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茂在岳父、岳母家中住了一段时间,又带着吴妈两口子和裴小娟到临江镇找女儿。刚住进‘临江’镇旅馆时,周铨带着文瑛就找过来了。蔡茂这才得知,自从周铨和文瑛到了临江镇后,几乎每天都要到旅馆来打听消息。周铨和文瑛在镇上租了一座小院。
父女二人劫后重逢,免不了落泪伤感一番。吴妈、小娟见到小姐,也是热泪盈眶。周铨请蔡茂等人到自己租的小院去居住。蔡茂见院子狭小,拿出一笔钱来,嘱托周铨去租借了一套大的宅院。一天,蔡茂当着文瑛的面对周铨说:“你和文瑛暂时就住在这临江镇,不必想着回武辕县。我来之前,你的好友许辉告诉我,说冯警官正在侦查袁骥被烧死一案,协助破案的段祥对他说,文瑛有纵火的嫌疑。冯警官对他指出案情另有蹊跷之处,段祥才没有揪住文瑛不放。但是许辉还是告诉我,说冯警官说的,袁骥的秘书刘光耀一直盯着这个案子不放,你们能不回武辕县就尽量不要回武辕县,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这次来,把钱财都带足了,也够你们办事的了,我把它交给你们。周铨,希望你以后不要辜负了文瑛对你一片真情。”
文瑛高兴地跳了起来,又对惊喜不已的周铨说:“还不谢过父亲!”
见蔡茂终于同意自己和文瑛的婚事了,周铨心里比喝了蜜还甜,赶紧说了一句:“多谢父亲!”
蔡茂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为女儿女婿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过了几天,蔡茂对二人说:“我在牢里那几天,什么都看透了,人生一世,钱财、名誉、地位都是过眼云烟,只有恬淡平安才是真正的财富。你们的婚礼是简陋了一些,但是看到你们美满幸福,我也就很开心了。过几天我回武辕县去,以后会来看你们!”
就在蔡茂离开女儿女婿的头天晚上,周铨给四叔公写了一封信,请老丈人代为转交。蔡茂走时,把吴妈两口子和裴小娟留下,自己一人返回武辕县。
过了几个月,蔡茂带着马骏、杜希成来到临江镇,又在镇上买了一套大宅子,让女儿女婿等人从租住的宅院里搬来和自己同住。周铨这才知道蔡茂将武辕县城的两个当铺和住宅都卖了,对于侍候过自己的佣人以及当铺的伙计,蔡茂给每人都送了一笔钱财。周铨又得知,冯斌已经被撤职了,许辉因为看不惯警察局里一些黑暗的事,也离开了警察局,和冯斌一起做起了生意。蔡茂离开武辕县时,还特意送了一笔钱给他二人作本钱。每每想到这二人曾经对自己的帮助,周铨都会感激不已。
最高兴的莫过于文瑛,一家人终于可以长住在一起了。蔡茂在临江镇开了一个当铺,让周铨和马骏、杜希成一起经营。
一天,蔡茂和文瑛、周铨坐在客厅聊天时,又讲到自己在武辕县拘押所里的遭遇。谈到褚时勉时,蔡茂将段祥如何把自己弄到审讯室观审、如何给褚时勉上老虎凳,褚时勉如何招供,如何杀人灭口、抢夺古画的事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周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家里的那幅山水古画,其实是褚时勉的爷爷褚华的,怪不得褚时勉要打听自己的身世?原来他是要到武辕县寻找自己的爷爷周溥的后人,以便找回本来就属于他们褚家的古画。
周铨感慨地说:“真想不到,褚时勉竟然是我的亲戚。”
蔡茂和文瑛不禁一愣,又连声追问是何缘故。
周铨这才把古画的事告诉给老丈人和妻子,又说:“四叔公家里放着一本族谱,我曾经翻开来看过,在我爷爷周溥名字旁,就写有褚华的姓名,他的妻子姓田。不过,褚华和田氏的姓名上都被画了一杠。记得叔公曾经对我说过,褚华是同治时期的进士,官做得很大,因此周家的族谱就把这个亲戚褚华记了下来,作为光宗耀祖的门面。褚华后来贪污受贿,聚集了一大笔钱财。东窗事发后,褚华被皇帝亲自下令逮捕入狱,又因为褚华当官时,得罪了许多同僚,那些人在他入狱后纷纷奏本参告,褚华最终在菜市被砍了脑袋。据我的叔公说,褚华家中被抄时,没有发现他贪污受贿来的大笔钱财,有人分析他把财产转移到我的爷爷周溥家里去了。我的爷爷因为担心受到牵连,在褚华被逮捕后,就举家离开京城,也不敢回到老家武辕县去,而是搬到我奶奶的老家临江镇来。我还记得叔公告诉过我,褚华倒霉后,他的妻子田氏就不知所终,可能带着儿子回到老家吴游市去了。既然褚时勉说他的爷爷是褚华,我的爷爷周溥又是他的表弟,我和褚时勉不是亲戚关系又是什么?”
蔡茂看了看面带惊讶之色的女儿,又问:“刚才你说到那幅画,你把它拿出来我看看。褚时勉为了那画而杀了人,是不是他的爷爷褚华把财宝偷偷藏起来后,将藏宝的秘密悄悄记在了画中?”
周铨说:“我也怀疑这事。不过,我却看不出来!”说完,回到自己的卧室,将画取出,来到客厅将画交给蔡茂。
蔡茂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说:“这幅画的确如褚时勉在审讯室里说的,一幅完整的画从正中间一分为二。他的爷爷褚华把右半幅交给了你的爷爷周溥,他们褚家得到了左半幅。左半幅这上面写的这几个字‘寅艮山,抱亥水,见丑人’一定就是藏宝的秘密之地了,可褚时勉急于要找回右半幅画,说明右边这半幅里也有秘密,估计这上面画着的寺庙就有玄机!”
文瑛见父亲皱着眉头,绞尽脑汁思索的样子,笑着说:“父亲您还说您坐了牢后,许多事情都看得很开了,依我看啊,您还是没有看开。即使这幅画真的是一把打开巨大财富的金钥匙,在我眼里,其实就是一把杀人的刀。褚华、褚时勉、周铨的哥哥周钰,还有那个陷害周钰的袁炜,这么多人,都因这幅画丢了性命。我看这幅画就是不祥之物,不如烧了干净,免得给咱家带来祸端。”
周铨点点头,对妻子的话表示赞同,又说:“文瑛说得有道理,我哥哥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这画中的秘密,袁炜那老贼为了得到这幅画,将我哥哥陷害至死。想起十年前的往事,我就十分难过!”
蔡茂看了看女儿、女婿,一本正经地说:“怎么能这样说?褚时勉、袁炜他们因为没有得到完整的画,自然没有福份享受。如今这画好端端地摆在咱们面前,岂能轻易白白地烧掉?你们小两口儿害怕,我却不害怕。你们不要,我要,我就不信不能琢磨出这画中的迷底来!”说完,又低头端详起画来。
知道父亲还是没有改掉顽固的脾气,文瑛伸手扯了扯周铨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劝了,又见父亲冥思苦想的样子,文瑛忍不住掩口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连几日,蔡茂茶不思饭不想,也不和女儿女婿一起吃饭了,每日把自己关在寝室不出来,不分白天黑夜的研究画中的秘密。几天下来,人变得消瘦憔悴,把前来端茶送饭的乐知天和吴妈吓了一大跳。老两口赶紧把这事告诉给周铨和文瑛。
“父亲总有疲倦睡觉、上厕所的时候,我让小娟去把那画偷出来烧了,断了他的妄想!”文瑛笑着对周铨说。
一天上午,小娟端着一盘水果到老爷的寝室来,见蔡茂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小娟将水果盘放到桌上,顺手将桌上的画拿走。
蔡茂醒来时,发现桌上的画不见了踪影,赶紧跑出来,只见周铨和文瑛手牵手地站在院子中间,看着火盆里即将熄灭的火苗微笑。
“糟糕!”蔡茂叫了一声,赶紧跑到火盆前一看,那幅画烧的只剩下巴掌大一块边角。蔡茂唉声叹气,连连顿脚。
“父亲,您看您都消瘦成什么样子了?咱们这也是为了您好,免得您健康受损,更是让咱们一家人免离无妄之灾。难道您觉得咱们一家,平平安安的,还不幸福吗?”文瑛笑吟吟地对蔡茂说。
周铨也在一旁安慰,蔡茂才无可奈何地说:“烧就烧了吧!我只是好奇,想找出迷底,也没有想着真要得到什么巨额财富!”
“既然您老人家喜欢猜谜,女儿就让小娟到街上书店里去,给您买一本猜谜语的书来,您老没事的时候,在寝室里慢慢琢磨!”文瑛说完,又掩口咯咯地笑过不停,站在身旁的周铨忍不住笑出声来。
蔡茂用手指着文瑛笑骂道:“你这丫头,都结婚成家的人了,还是这么调皮!周铨,你是怎么当这个家的?对了,现在都日上三竿了,怎么还不去铺子?”
“马骏和杜希成一早就去把铺子的门打了,我现在去也不迟!”周铨笑着说了一句,转身就朝大门走。
“我陪你一起去!”文瑛赶紧跑上前,挽着周铨的手。
望着女儿、女婿手牵手、笑哈哈地地走出大门,又看了看火盆里熄灭的火星,蔡茂笑着摇摇头,想起寝室的桌上还放着一盘水果,于是背着双手,回屋吃水果去了。
周铨和文瑛在临江镇的日子,始终没有忘记在白崖村孤独无依的四叔公周昌,小两口又打发乐知天去白崖村相邀。周昌岁数大了,考虑到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不方便,周铨和文瑛对自己比亲生女儿、女婿还要孝顺,终于同意了。在春节来临之前,周昌将自己住的那幢百年老宅卖了,和乐知天一起来到临江镇,和周铨一家共享天伦之乐。
周铨见杜希成对文瑛的丫鬟裴小娟暗生爱慕之情,把这事说与文瑛得知,文瑛当即为二人做媒,在元宵佳节那天,为二人完婚,喜上加喜。
周铨在蔡茂和马骏的指点下,对经营之道也有了领悟,生意越做越顺,铺子越开越大,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从未拌过嘴吵过架,蔡茂对自己这个女婿也越来越满意,多次当着周昌的面夸奖周铨,每当看见周铨挽着文瑛的手进出大门时,总是感慨说:“美满幸福才是真正的财富!”
周铨又听从文瑛的劝说,大做善事,将赚来的钱财分发给当地的穷人。一家人从此在临江镇快乐而平安地生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