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祥和温长青的一番话,被坐在隔壁会议室里的周铨和许辉听得清清楚楚。
“真没有想到,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人,竟然干这种卑鄙无耻的事。”许辉愤怒而又充满鄙夷地骂了一句,又见周铨脸色不好看,忙安慰道:“周哥,我看你也不用在这里上班了。我再替你想想别的办法!”
“行,如果蔡老板明天被他们押到拘押所里去了,我不如到那里干活去,扫地打杂什么的,我都可以干。”周铨一边说着,一边想:“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安慰文瑛,而且还可以传递信息,也好设法救她父亲。也许,蔡老板从此以后就会消除对我的成见。”
联想到周铨在街上对自己讲的,他的女朋友就是蔡老板的女儿,段祥立即猜出了周铨的心意,爽快地说:“好,那我就给我那个姓姜的朋友打个招呼!”
许辉和周铨刚走出会议室,就见温长青从派出所大门走了进来。温长青发现二人从自己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室里走出来,不禁一愣,扯着嗓子喊道:“小许,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了,刚才见你的办公室关起门的,估计你忙,我就在院子里四散走了走,返回来时,又发现你不在办公室,会议室里也没有人。”许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感到有一些别扭。
“刚才我是在和你们局里的段警官说话!你找我有什么事儿?”温长青走到许辉面前,又打量了周铨几眼。
“噢,这位是我的朋友,他跟着我进所里来,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许辉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我这里又不是什么保密的地方。你找我,是为了早晨抓的那个姓褚的嫌犯吗?刚才段警官还说,让你把那幅画交给我或者交给段警官他本人!”
“我已经给冯警官了!”许辉说完,又想了想,继续说:“早晨抓的那个褚时勉,如果查来与竹林命案有联系,我们会来提人的。”
“原来是为这个事啊?那是自然的,不过,你们来提人之前,最好先给段警官通一声气,段警官怀疑此人与锣鼓巷的命案有关!那画的事儿,你还是告诉冯警官一声,就说段警官要。”温长青说话时,又打量了周铨几眼。
“既然你们也怀疑姓褚的涉及命案,怎么不把他送到拘押所去?”许辉避而不提画,说话时,虽然面带微笑,心里却已经对眼前这张长着许多麻子的马脸产生了厌恶感。
“我也不知为何,案子是由段警官办的,我只是协助他而已,这是他要求的。可能过几天吧,段警官就会让人把嫌犯送到拘押所去!”温长青用右手挠了挠左脸上的麻子,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说:“要不要进办公室里坐坐?”说话时,又打量了一眼周铨,心里暗想:“此人看上去倒也硬朗,莫不是许辉说的那个需要找工作的朋友?”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许辉说完,和周铨一起离去,温长青自回办公室,把宁刚等警察叫来,吩咐了一番,只等晚上去蔡家抓人。
周铨和许辉出了城中派出所,约好明天午后在许辉家里见面,然后再决定是否去拘押所做工,二人小声说了几句话后,便分手而去。
许辉一边慢慢地朝住所方向走,一边想着段警官和温所长在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话,思道:“周铨兄说袁县长要陷害他未来的老丈人,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段警官他把锣鼓巷命案接手过去,原来是为了陷害蔡茂,讨好袁县长。不过,蔡茂他既然要把那幅可疑的山水画交给褚时勉带到外地藏起来,他还是有很大嫌疑的。不如,我先去找冯哥,把刚才得到的情况向他汇报一声。”心下想着,转身往冯斌家的方向走去。
却说冯斌自上午看到许辉送来的画后,心里虽然吃惊,却不动声色,问了这幅画的来历,知道是从“蔡记”当铺的伙计褚时勉身上搜来的,联想到去观音乡调查的王得勤曾说过,褚时勉也曾在范辉卖画讯价的当天离开过铺子,现在看来,这人是最大的疑犯。冯斌把画拿在手里,反复端详,只见山势绵延起伏,林木葱郁,半山腰画有茅屋,五个游客沿着石阶往上攀登,山顶上画有一座寺庙。山脚下画有一只小船,船上坐着一个白发老头,手中持有钓竿,正坐在船尾垂钓。整幅画不大,略呈正方形,画中没有题写一词一句,画纸泛黄。
冯斌一边看,一边默默地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了,暗中思量再三后,皱着眉头说:“听你刚才所讲,褚时勉的老板蔡茂涉嫌卷入锣鼓巷命案,段警官他们此刻说不定正在审讯他。这幅画虽然可疑,但是咱们倒不用急着去提审褚时勉。这幅画先放在这儿,等王得勤他们回来后再作决定。”
许辉见冯斌不愿多说,又见他两眼布满血丝,一脸疲惫,说了几句话后,便起身告辞而去。送走了许辉,冯斌将门关好,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那口座钟,已经十一点过了,也顾不得下厨做饭,走到茶几旁,将白布包袱旁的画拿起,并起右手两指,从杯子中蘸了些水,小心翼翼涂抹在画幅最左边的空白处,立即显现出一些小蓝点。冯斌大喜过望,一手拿着这幅山水画,一手端着杯子,快步来到书房,将画和杯子放到书桌上,正要拉开抽屉,取出自己昨夜临摹的那幅画,只听见大门外有人敲门。冯斌赶紧将画放进抽屉里,走出书房,只听见外面有人喊:“冯哥,在吗?我是小张”
冯斌将大门打开,一本正经地问:“这么快就过来了,都问清楚了吗?”
“该问的都问了!”身着便衣的张栋梁走进屋来,冯斌随手将门关上,请张栋梁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又问:“欧剑怎么说?失主的身份都弄清楚了?”
“这事可能没有谱。本来在办公室,你对我吩咐完后,我就立即就赶往盛隆车行,不料欧剑却不在,我听车行的人说,欧剑刚才还和一个记者在屋子里聊天,二人说笑了一会儿便一起出去了,可能去丁二哥那里了。我只好在那里坐着等了一会儿,等到十点多钟,欧剑才回来,我对他说明来意后,他说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记得星期三上午熊福成偷来一个蓝布包袱上缴,里面就有一幅呈四方形的山水画。后来丁二哥说俞局长要找一幅画,大小尺幅和熊福成偷来的那幅听起来很相似,他就连画并包袱全都交给丁二哥去了。那天熊福成是单独作案,欧剑他也不知道熊福成偷的是谁家的。”张栋梁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茶几上放着的一块白布。
张栋梁说完后,客厅里静悄悄的。冯斌面无表情,抱着双手,闷声不言,张栋梁只得又补充说:“虽然没有问出什么名堂来,不过,根据那个包袱的质地和里面放着的几件衣服裤子来看,不像是一个有钱人。”
过了片刻,冯斌才开口说话:“也罢,既然这边是无头线索,那就只有等王得勤他们回来再说了!”
张栋梁笑着说:“今天都已经星期六了。听说,往观音乡那方的道路,有好几处地方都被滚石、树木砸断了,看样子,估计老王他们最快也要两三天后才有可能回来。”张栋梁一边说,一边拿眼看着冯斌,见他好像有什么心事,又很疲倦的样子,便说:“冯哥,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要不,咱们先去外面把午饭吃了,今天我请客。吃了饭后,你再回来好好休息一阵子。我下午去局里,如果局长要找你,我就替你回话。”
“昨晚我请你吃宵夜,今天你就请我吃午饭,我要是答应了,那我岂不小家子气了?”冯斌又笑着说:“开玩笑的,我现在没有心思吃饭,改天再请我吧!”冯斌说话时,眼睛看了看那口座钟,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半。张栋梁见状,也不便多说什么,客气了两句,便起身告辞而出。冯斌将他送到门口,见他走远了,这才关上大门,转身快步走回书房,又将书房的门关上,将电灯打开,走到书桌前,将抽屉拉开,取出许辉送来的那幅山水画,又把自己昨晚临摹的钢笔画取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