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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一件平淡无奇的事


  “你看到什么了?”

  余黑黑转头,看到一旁的白小生正向他问道。

  “猴子打架,真的凶猛。”

  余黑黑简单的回答他。

  猴子确实打架了,打的着实凶猛。

  如果是别处的猴子打架,那他也只能笑笑,但这是秀山的猴子打架。

  “说不定哪天就会被猴子打了。”

  他想了想,头皮发麻,被猴子打的感觉,真的惊悚。

  余黑黑没告诉他,有个人踩着晚霞向自己走来。

  那不真实,虽然看起来很真实,但感觉起来一点都不真实,所以他抬起手,揉了揉脑子。

  秀山的晚霞还没散,就像隐约传来的猴子笑,很难从脑子里散去。

  ......

  “大小姐来找过你。”

  两人刚回到仆寝,就迎来赵骗的一句话。

  “说了什么?”

  “后花园找她。”

  不知为何,一想到后花园就让人心里兴奋。

  估计是后花园给了他们太多惊喜。

  张冬冬的惊喜就是后花园给的。

  余黑黑迈着步子,走向那自以为的惊喜,惊喜有很多,多了就会变成意外。

  他还不曾注意过后花园有棵梨树,那棵梨树不高,准确的说有点矮,梨花落下的时候都不能用缓缓一词,是快速下落,没有拖泥带水。

  眼泪落下的时候也是快速下落,砸在地面上,却拍不起来一丝灰尘。

  梨花带雨可以用来形容哭,但淅淅沥沥也能。

  为什么钱蓉蓉又是梨花带雨,又是淅淅沥沥。

  “你找我,为什么哭了,别哭啊,怎么了,告诉我,没事的,有我在,不用怕。”

  余黑黑用袖子擦掉她脸颊上的泪,三个字一句话,硬生生崩出来一堆。

  “贾叶。”

  “贾叶他,怎么了,欺负你?找死啦?”

  “我爹。”

  “......”

  钱蓉蓉止住哽咽,看着他说道:“七星殿所提的条件是我,我爹无奈之下答应了”

  轰。

  晴天打雷,最为可怕。

  天杀的雷声,把他吓了一大跳。

  有很多事他都不在意,就像雨天的雷声,那纯属正常。

  “我若不应呢。”

  余黑黑说道,像是对着七星殿说的。

  他又能怎么办?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突兀的意外,杀死了惊喜。

  “你是我的。”

  余黑黑眯眯眼,心头发狠,她是底线。一如渝州城那晚,他颤颤巍巍的提着剑,守护着他的底线。

  “你要做什么?”

  “教贾叶重新做人。”

  余黑黑说了一句话。

  钱蓉蓉忧虑道:“他有修行。”

  “那更要教他做人!”

  他很自信,为何会这般自信?

  或许源自一抹晚霞,还是源自彩霞里向他走来的人?

  他要告诉那个人,他决意回去了。

  婚礼在三天后举行,荒唐,七星殿是强盗窝?

  余黑黑黑着脸回到仆寝,从床底下掏出一把剑。

  那把剑有些钝了,但剑身依旧铮亮,剑柄由碧翠的玉璧铸成。

  一柄剑,由于没沾过多少血,所以没有什么戾气,看起来很普通,普通到让人以为那只是个尺子,或者说是一根铁杵。

  他掏出剑,在一块石头上磨,刺刺拉拉的声音窸窸窣窣。

  磨剑是一件平淡无奇的事,如同猴子洗澡。

  唯一不同的是,剑要磨三天,猴子只洗一会儿。

  仆寝里的人问他为什么要大半夜磨剑。

  他只说,月黑风高,无心睡眠,做一些平淡无奇的事来缓解一下心情。

  他不是疯了,而是狂了怒了。

  从入钱府到现在,他付出过多少,终于赢得了钱蓉蓉的心,他又有什么理由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放弃。

  再说,她若不应呢?

  她若不应,便没人能强迫她,他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开始磨剑,因为,许久不用的剑,会变钝,武功也是。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就像从未开辟过识海中的三千世界一样,所以,不明白的要问。

  余黑黑放下手中的剑,等世界被黑夜吞噬的时候,他走了出去。

  他要寻找一个比较高的地方。屋顶。

  他找了几块石头,来垫脚,而后顺着柱子往上爬,一点一点,艰难的往上爬。

  上个屋顶都这么费劲,又怎么教贾叶做人?

  磨剑是一种方式,爬屋顶也是一种方式。

  他很郁闷,要是在之前,这不过是踮脚的事,而今却需要垫脚才能上去。

  爬了许久,他的手扒到了屋顶的飞檐。

  曲起的飞檐,微微上挑,如展翼的燕,舞着膀臂。

  百般折腾,他爬上了屋顶,站在飞檐上,微微张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似乎在黑暗中绽放着微光。

  他把手指塞到嘴里,慢慢合上牙齿,缓缓咬下,继而用力,一滴血从指间滑落,沾在嘴唇上,鲜红的让人发慎。

  看着那殷红色的血,他嘴角微扬,笑的有些诡异。

  他弹了弹指间,一滴血液飞散在空中。

  他的血很烫,所以当血液被弹出的瞬间,与凉爽的风碰到一起时,发出一声“嗤”。

  如同烧红了的铁遇见冷水,只是这一声比较细微,很难捕捉到,甚至能被风声所掩盖。

  但他觉得足够了,毕竟这是他的血,有人能闻到就行。

  “刹,出来见我!”

  余黑黑嘶哑着嗓音低吼了一声,声音很冷,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命令。

  不多时,夜空中出现一道黑影,一身黑色锦衣几乎将那个人完全包裹,只留下一双邪魅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如果说眼神是一把刀,那个黑衣人的眼神便能杀人。

  但此时他却对余黑黑低着头,抱着拳,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懈怠。

  “九公子,您?想通了?”

  那道如同鬼魅的黑影小声询问道,声音不敢大一分,再大一分会显得不敬,若是那样惹怒了面前的小主,会很麻烦。

  锦衣行从来都不怕麻烦,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主人清理麻烦。

  但也不怕招惹麻烦。

  “我不想多说什么,你也不用多想什么,你去找影,他便知道。”

  余黑黑就是要找麻烦,找贾叶麻烦,找七星殿的麻烦。

  尽管他现在觉得这个麻烦有点棘手,但他知道,那人踩着晚霞来了,所以,刹一定也来了,他这个麻烦,仅需刹抬抬手。

  锦衣行的人长的都一样,一身黑锦两只眼。

  还是有区别的。他们的衣袖上刺有一个血色的字,用一个字区别两个人,有些好笑。

  万一哪天遇到一个锦衣行的袖子上刺了个阿猫阿狗呢?

  刹听完吩咐,便告退去。一袭黑衣沉入夜空,却波澜不惊。

  锦衣行袖口的血字,是主人赐下的,那是他们的骄傲,更是他们无上的荣耀。

  他们忠诚无二,不能有背叛之心,一旦心有反意,袖口的血字会将他们腐蚀,直至化为血水。

  余黑黑从飞檐上下来,抱着柱子撅起屁股,笨拙的往下滑。

  一丝柳絮划过他的鼻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结果双手没抱稳,屁股着地,重重了摔了一跤。

  懊恼抱怨,诅咒臭骂。

  他有点怀念他飞檐走壁,身过不留影的时候。

  那时,诸法万天,他的修炼的功法,被人称为天。

  但他不是很想学,所以就逃了出来。

  一身修为全被封了。

  就算被封为一个普通人,他还是很想逃出来,入了红尘,入了红尘做凡人。

  但凡人真的很难活,他这三年深有体会。

  一个小小的强盗都能杀了他,一个小小的贾叶,七星殿都能欺负他,他有些生气了。

  一张白净的脸越来越黑,越想越气。

  他步伐沉重,却走的很快,因为他要回去磨剑!

  可他不会用剑呀,他也没学过。

  那又如何,反正他打架又不是靠剑术,只是把剑当做一个趁手的棍子来敲人用的。

  他并不觉得舞剑很优雅,况且他又不是那个剑呆子尹风落,相反,他更喜欢刀疯子李胜七。

  把剑当刀来用,也很不错。

  耍刀很畅快,剑呆子耍剑就像个娘们似的,跟跳舞一样,这是李胜七说的。

  余黑黑想着想着,就回到了仆寝里。

  让他意外的是,白小生还在借助着月光,手里捏着那本字典。

  其实不能用捏,那本字典太厚了,可以说是抱。

  “小白?”

  余黑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黑哥,你不是人吧。”

  “你才不是人!”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是凡人吧。”

  “……”

  “我也看见了。”

  “看见什么?”

  “那个踩着晚霞向你珊珊走来的人。”

  “……”

  余黑黑没有回答他,继续拿起一把看起来有点钝的剑,在一块不知道哪找来的石头上慢慢的磨。

  又有点像磨刀。

  白小生听着磨剑声,清冷的月光反照在剑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诡异了,磨剑难道不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吗?

  为什么此时他看着磨剑的余黑黑,心头忍不住发怵。

  他也不管那么多,因为就在今晚他把三千世界给通透了。

  可他心里有很多疑问,为什么连接完整的三千世界就像一副无血无肉的骨架?

  他不懂得修炼,只知道修炼三千世界才能学习经文,而学完经文也就踏上修道之路了。

  师父没有与他细说,但他就是这样理解的。

  甚至那副“骨架”里,多了些不明所以的东西,有东西在他的“骨髓”里,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