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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第二章 书生苦信书(4)


苏仁离了椅子,猫身隐在花草丛中,慢慢挪向花园深处,那声音虽小,但愈来愈清楚。苏仁可以肯定,那黑暗之中确实隐藏有人!苏仁心中疑惑:难道是盗贼不成?这贼胆子也忒大了点,竟然敢到府衙来偷盗?

苏仁心中暗笑,不想得意忘形,压断了身旁花枝,弄出微微声响来。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便是这微微声响,惊动了躲藏在暗处的人。苏仁闻得一阵仓促声响,隐约见得花草丛中冒出一个男子黑影,快速逃离去了。苏仁急忙站起身来,追赶上去,厉声喝道:“何人?”隐约中见得那条黑影跑至墙根,快速的爬上了一株大树,然后跃到墙头,翻身过去了。

苏仁追到大树下,哈哈笑道:“果然是一个蟊贼。”这时刻,亭中众人陆续赶到,当先一人正是马踏月,急急问道:“苏爷,何事?”徐溜引众家人提着灯笼赶来。苏仁笑了笑,道:“适才见得一条黑影,似是个男子。我追赶至此,那厮翻墙逃了。”马踏月疑惑道:“莫不是来了窃贼?”徐溜不以为然道:“哪个窃贼如此胆大,敢来府衙行窃,恁的不知死活了。”苏仁顺手拿过一名家人手中的灯笼,近得墙边大树,察看树干,果然有踩踏痕迹。低头一看,却见得地上一个包袱,分明是方才那贼人爬树逃离时落下来的。

苏仁俯身拾起包袱,笑道:“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那厢马踏月过来,问道:“不知包中是何物?”徐溜笑道:“定是这厮行窃时所用的器具。”苏仁掂量了一下包袱,摇摇头,将手中灯笼交与徐溜,解开了包袱,却见得是七八卷书。马踏月不由一愣,笑道:“不想竟是个文贼。”苏仁疑惑不解,复又自徐溜手中拿过灯笼,四下照视一番,没有其他可疑物什。

众人回得亭来,徐君猷、孟震、苏公已有七八分醉意。孟震趴在桌边,喘着粗气,又似是鼾声。苏公坐在一旁,眯着眼睛,似醉非醉。徐君猷摇摇晃晃,战立起来,喃喃问道:“何……何事?”徐溜道:“适才苏爷发现窃贼,追赶到墙下。”徐君猷一愣,瞪了徐溜一眼,嘟囔道:“大胆!……堂堂府衙……怎的有贼?……贼在何处?……”徐溜忙道:“已经逃之夭夭了。”徐君猷摇晃着头,哈哈一笑,唱道:“……哇呀呀……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孟震忽然一拍桌子,闭着眼睛,叫道:“大人唱得好!”这一声吼,倒是把徐溜、苏仁吓了一跳。

苏公睁开眼来,捋着胡须,忽问苏仁道:“你手中是何物?”苏仁忙道:“是那贼人落下的包袱,包袱里有几卷书。”苏公一愣,眯着眼睛,诧异道:“贼人的书?”马踏月笑道:“想那厮是个读书的贼。”苏仁摇头道:“或是贼人先前从别处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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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招招手,令苏仁递过包袱,置于桌边,解开来看,共是七卷书,最上一卷是《周礼》,其下是《诗经》,又有一卷《韵法必备》、一卷《论语》、一卷《孟子》、两卷《诗赋大全》。苏公看罢,呵呵笑道:“如此看来,这还是个赶赴京城科考的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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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宋代科举基本沿袭唐制,进士科考帖经、墨义和诗赋。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后,对科考进行改革,取消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取士。熙宁八年,宋神宗下令废除诗赋、贴经、墨义取士,颁发王安石《三经新义》,以论、策取士。并把《诗经》《周礼》等称为大经,《论语》《孟子》称为兼经,定为应考士子必读书,规定进士考试为四场:一场考大经,二场考兼经,三场考论,最后一场考策。殿试仅考策,限千字以上。王安石的科考改革,遭到苏轼等人反对。后随着朝廷政治斗争的变化,《三经新义》被取消,科举考试,或考诗赋,或考经义,或兼而有之,变换不定。

徐君猷拿起《周礼》,哈哈笑道:“见得此书,不由令君猷想起少年赶考之时,意气风发却又懵懂无知。转眼之间,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苏公听得此言,颇有同感,拿起《韵法必备》,笑道:“进士以声韵为务,纵然无趣,却由不得你不学。”笑罢,又叹息两声,摇摇头。翻开扉页,苏公不由吃了一惊,竟似醒了四五分酒,瞪着眼睛,口中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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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仁好奇,探头望去,却见那书纸上写着“焦明月”三个行草体字,显然是这书的主人。苏公霍然站起身来,放下《韵法必备》,又看那《诗赋大全》,两卷《诗赋大全》书内也写着“焦明月”,又看其他书籍,都是如此。最后拿起那卷《诗经》,不由哈哈笑道:“好一卷《诗经》,竟是二岭斋坊刻!”徐君猷闻听,急忙低下头来看,果然见得封面上有“二岭斋”印记。

苏公随意翻阅起来,这二岭斋坊刻《诗经》,错字甚多,几乎每页字句旁多有更改之处,譬如那《国风•郑风•东门之墠》的“墠”字,竟然刻成了“蝉”字;又如《周南•桃夭》中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句竟刻成了“桃之天天,火勺其华”。凡此等等,不胜枚举。苏公苦笑一声,不由想起了叶来风,便是因书卷上一字之差改变了人生前程。徐君猷见得,追问道:“苏兄何故发笑?”苏公将《诗经》递与徐君猷,道:“且看这二岭斋坊刻,颠甲倒由,重纰貤缪,错误百出。也难为这焦明月了,他竟逐字逐句,一一更改过来;其中又有注解、评点。”徐君猷看罢,也笑了起来,道:“想必是二岭斋早期坊刻,后来刻印书籍,似没有这多谬误了。”