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确实是一片紫色竹子的竹林,而不是一个地名。
紫竹林在广东一个农家小镇,阳福镇,是一个小有成就的IT人所发现。同样,他是个周末农夫。他姓赵,名炎,2009年时三十二岁。有一个固定女朋友,其他的不固定的,那就不说了。
2009年,社会掀起一股周末农夫潮。也就是买下一块地,也就是一两亩的样子,周末的时候,下去侍弄下,平时都有本地乡民代劳,收成归买家,当然,也有大方的豪客,又出钱,又出力,名义上拥有那几亩土地的产权,体验下劳动的快乐,替代健身房的乏味与无聊,还可以亲近自然。据说,这是种时尚;又据说,这成了一项庞大的产业;还据说,这竟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象征。一般的白领,可是没有那份闲情雅致,也没有实力。
在这股风潮下,赵炎也顺势而为,在阳福镇买了一块地,靠近山林。也许是媒体报道的心理暗示作用,也许是离田亩太远,总之,他确实感觉到了惬意。每个周末,在那块田里累了一天,再回到他在深圳的住宅,休息一会,全身都舒爽,接下来的一周,工作效率都会高很多。这让他更加迷恋躬耕于田亩,每到周末,都会兴冲冲地跑到阳福镇,尽他周末农夫的本职。
在躬耕之余,也会四处逛逛。阳福镇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就当旅游,放松心情。几趟下来,他发现一个秘密,那就是,在山的背面,一个不会经常有人迹的地方,经常会缭绕一片紫烟,或者紫气。紫烟很淡,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发现了。
他一直想,这边也不像是有化工厂的样子,怎么会有紫气呢?人就怕好奇,一好奇,就会探究,一探究,可能是一无所获的失望,也有可能解开谜团的“原来如此”式的喜悦。
赵炎转呀转,转到一处,似乎前面有条小路,在杂草掩映下露出一点点端倪。顺从若隐若现的小路的指引,发现那片紫竹林。他从远处所看到的,氤氲出淡淡紫雾的
竹子长得不长,可能三米多一点,最高的也不会超过四米,通身紫色,竹身是紫色,,连竹叶都是紫色。竹子不粗,成人手指三脂并拢粗细,还均匀地好,都差不多。竹林不大,大概也就四亩的样子,竹林偏东的方位,还有20平左右的空间。竹子长势也不密,竹子与竹子之间,都可以过人。
站在紫竹林中,赵炎心中欢喜,由心而发,似乎在此处,他能感觉到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历程中,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心胸此刻,真正地豁达开朗,不为己忧,不为物喜。
既然如此,那就买下这篇紫竹林吧,当成自己的产业也好,当成私人度假屋也成,这将是他个人的伊甸园,紫竹版的桃花源,现实版的洞天福地。既然都种了地,也不怕买下四亩竹林。
赵炎对这紫竹林势在必得。
找到卖给他田的村民,赵炎热情地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饭娱乐,还喊上了村子里的村长,以及几个帮闲。
他们到毛家饭店,订了一桌,叫了几瓶陈年好酒。
饭吃得很高兴,酒喝得很开心,还不够,赵炎还要去KTV,甚至叫了几个漂亮的小妹作陪,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叫来的。那就更高兴了,气氛很热烈,情绪很饱满,特别是小妹的****很饱满,酒也喝得更勤。
赵炎的事情,自然很快就敲定了。那买竹子,村民看都没看,就签下了合同,四亩地,也不会开发,也没什么产出的不毛之地,签了45年,卖出20万。这真的非常不错。村长他们,甚至一度认为,这深圳来的人物,就是大方,白白就得了20万。也可以为村子里再添上一辆公务车了,支付书记一直跟他抢车用,这多不好,这下好了,好车自己用,旧车嘛,就让那家伙用去。
赵炎得了紫竹林,很是快活。他請人设计了20平左右的草庐样式。说是草庐,但不能真的是全是草木,除了四壁用木头,边边角角,都用不锈钢加固,再装饰一番,做旧一下,外面铺上挑选过的稻草,里面的地板用实木地板,东面墙还装上碳化玻璃,其他四面墙也装上可活动的玻璃窗,屋顶装上可活动的屋顶,白天无雨时,可以把屋顶升上去,就像一个凉亭,有席梦思双人床,还有精致的实木桌椅,自然都是实木。甚至椅子都可躺可卧,不仅仅是坐。自然不仅仅是一把,总共准备了四把。
空间比较小,这受限于紫竹林。紫竹林外有的是空间,他还建了个车库、淋浴房、杂物房、卫生间、厨房,自然也准备了冰箱。电倒是很很简单,扯了一捆线,一路架过来,就万事大吉。
整理完毕,赵炎是越看越喜欢,这将是他的安乐窝,足以在这里养老了。小屋命名为“紫竹精舍”。雅致,雅致人生,精品雅致人生,农夫山泉有点田,还有精舍,这人生够多完美有多完美。
时间久了,就有些单调。好茶也有,洋酒也有,书本也搬了过来,电脑也有,还能上网,就是信号不大稳定,好像还是缺少了些什么东西。
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
干脆,买了架古筝,叮叮咚咚了学着弹奏。弹奏出来的乐音,也就是比敲击金属的音质好一些。不过没有关系,可以慢慢学,反正也是陶冶情操的,至于能弹奏成什么样,能不能弹出高山流水,倒在其次。
进展倒是不错,折腾了几回,居然能弹奏出《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还不错,有点模样,自己听着都满意。于是,继续向更有难度的曲目进展,他挑选了一曲流行的《月满西楼》。这是他最喜欢的抒情歌曲了,有古韵,能融入期间。进展又是不错,也能弹出大概的调子。
这曲目能弹,他就沉浸进去了。只要是空闲,他就坐下来弹这首,百弹不厌。
夏夜,周末的夏夜,银白的月华如匹练般撒下。
《月满西楼》再度铿铿锵锵响起,如怨如诉。一曲揍完,居然有些神韵,不免有几分得意。突兀地,紫竹林里,有女声嘤嘤哭泣。
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女人哭泣?
赵炎怀疑自己幻听。
走出精舍,绕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异状,只好做罢。
刚睡不久,哭泣声又起,又起来查看,还是一无所获,反复数次。当他进入梦乡,正好梦连连,一阵古筝奏曲将他惊醒,居然是有人在弹奏古筝,还就是他精舍里的那把古筝。曲子很好听,却从未听过,竟然听呆了,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曲子,居然又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他特意找到当地村民,问附近村子,有没有人会弹奏古筝。村民还调笑,说就不你一个弹吗?我们老远都听得见你那里传来的声音。
第二天,依然是晚上,依然月华如水。
依然入睡后被古筝惊醒,他抬手就按亮日光灯,看见一古装美女,正做抚弄筝弦。日光灯一亮,女子还兀自弹奏不止,一曲终了,才站起身来,朝赵炎盈盈一礼,说深夜打扰,实在愧疚,但多年未弹奏曲子,有些技痒,忍不住就遗笑方家。
赵炎说,没事,没事。心里却偷偷地乐了,你技痒就技痒呗,深更半夜荒郊野外的,你居然跑起来精舍来弹我的古筝,也不怕碰见坏人,被那个啥。
他又暗想,自己也实在不警觉,还好是一介女流,如果进来的是虬髯大汉,那还不送他上西天,谋财夺命?
赵炎穿上衣服,女子背过脸去。烧开水,泡上茶,邀请古装女子共饮。女子喝了一口,说,好茶。赵炎说,这是上好的龙井茶,这泉水也是本地的山泉水。女子说,先生果然是精致人物,想必已榜上有名,神色中带有仰慕。
什么?榜上有名?倒不如说皇榜高中,连中三元,点中状元?这都什么朝代了,早就没了科举。不过,赵炎也是高考独木桥上过的人,也算是能扯上一些。
此刻,他才注意到女子的容貌,十分清纯脱俗,不带半丝烟火,面容精致,真真神仙中人,他断定,现在的女孩,绝对不会有她那种味道,那是种消失已久的神韵,指不定要穿越到哪个朝代,才能得一见。
女子的头发,也盘得很是有趣,缺乏盘头知识的他,居然说不出那是怎么盘的,但给人的感觉,又是那么自然,更加显得女子美女。奇怪的是,女子额头,居然有一爿紫色叶片状的印记。他想,这大概是失传已久的点妆之术。女子服饰也是稀奇,说不出是汉服,又或者是唐装。总之是斜开襟的装束,又类似于宫装。
女子被他盯看得有些慌乱,注意到他的脸色,他连忙说,失礼失礼,看你的服饰装扮,竟然不像是此间人,不知道姑娘是不是演员?
女子一愣,说,什么是演员?赵炎说,演员,就是演戏的啊!
女子噗嗤一笑,那神态,那美,直接就让赵炎呆住了。
女子说,先生说笑了,我一贯是此装束,也从未演绎过折子戏,倒是看过很多大戏。不知道先生喜欢看哪出?是《唐明皇》还是《西厢记》?
赵炎不禁无语。这简直没法聊了。
他只能说,折子戏嘛,倒从来没看过,看不懂。
这下,轮到女子惊讶了,说先生高才,怎么看不懂折子戏呢?
赵炎一阵头大。这人,也算是影后级别了,居然装得那么像,就好像完全不是这个时代的。
他咳嗽一下,说,你弹得曲子,十分好听,我竟然是从未听过,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女子也说,你弹奏的曲子,也让人寸断肝肠,不知曲名何谓?
本是他问女子的,居然女子反问他。他只能回答,说曲名《月满西楼》,这曲子如果还能演唱,也就是唱词,更是好听。
“小女子愿听此词!”
无奈,赵炎只好把他的MP3拿出来,调出《月满西楼》。女子竟然听的如痴如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