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未推开门,苏仁看看小巷两头,悄无一人。三人进得门去,颜未关闭了门。进得屋内,隐约闻得一股霉味,苏仁问道:“你这厮有多日不曾回家来了?”那尚小二吱唔道:“已有月余。”苏仁冷笑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道:“今日亏得你命大,否则此刻已和你那两个短命的同伙一般,横尸巷弄了。”尚小二不免后怕,惶恐道:“小的谢二位好汉爷不杀之恩。”苏仁冷笑道:“上苍有好生之德,今日留你性命,还望你以后好好做人,不可再为非作歹。”颜未笑道:“想那尚青鹤是何等嚣张,何等自以为是,今夜恶贯满盈,终不免死在别人手中。何况你等小子?”尚小二连连点头,道:“小的知罪了,日后定然好好做人。”
苏仁问道:“青鹤帮与县衙勾结,除却辛何、常砉之外,还有何人?”尚小二思索道:“还有其他公差衙役捕快等二三十人。”颜未冷笑道:“端的是蛇鼠一窝。”苏仁问道:“我问的是县衙官员大人。”尚小二摇摇头,道:“小的只知尚爷常与辛捕头、常押司来往,不曾听说有其他大人。”苏仁点点头,问道:“青鹤帮有几个堂主?”尚小二道:“有三个堂主。”苏仁问道:“他等唤做甚名?”尚小二道:“是天鹤堂堂主祖甲、地鹤堂堂主武义、人鹤堂堂主符气。”苏仁问道:“今夜金迷阁中,怎的不见他三人?”尚小二摇摇头,道:“小的不知。”苏仁问道:“你是哪个堂的?”尚小二道:“小的是人鹤堂的。”苏仁问道:“青鹤帮总计有多少人?”尚小二思索道:“遮莫有一百三四十人吧。”
苏仁又问起了青鹤帮所作所为,青鹤帮与官府差吏串通勾结,横行霸道,强抢强卖,欺男霸女,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以致黄冈百姓人人自危,敢怒而不敢言。青鹤帮与官府差吏的种种罪行,尚小二足足说了两三个时辰,真可谓擢发难数、罄竹难书,直听得苏仁、颜未发指眦裂、握拳透爪。
不知不觉,东方渐晓。苏仁、颜未押着尚小二赶往西城门,方出了小巷到得街口,正遇着一队公差过来。那队公差围拢过来,为首公差厉声喝道:“你等是甚么人?可是青鹤帮的?”苏仁站住,笑道:“我等不是青鹤帮的。”为首公差冷笑道:“你等为何随身携带腰刀?”颜未淡然一笑,道:“差爷要找青鹤帮的,自去找尚青鹤便是。”那公差冷笑道:“那尚青鹤已经死了,我上哪里去找他?”苏仁故作惊讶,道:“却不知他得了甚么病?”那公差冷笑道:“这厮自知罪孽深重,已经服毒自尽。”苏仁惊诧道:“罪孽深重?公爷何出此言?”那公差冷笑道:“青鹤帮在我黄冈为非作歹,天怒民怨,我黄冈县令老爷着我等缉拿青鹤帮一伙歹人,不可放过一人。”说罢,走到尚小二面前,打量一番,冷笑道:“你这厮有些面熟,是不是青鹤帮歹徒?”尚小二惊恐不已。颜未见状,近得那为首公差,摸出腰牌,示与他看,那为首公差见得,惊讶不已。颜未淡然一笑,道:“休要多言。”那为首公差点头哈腰,引众公差去了。
早起的市井百姓三五成堆,议论纷纷。尚小二谢过颜未,喃喃道:“今日有些不对头。”苏仁冷笑道:“墙倒众人推,这便是青鹤帮的下场。”苏仁三人到得西城门,却见城门口站有甚多弓手,正盘问出城百姓,高处站有一人,虎视眈眈,看他的装束,原来是县尉。苏仁三人近得城门口,那县尉看得清楚,喝道:“你三人站住!且报上名来?”苏仁见县尉手中拿着一卷,猜想是青鹤帮的名册,笑道:“县尉大人手中拿的可是青鹤帮名册?”那县尉闻听,面有愠色,喝道:“你等何人?莫不是青鹤帮歹徒?”苏仁笑道:“县尉大人端的有趣,怎的见人就是青鹤帮的?青鹤帮的人,平日作恶多端,市井百姓人人识得。县尉大人若要捉拿青鹤帮歹人,着黄冈众多受害的百姓来辨认便可,保准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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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县尉顿时语塞,脸色通红,喝道:“你这厮定是青鹤帮的!来人,且与我拿下。”苏仁哈哈大笑,道:“县尉大人说我是青鹤帮歹人,有何证据?”那县尉冷笑道:“看你这厮鬼鬼祟祟,定不是好人。且拿回县衙,严加审问。”苏仁笑道:“青鹤帮在黄冈为非作歹数年,往日却不曾见得你等这么盛气凌人,今日怎的变得这般神气了?”那县尉气急,急忙抽出腰刀,喝道:“且拿下青鹤帮歹人!”顿时,众弓手举刀挥棒围了过来,街巷的市井百姓远远围观。颜未见状,急忙上前,高举腰牌,道:“县尉大人,我等是黄州府公差。”那县尉见得腰牌,不由一愣,急忙拱手,尴尬笑道:“原来如此,多有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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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言语间,却见城门外一骑赶来,高举令箭,道:“太守大人到,闲杂人等闪开。”县尉惊讶,急忙令弓手闪在两旁。不多时,大队人马赶到,当先一人,正是黄州兵马统制马踏月,其后是徐君猷、苏公等,后有军兵三百人。那县尉识得马踏月,急忙上前,拱手施礼。马踏月望见得苏仁、颜未,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拱手道:“苏爷、颜捕头,不知我等是否来迟?”苏仁笑道:“马将军来得正好,县尉大人险些将我等认作青鹤帮歹人捉了。”那县尉脸色通红,吱唔道:“都怪卑职有眼无珠。”马踏月瞪了那县尉一眼,问道:“你等在此捉拿青鹤帮歹人?”那县尉道:“卑职奉县令大人之令,缉拿青鹤帮余孽。”说罢,将名册呈与马踏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