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P3版本的《月满西楼》,可不是赵炎版半吊子的古筝版月满西楼可比,而且还有安雯那抒情的女声演唱,一唱三叹。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听着听着,她居然喝着节拍,轻轻哼唱了起来。
播放结束,女子坐会古筝旁,十指纤纤,拨弄起古筝,悦耳的乐音想起,正是《月满西楼》,这水平,可比他要强多了。这还不够,居然又唱了起来,自弹自唱,一曲数叹,愁肠百结,百转千回,唱得真正是荡气回肠,余音绕竹,更加染上了浓浓的哀愁。
赵炎被感染的,几尽落泪,伤及五内。
“先生,妾身弄拙了!”古装美女一曲终了,尤自感伤不已,抬起衣袖,抹去眼泪,眼圈泛红地跟赵炎致歉。
“无防,小娘子甚得古韵,精通琴道,实在是吾辈所不及,婉转处,教人肝肠寸断。”赵炎也学着拿腔捏调。
“敢问先生,这小物件,不知道是何神物?”女子很不解。
“此物,本是寻常之物,乃是作坊制造之物,奇技淫巧,遍地皆是!”赵炎似乎入戏了。
女子大惊,赶忙追问,“不知今昔是何年?国号若何?”
“此间已是公元二零零九年,无皇帝,无科举,亦无国号!”赵炎答。
这下,轮到女子惊愕,大张嘴巴,毫无仪态,赵炎查看神态,竟然不像作伪痕迹,莫非,真的是穿越千年的古人?如果是这样,自己还称对方是“小娘子”,就真的太过无礼了。这种事,看看《神话》也就算了,不要幻想到现实中。
“呵呵,我看你是入戏太深,现在又不是演戏时间,不必这样较真。”
看女子没反应,赵炎又问,如果不是演戏,请问,你是哪朝哪代人,又因何原因,出现在我这紫竹林紫竹精舍中?
女子止住情绪,尚且抽泣不已。听赵炎如此问,想开口,却又欲言还休。总是说,罢了,已然是八百年前事,说它作甚。世间果然是桑海沧田,转瞬间,竟已天翻地覆。总是,你所说紫竹林和紫竹精舍,是不是这片竹林,和这房间?
赵炎点点头。
女子说,你能进入这紫竹阵,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赵炎一愣,什么?紫竹阵?不是紫竹林?这可是他花了代价买下来的紫竹林,也是了精力营造的乐园,感情,这还是人家的一个劳什子阵法?
“这紫竹林,可是真是不虚,我这精舍,也是请人来建造的,不知道怎么林子是阵法?我不大明白。”
“你可有问过,你请过来建设精舍的人,他们可曾看到紫竹?”女子问赵炎。
“他们都好竹子好漂亮!”
“他们是诳你,这片紫竹,虽然原本存在,但我进来前,就已经从人世间消失,能看见的,千年也未必有几个。这片紫竹,不过是我灵魂栖身的阵法。”女子毫不掩饰落寞凄凉的神态。
“你被告诉我,你是遭逢战乱,为苦等被乱军裹挟的爱郎,而建造这紫竹法阵,等候他的回归?”赵炎终于流露出些许的不屑。
女子很是惊讶,说,你是如何得知?
“我就知道,现代电影电视剧很多,都说类似的故事,比如成龙的神话,就是秦朝的蒙毅将军,与护送的公主在‘悬浮天宫’里保持千年不死,并穿越千年的爱情故事。”赵炎说。
“你们居然发现了‘无量天府’?蒙毅将军果然还活着?”古装女很是激动。赵炎笑得还不行,心想不是演员,就是神经病。说,那不过是神话故事。
“未必是神话,我们那时,就是传说,不过是叫‘无量天府’,与你们现在,稍微有些不同,但我们都相信是真的。”女子继续说。
“我也没有爱郎,而是朝廷争端,群雄逐鹿,家父事败,举家被诛,贼人欲强索我,自觉生无可恋,杀身殉节,贼人不甘休,用阵法困我,让我永世沉沦孤寂之苦。”古装女子仰头窥探。
“你若不信,紫竹林中,尚有千年前的铜镜,乃是我梳妆之用,亦是紫竹阵阵眼,就在你这精舍不远处,既然你能看见紫竹阵。”
古装女一甩衣袖,透过玻璃墙,果然看见一面铜镜;再一甩袖,人居然凭空消失。看到这一幕,赵炎直接晕倒。
再次醒来,古装女已经出现在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先生以为如何?”
“见所未见,惶恐无据。”赵炎老老实实地回答。
女装女伸手扶起赵炎,说,先生勿怕,奴家那平常女子,奴家姓杨,小名如花,只是受带人禁锢魂魄,因而存在这紫竹林紫竹阵中。这紫竹,原本是血池中浸泡无数日,有无比的怨气,所以才能禁锢灵魂,又能吸收日月精华,才维持我到现在,而不至于消亡。你能看见紫竹,能看见我,并能在紫竹林中自建建设,也是有缘,应非祸事。这可能就是天意。我感此地,日月精华减少,紫竹阵,怕是无法维持了。既然有缘,魂飞魄散之前,我愿自荐枕席,也好成全“千年爱恋”的佳话。
这,这,赵炎惊呆了。这明显不科学。若真是鬼魂,又怎么会有如实体;若不是鬼魂,又怎么会变幻?这紫竹如果虚无,又怎么会看见?就算这一切都真实存在,古代女子三从四得,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自荐枕席”?她们应该没有这个时代的女子开放,投怀送抱吧?
风中凌乱。他那颗玻璃心,在这玻璃精神中,风中凌乱了。
思维混乱了片刻,天人交战,最终敌不过古装女那绝世的容颜。反正是逃不过魔掌,不如干脆就从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虽然这可能会真正的做鬼,但这样的死法,也算是浪漫,不枉人世一场。而且她的小模样,也确实惹人恋爱,不然,她出现的那刻,可是会被他施以铁棍,而不是深夜在孤男寡鬼的,在这方寸之间,胡扯大半夜。只是,这名字,如花,也太让人无语。
他拍拍身衣服,站起来,却是忘记了这精舍被他打理的纤尘不染。
一宿无话,无尽春意,尽在玻璃屋,好不春风得意。本来应该是累得不行的赵炎,第二天却神清气爽。
改天,他特意带去找了一个不认识的村民,问他知不知道紫竹林在哪里,说紫竹林里的家伙欠了他一大笔钱,他来崔债。村民哈哈大笑,说什么紫竹林,那家伙就是哥神经病,硬是说有,还建房子,喏,就在那山背面。要不是他出钱,早就说他了。
赵炎才真正相信了。
不过,这不意味着,他就要放弃他的紫竹精舍。
他依然每周必来。
杨如花缠着他说一些新鲜的事物,要看他电脑里的内容,要看新式的女装,甚至要去浴室那边看他的厨房、卫生间、车库,看汽车,看淋浴间。
这样的生活,是美妙的,古今融合的生活,让赵炎乐不思蜀,沉浸其中。古筝与MP3共舞,人与魂同眠携手。
“相公,互联网真好,帮我搜索下我死后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相公,这套衣服真好看,如果我还活着,一定让你买。”
“相公,这是真的吗?护肤品可以保证女人容易不老?要在我们朝代就有了,那多好!”
“相公,你看,这女人好不要脸啊,居然穿那么少衣服。”
“相公,这项链太棒了,可惜我用不着。”
|“相公,一个女人可以找好几个女朋友啊,真羡慕,生不逢时啊。”貌似她如果生在这个时代,一定会找很多男朋友一样。
“相公,这时代的肚兜,真的很别致,就两个碗!”
果然,女人都一样,无论古代,还是今朝。
“老婆,你帮我看看,这套瓷器,是不是真的。”
“老婆,这个画卷,应该不会有假吧?”
“老婆,能不能谱一首你知道的你那个时代的词曲?”
“老婆,你们那个朝代的女人,真的不出门吗?”
“老婆,这个翡翠有没有可能是你们那时的?”
然后,他就可以从她这里得到的古代知识,去跟人炫耀,往往技惊四座。
但好花不常开,好月不常在。
虽然虽赵炎没有碰到法海式样的僧人或道士,劝他不要迷恋异灵,终究还是无法抵御天道的规则。维持紫竹林紫竹阵的日月精华,在赵炎入驻几个月后,终于告竭。赵炎所看到紫竹的影像,由凝实慢慢虚化。
他慌了,不断询问她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她可以常流。杨如花却看得很淡,千年孤寂,虽然还是得烟消云散,但也得了最大的幸福,这是苍天对她的福报,她已经看淡了。紫竹阵消失后,我的一些遗物,还是会显化出来,你可以取之,或卖或深藏,你自己定夺。但其中应该有个戒指,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戴着。那是我唯一的信物,也是我唯一能够让你还记得有无存在过的物事。
最后的时光里,赵炎请了长假,他要尽量可能多一些和她的相处。赵炎眼里的紫竹林,消失在黑夜里。残余的日月精华,泄出紫竹林,引来鬼物的争夺。他的紫竹精舍,也在那刻被鬼物毁成一摊废墟,碎玻璃渣,碎木屑,散乱一地,连车库也受到了波及。赵炎还是没有能够将她带离紫竹林,让他现场亲眼看看现代的花花世界。他拿着她八百年前的遗物,戴着她的戒指,失落里离开了紫竹林紫竹阵,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留下一地的狼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