话?

  她赶紧制止,生怕他真的叫人来陪说话一样,显得很慌乱。

  不久,屋子里出了些动静,动静不算很大,但却似乎有那天海边的味道。他很是疑惑。

  动静再次增大时,肖娟叹口气,说:“钱一,对不起”。

  钱一捧着他的脸,真诚地说:“傻瓜,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是我女朋友。”

  肖娟说:“我连累了你,我不该做你女朋友,闯进你的生活的”

  钱一说:“怎么会呢?这不是很好么?我感觉很幸福!你让我的人生,从此都不一样了,每天都好像花开正妍”

  肖娟说:“很多事情,你真的不懂的。”

  钱一说:“如果我不懂,你可以告诉我!”

  肖娟沉吟一会,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不是活人,你会害怕的!”

  钱一笑笑,刮一下她的鼻子,说:“傻瓜,一个这么娇媚的美人,不是活人,难道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天的,是鬼啊!”

  肖娟叹息一声,看着他很认真地点点头,说:“是的,我真的是鬼!”

  钱一笑得腰都弯了,说:“如果你是鬼,那我就是鬼夫!”

  “你会后悔的!你会恨我的!”肖娟眼角淌下泪水。

  钱一知道,女人的泪,要时候是伤心,有时候高兴,有时候演戏,但更多时候是不能言说的悲哀。

  “如果你真是鬼,我也愿意变鬼!能与你在一起,死而无憾!”钱一充满着为爱情捐躯的豪迈与真诚。

  接下来,肖娟跟他说了她的来历,说她确实是某家公司的职员,二十八岁,也有个男朋友,虽然不算美满,甚至男朋友劈腿,本来抱着就这样将就下去的人生的打算。但有一次旅游,就在那方海滩,游泳时溺毙。

  她一直游荡在海滩上,也算是无拘无束。但那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强大存在,她感觉到他是同类,但也同样的害怕。那个鬼魂一靠近,她就有莫名的恐惧,更别说他说想要她当他女朋友。直觉告诉她,他是要吞噬她,而不是要追求她。

  她本来也害怕人身上的阳气,但想必那强大鬼魂吞噬的恐惧,与生人接触耗损的魂能,倒是不算什么。钱一认识她的那一天,她正在躲避那强大鬼魂的吞噬,走投入路的情况下,选择了靠近钱一。因为钱一周身那祥和的气场,本能让他感觉到他可以庇护她。

  钱一听后,说:“亲爱的,你还真会讲故事,不得不说,我都差点当真了!”

  “你可以打电话到我公司去问下,也可以查找下8月21的报纸”,肖娟依然认真地说。

  肖娟看他疑惑的样子,又说,不过你放心,我虽然是鬼,但我真的爱上你了,就算你愿意为我死,我也不会让你牺牲。只是,因为我不是活人,现在麻烦来了。那个鬼魂,找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