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茂见推脱不得，只好把手中的金条放到桌上，快步走出客厅，将段警官和刘秘书送出大门，见他二人走远了，这才转身返回客厅，看见桌上那三根黄亮亮的金条，自言自语地说：“听刘秘书所言，好像袁县长也不是以权势压人的那种，虽然岁数比文瑛大了一点，可家庭出身还不错，只是不知他人品怎么样？要是他是一个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我女儿嫁给他岂不是要吃一辈子的亏？我还是先找人去了解一下他的为人再作决定。不过，如今平白无故地收下他的金条，以后万一要拒绝他，就不好办了，我还是先替他收起来，不动他的！”蔡茂把三根沉甸甸的金条拿在手中，走回寝室，将金条放进箱子里锁好，心里反复琢磨着段警官和刘秘书两人说的话，也不知是福是祸，走出寝室，回到客厅，又把吴妈叫来，问了女儿的情况，知道文瑛不再使闷气了，吃了早饭后，就在屋里桌子前坐着，安安静静地看起书来。r
蔡茂不禁有些高兴，问吴妈：“她看的是什么书？”r
吴妈摇头说：“我不认识字，不知小姐她看的是什么，那本书有这么厚，以前常见她放在枕头边上的。”吴妈说着，用手指比划了一下。r
蔡茂微笑道：“一定看的是小说！文瑛就是那脾气，犟起来，连我也要顶撞，心平气和了，也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自然能明白我的苦衷。你们还是要把她看好，不要让她又跑出去见那个小子了。不过，她一下就转变了态度，我怕她是一时故意装作老实听话的也不一定。”吩咐完后，便出门往铺子去了。r
蔡茂到了东街铺子，问了一下生意情形，又见吴兴盛和褚时勉都不在，问：“小吴和小褚他们二人是不是往那边铺子去了？”马骏回答说：“他们二人都请假回去了！吴兴盛说收到乡下老家的来信，有点急事需要回去料理一下，刚走一会儿。褚时勉是回去替他父母上坟去了。”r
蔡茂眉头一皱：“褚时勉不比小吴，小吴的家就在这附近乡下的观音乡。褚时勉的老家吴游市远在外地，以前听他说离这里有好几百里路远，这一走几时才能回来？你把工钱结算给他没有？”r
马骏摇头说：“没有。他走得很急，早上来的时候，眼泪汪汪的，说要请假回去。他说昨晚梦见他的父母，好几年都没有回去扫墓了，于心有愧，今天是三月二十日，大约还有半个月就是清明了，他想先回老家吴游市去一趟，给父母上了坟就回来。我让他等您来了后再请假，好把上个月的薪水发给他，他说不用了，下个月回来再领也不迟！我见他着急的样子，就同意了！一个多钟头前他就回他自己租住的屋子里去了，可能现在已经收拾好行李走了。”r
蔡茂看了一眼铺里其他的伙计，大声说：“你应该先把工钱支付给他的，他回去时也好花销！”r
马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因为十天后才发工钱，我又不想破了例。他也没有要求提前支取，我一时没有想得这么周到，就没有给。”r
蔡茂平缓地说：“既然他没有主动提出来，一定不缺钱花，那就回来时再给他吧！”r
正说话时，只听见背后有人说了一句：“蔡老板生意好！”蔡茂转过身来，见是警察局里的王得勤，他身后还跟着新来的警察李酉金，二人都身着便衣。蔡茂忙拱手问好，又让两个伙计端出椅子，奉上茶水，十分殷勤。二人坐下后，马骏又拿出香烟，替他们点上。闲聊了几句，马骏就去柜台后面做帐去了。r
王得勤说：“蔡老板，你昨天下午急匆匆地离开铺子，有什么急事吗？”r
蔡茂一愣，想了想，说：“家里有点事，所以我先走了。昨天下午你来找过我？”r
王得勤笑道：“也没有什么事，不过偶尔路过而已，顺便进来瞧瞧，再打听一件事儿，听说，前天上午有人拿了一幅不大不小的山水古画到你铺子里来问价？你可知道这事儿？”r
蔡茂回忆了一下，说：“前天上午？前天上午我去西街的铺子里去了，下午也不在这边铺子里，这里的情形我不清楚，要问问马骏。”于是将马骏叫过来，当面问他：“前天上午可有人拿了一幅山水古画来问价？”马骏看了王得勤一眼，心下疑惑道：“你昨天下午不是已经来问过了，怎么今天又跑来问起这事？”见老板问自己，只好又说一遍：“有这事儿，那人看上去偏瘦，衣服陈旧，手里好像还拿着香烟，我见那幅山水画没有多大价值，就说只值十个铜板，那人不信，扭头就走，我和褚时勉都看见他往北走了，可能拿去找那些裱字画的人重新问价钱去了。”r
王得勤瞄了一眼李酉金，说：“等会儿，咱们还是去找那些裱字画的人问问吧！”r
蔡茂问：“怎么，来我铺子的那人涉及到你们要追查的案子？那画是不是偷来的？”r
李酉金忙说：“不是盗窃案，是命案！”说话时，两眼紧紧盯着蔡茂。r
蔡茂和马骏同时“哦”了一声，一副既有点惊讶却又不在乎的样子。蔡茂又接着追问：“难道，来问价钱的那个人杀死人了？”r
李酉金笑着说：“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他杀的，只是涉嫌卷进命案而已！”王得勤一边抽烟，一边点头微笑。李酉金察言观色了好一阵，见蔡茂和马骏对自己笑脸相迎，心中早已没有昨日下午在西街当铺时的不快，又见蔡老板神色自若，一点儿也不知情的样子，更加相信王得勤昨晚对自己说的，蔡老板不可能有嫌疑，如果真的需要那幅画，直接买下来就是了，何必冒天大的危险跑到竹林里去杀人夺画？r
蔡茂见他二人点到为止，不愿透露案情的具体情况，也就不再问了，又想起袁县长派人来家里提亲的事，有意向他们打听，便继续闲聊其它的杂事，从警察升迁的事儿聊到县府里新来的官员，又扯到新上任的县长袁骥。蔡茂趁机问道：“听人说，新来的那个袁县长还没有成亲。都当县长了，还没有娶亲成家，倒是很少见的，是不是他眼光太挑剔了，要求高，一般人家的闺女看不上眼？”r
王得勤笑道：“没有娶亲成家？你听谁瞎说的。袁县长早就结婚了，都当父亲了。不过，他到本县上任后，一直没有把他的家眷接来和他同住倒是真的。袁县长的脾气不好，估计多半是因为这个原因，和他的老婆关系很僵，所以才把她留在外县老家没有接来。”r
蔡茂见他如此说，心里一下就凉了，又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立即对刘秘书答应这门亲事，表面上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问：“他和他老婆关系不好，外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别不是有人乱说的吧？”r
王得勤吸了一口烟，继续说：“这事儿还真不是别人编他的，上次我陪冯警官吃饭，在坐的还有段警官，我听段警官说的。段警官因为去县府帮县长干过一些私活儿，耳有所闻，他老婆姓，叫什么名字我忘了，生有一儿一女，不过儿子在两三年前得病夭折了，女儿现在才三四岁大，也在老家的。”r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蔡茂对谎言欺骗自己的段祥和刘秘书突然充满无比憎恨，当下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女儿嫁给那个有妇之夫、心术不正的袁骥。r
又说了一些闲话，王得勤见烟抽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说：“还有公事要办，就不久坐了！”招呼着李酉金往铺子外走，蔡茂和马骏跟着送到门口，王、李二人把手中的烟头扔到大街上，一起往北去了。r
马骏见他二人走远了，这才对蔡茂说：“王得勤昨天下午就来过，问有没有人拿一幅山水画来当卖，我都如实告诉他了，想不到今天又跑来问。”说话时，见蔡茂闷声不言语，便不再多说了。蔡茂一想起那个县长袁骥派人来家里求婚的事儿，刘秘书又强行留下三根金条，心里就烦躁不安，在铺子里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对马骏等人说：“我去西街小杜他们那里看看！”便离开铺子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