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斌大喝道：“褚时勉，抬起头来，我们已经查明了，上周一你在竹林里杀了人，抢了一幅画后，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里怕得要死，又见我们的人查到当铺来，所以你终于沉不住气，在周三的早上就去当铺请假，想逃离武辕县，没想到回到出租屋后，却发现东西被偷了，因为偷走的是很重要的一幅画，所以决定暂时不走。你回去的时候，和偷了东西出来的小偷打了照面，于是在县城里苦苦寻找他．上周四的傍晚，你在锣鼓巷又制造了一起命案．．．．．．”
褚时勉全身象筛糠一样颤抖不住，脸上冒出许多汗珠，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你背包里放着一件白绸褂子，那不是你的，是从哪里弄来的？”冯斌突然话题一转，大声喝问道。
“是我爷爷留下的！”褚时勉不知冯警官问这个干什么，也没有多想，几乎脱口而出。
“被偷的那幅画又是怎么回事儿？”冯斌用很快的语速逼问了一句。
“是我家祖传的，是我爷爷画的！”话音刚落，褚时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知道一切也无可挽回，一下就嚎啕大哭起来。任凭冯斌再怎么发问，褚时勉只是哭而不语。
虽然见问不出什么来了，冯斌心里却十分满意，自己根据那两幅画的特征和掌握调查到的褚时勉的行踪，略略一诈，竟然诈出真相来，这让冯斌大喜。再清楚不过了，褚时勉就是竹林里杀害土匪范辉的真凶，也是在锣鼓巷里杀害小偷熊福成的凶手。至于细节问题，褚时勉一时半刻不交代，丝毫不影响对案子的侦破。
冯斌小声地对李酉金说：“今天就到这里，改天再来！”然后大声地对褚时勉说：“负隅顽抗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你不老实交代作案的细节，会有吃不完的苦头。你自己好好考虑！”说着，站起身来，大踏步朝门外走去。李酉金收拾好簿子和钢笔，跟着走出审讯室。守候在后门的两个看守，打开门走进来，将绑在褚时勉身上和椅子上的绳索解开，将他架出审讯室，押回牢房。
冯斌带着李酉金，走进拘押所所长王耀武的办公室，仔细询问了褚时勉被关押看守在这里的情况，又叮嘱说：“此人涉及重大命案，务必严加防范看守！”王耀武笑着说：“从昨天早晨送进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将他当重犯看守。冯警官，你放心，绝不会有任何差错的。”冯斌和王耀武等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带着李酉金离去。
二人坐上警车，径直返回县城。路上，李酉金不解地问：“冯哥，你什么时候查得这么详细？怎么我事先一点儿也不知道？”冯斌笑着说：“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见李酉金有些不相信，又笑着说：“其实，有些我也是凭直觉，就冲两幅画有些相似处，范辉丢失的画是从他身上搜出的，不过是诈一诈他，他就说了出来。这个褚时勉比我想象得要脆弱的多，看来，他以前应该没有杀人作案的经历。”
李酉金觉得有道理，又问：“那两幅画有什么相似处？”冯斌微笑着说：“都是山水画而已！两幅画我都已经交上去了。昨天上午，刘秘书带着县长的父亲袁老先生到局里来找俞局长，俞局长把我叫上二楼，让我当面对袁老先生讲述那幅画是如何找到的，我把大概经过叙述了一遍，袁老先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后来又说‘幸苦了’，我交上去的那幅画就是他的。我是上周六的下午把画交给俞局长的，好像俞局长当天就把画送到县长家里去了！”
“竹林那起命案，褚时勉有重大嫌疑，我还想得通。不过，仅凭熊福成偷了褚时勉的东西和一幅画，您就怎么断定锣鼓巷命案一定是他所为？难道褚时勉有为夺画杀人的嗜好？”李酉金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忍不住笑了。
“没有必然联系，我不过是顺便诈一诈他罢了！再说了，锣鼓巷命案也不归咱们管，咱们就不要过多讨论了！”冯斌担心言多必失，从而让手下的人也猜出画中藏有秘密，那就不好了，因此点到为止。再者，今天到拘押所去审问褚时勉，自己不带上张栋梁、王得勤等人，而只带李酉金一人前往，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冯斌说完，将头枕靠在车椅的靠背上，闭目养起神来，李酉金也不便多问。不知不觉间，警车已经开进县城，在警察局大门口停下。冯斌和李酉金走下车子，往里走了两三步，就见许辉从里面走出来。许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冯哥，今天没有什么紧急的事吧？有一个朋友找我，我要出去和他说说话！”冯斌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昨天傍晚在烧烤店和王得勤争吵的那个青年站在大门一侧的传达室旁，拿眼往这里面张望，于是转过头，对许辉说：“没什么事儿，你去吧！”
见许辉快步往外走，李酉金也回头看了一眼，随口说道：“那个人不是小许说的叫什么周权的，穿着打扮看上去既象是附近的农民，又象是这县城里帮人打工的小工，小许怎么和这样的人结交上了？”
“不要以衣着取人！姓周的这个小伙子倒颇有些英武之气！”冯斌 微笑着说了一句，李酉金马上改口说：“说得也是，不仔细倒看不出来，仔细一看，我觉得这人长得有些正义。”二人一边说，一边往后院走去。经过后院文件室门口时，只见邹华手里拿着两本卷宗，从里面走了出来。
邹华见了冯斌，微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又见段祥从后面走来，忙快步走过去，小声说：“段哥，袁老太爷刚才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是打到电话室的，让您到了这里后，跟他回一个电话过去，他在公馆里等着的。”说话声音虽然比较小，但是走在前面的冯斌和李酉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二人也没有回头，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段祥赶紧跑进电话室，摇通了袁公馆的电话，说要找袁老太爷，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响起了袁炜的声音：“段警官，你什么时候去拘押所？”
段祥一愣，不知袁炜要干什么，只得对着电话筒，如实回答说：“老先生，我打算下午就去拘押所，不在局里。听小邹说，您有事找我？”
“也不为别的事儿，还是我那幅画。我昨天到局里来，听见你们有一个叫冯斌的警官告诉我，说我的这幅画，先是被石起镇的一个土匪拿走了，后来那个土匪跑到了县城，上周早些时候被人杀死在一片竹林里，这幅画在上周六，从一个姓褚的嫌疑犯身上搜出来的，冯警官也没有告诉我姓褚的那人是不是在竹林里杀人的凶手，只说还在调查中。我刚才听县长说，你正在负责一起案子，你要是去拘押所，帮我打听一下，看看那个姓褚的家伙是什么来历，为了什么要杀人夺画。我本来想找拘押所里的人打听，可还是觉得你做事最稳妥、最可靠，找别人我还不放心，你去了后，帮我打听清楚。”
想到不过是举手之劳，段祥爽快地答应说：“没问题，我一定替您老问个清楚。”袁炜在电话那头又说：“有些事，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你就直接到公馆里来，我多半时候都在家里的！”段祥心里又是一愣，点头说：“明白！明白！”直到对方将电话挂上几秒钟后，段祥这才把电话挂好，心里狐疑道：“不就是一幅画吗？既然已经找到就行了，还要打听那么多做啥？这老爷子，今天说话转弯抹角的，又不象是县长让他来找我的，难道他是借问画的事，想拉拢我，好让我以后单独为他办事？”段祥步出电话室，慢慢走上二楼，见局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往里一瞅，里面却没有人，只得先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见邹华正在聚精会神地整理桌上的文件，故意咳嗽了两声，指着隔壁问：“你知道局长去哪里了吗？”
“我刚才下楼的时候，听见局长在和丁二哥打电话，好像是丁二哥请局长过去吃饭。”邹华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整理那堆文件。
段祥在椅子上闷坐了一会儿，又说：“我下午要去拘押所，你现在把手头的活先放下，把与锣鼓巷命案有关的卷宗拿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