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生走在月黑风高的夜路上,手里拿着两块比鞋底板还厚的烧饼,完全不理会两条越过界限的鼻涕垂落在刚送到嘴边的烧饼上。
突然,前方的街角闪烁着杂七杂八的光柱,白小生揉了揉眼,把烧饼别在裤腰带上便跑上前去。
嘿?!街角竟然有个烧饼摊,热乎乎的烧饼竟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
相比之下,白小生手里的两块“破鞋底”就是超级廉价货!
白小生悄悄走上前去,东瞅西瞅楞是没看到老板在哪,于是伸出那脏兮兮的小手抓了一个,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他把九块烧饼都吃完了才感觉到饱。
随后白小生打了个响嗝,心想,这烧饼这么香,一定是放了不少肉末!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掏出那两块“鞋底板”,随手丢在烧饼摊上便想匆匆离开。
“少年留步!”突然,一道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小生心想大事不好,于是撒开腿就想跑。可任由他再如何用力却始终都停留在原地,从未迈出过一步!
跑也跑不掉,白小生索性回头,本想直接坦白他身无分文,付不起九块烧饼钱,可却没料到对方不但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倒一脸惊奇的问道:“少年!这九块烧饼都是你吃的?”
“呀,老板烧饼不错,咯噔咯噔,嘎嘣嘎嘣那叫一个脆啊!”白小生转身,稚声稚气的对那个满头乱糟糟的白发老头说道。
“不过......小子我身上没带钱,老板你不会下黑手吧。”
“嘿!这倒不会,倒是老夫我看你骨骼惊奇,实为练武奇才,老夫这有本武功秘籍,不知少年可感兴趣?”
白小生看着眼前这个两眼放光的白发老头,又想了想某些庸俗的套路,眨了眨眼睛,而后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不感兴趣。”
看到白小生拒绝的如此认真后,白发老头心想:mmp,吃我烧饼,还白送秘籍,他竟然就这么拒绝了,完全不按套路来啊!
他越想越来气,一张老脸拉的阴沉下来。
白小生察觉到白发老头渐变阴沉的脸,以及一双黑色渗人的瞳孔,抱着泛着鸡皮疙瘩的手臂急忙说道:“行行行,我学,我学,您别动粗。”
听到白小生的话白发老头的脸立刻变得猥琐起来,贼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听老夫我的话,以后你能打遍这烧饼一条街!不要说这条街的烧饼,就是整个余朝的烧饼也任你吃!”
“真的?”
“那是当然。你可愿拜我为师?”
白小生二话没说,噗通往地上一跪,大声叫道:“师父!”
就凭以后有烧饼吃,这两个字叫的也值了。
白发老头嘴都咧到耳根去了,心里美滋滋的说道:嘿嘿,捡到宝贝了,这百年不遇的苗子就这样到手了。能一口气吃下九个我这九字烧饼而没有爆体而亡的当世能有几人?
“师父?师父?你在想什么呢?”
白发老头回过神来,轻声咳嗽道:“没什么,我这秘籍你先拿去,回去好生修炼,明晚还来这里,为师再送你套造化。”
白小生心想,好事都让他遇上了?吃了人家的烧饼嘴不用短,拿了人家的秘籍手不用软,这难道是上天射下来的一道光?射的他发慌?
想归想,尽管他心里再怎么美滋滋,也不能如此轻易的相信路边的陌生猥琐大叔。
他心里仍旧有所忌惮,但依旧是收下了那本秘籍。
白小生与怪老头告别后便向回家的路走去。
他叫白小生,今年十二岁,他是被养父捡回家的。
自从养父养母给他生了个妹妹后他就再也没有被善待过,稍有过错养父便会用鞭子抽打他,甚至不给他饭吃,他经常挨饿。
但是他妹妹总是会偷偷给他带两个烧饼,所以他最喜欢吃烧饼。
他很不喜欢别人逼着他做不喜欢的事,一旦被逼急了,他就会叫的很贱。
“小生不从啊,不要啊,我要喊人了。”
这就是他那贱贱的叫声,让人听起来很不自在。
就在这天午时,一家人吃完饭后白小生去洗碗,结果一不小心打破了个碟子。
他的养父拎起鞭子就是一顿暴打,不许他吃晚饭,并不让他近院门。
说起来他也是出奇的皮糙肉厚,他养父一年都不知道要花钱买多少条鞭子。
就在半夜,他妹妹打开院门,偷偷给他送来两块烧饼,他揣着两块烧饼在大街上瞎走,看到个烧饼摊,还偷吃了人家整整九块烧饼,并且还被迫认了个那个怪老头师父。
揣着秘籍已经走到家门口了,他弯下腰,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翻开怪老头给他的秘籍。
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也看不懂,索性就直接翻到后面的那些图画上,一系列的动作被画在纸张上。
白小生看了会儿,于是抬起屁股,站起来就照着上面做了一套。这是一套拳法,白小生照做了两遍感觉颇为有趣,对于从未接触过此类东西的他来说这很稀奇。
一个十二岁的孩童生疏的打着一套拳法,动作看起来有些可笑,但是随着几套打下来越发的熟练,竟然还真有几分味道!
白小生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朦胧亮了起来。
感受着拳头上的力道,他心生喜意,那老头真没骗他?
待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旁边的那棵树落了许多树叶,白小生心想:又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干的,今天又得扫半天的地,估计又吃不上热饭了。
吱呀,院门打开了,开门的是白小生的妹妹白秋秋。
白秋秋比他小上三岁,虽然她只有九岁,但是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机灵,白白的皮肤与脏兮兮的白水生比起来就是蓝色的天和灰色的地。
白秋秋眯眯着眼睛笑着上前走去,用稚嫩的声音喊道:“哥哥!”
他看着白秋秋,轻声问道:“秋秋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因为秋秋担心哥哥呀,怕哥哥被坏人抓走了,娘说夜里有坏人,不让秋秋出门。”
白小生听着她的话突然心头一阵酸楚,从小到大只有这个妹妹关心他,就连邻居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他心里很委屈,却只能默默的咽在肚子里。
对于白小生来说,他早已把秋秋当做亲妹妹了,那种亲已经融进到血液里。
朝阳渐渐升起,微风拂起新鲜的露水,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又很迷人。就像白秋秋的话,萦绕在他的耳边。
白小生用脏兮兮的手揉了揉她的头,走进小院里去拿出扫帚。
“唉,想吃上饭还是得把这些落叶扫干净。”白小生轻叹道。
白秋秋就是个小跟屁虫,嘟着鼓鼓的小嘴,交叉着小小双手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来转去,可爱的让人忍不住去捏几下。
她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一直喊着要帮忙,随后她从白小生的手里接过比她还要高的扫帚,对着地上的落叶一通乱拍。
白小生看着散乱的落叶,一阵头大。
白秋秋看着越来越散乱的树叶又红着脸把扫帚递给了他。
“哥哥你来扫把,秋秋不给哥哥添乱了。”
白小生笑着捏着她的鼻子说:“没关系的,小秋秋。”
那是一种甜甜的溺爱,甜在心坎里。
他用了好长时间把院子里里外外扫了个干干净净,终于是赶上了早饭。
吃完饭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真是简朴的让人心寒,一张小床,上面铺了些干草便再无其他。
与其说这是个床,不如说它是堆烂草垛。
白小生坐在“烂草垛”上,掏出怀里的书,想到他的怪师父。
“希望怪老头的武功秘籍不是闹着玩的,小生我的命运如何可就靠你了!”白小生对着那本书愤愤的说道。
城南的唱晚街又开始热闹了起来,花灯挂满了街头,听说又有某个大户人家欲要举办比武招亲。
在秀城这是很常见的事,经常会有有人谈论到哪个大户人家又开始举办比武招亲。
这无非是一种一石二鸟的举动,一来宣传了自家商行的名声,二来又能结识许多江湖人士,为自家商行添加一种保障。
“你说这老钱是怎么想的,要是有头猪赢了比赛还不得把猪招回家做女婿?”
突然,白小生听到门外传来养父的声音,每当他听到这种话语里透漏着燥意的声音就会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仿佛鞭子抽打在肌肤上。
继而养母的声音传来:“浩哥,你说都九年了,转眼间秋秋都快长大了,至于小生这孩子,我们是不是......”
养父和养母的声音越来越远,应该是出了别院,应该是去集市买面粉,毕竟家里的面还是年关买的,到现在已经入秋了。
说起来整个秀城最大的面粉商正是那个将要举办比武招亲的钱姓商人,白小生还记得几年前那个钱姓商人来过家里,似乎和养父很要好,当年来的还有个小姐姐,当时她还捏过他的脸,疼的他哇哇大哭。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姐姐是叫......钱千千吧。
白小生出神了很久,终于是想起了一句让他很蛋疼的话。
“你来我家做家丁吧!”
他可不想给谁做家丁,因为他现在是个有大志向的人,那就是打遍烧饼一条街,吃遍全世界最好吃的烧饼!
应该是因为烧饼吧,谁让他那个师父告诉他,他是大名鼎鼎的“烧饼侠马飞”呢!
某片树荫下,一个响亮的喷嚏震落了成片的树叶。躺在树荫下的白发老头嘴里叼了根无辜的小草,悠闲自在的喃喃道。
“那可是百年难遇的仙龙之躯,武神之体!偏偏被我遇见了,嘿嘿,真是个宝贝。”
白发老头懒散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想起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什么烧饼侠马飞,那不过是随口说出来的一个名号。
他可是当年的风刀三杰李三刀,手起三刀,手落三刀,三刀过后,片甲不留。
他似乎还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称号,是沾染过多少良家妇女的......采花仙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